第二十七章 鸿渐于陆
曲怀瑾回屋取出两张图纸，当着王沅英的面递给庞观：“观儿，你去转交给马钧，让他把这两件东西做好再带来找我。”
庞观领命而去。
“曲郎，谢谢你。”
曲怀瑾严肃地看着王沅英：“不要替他谢我，马钧未必有你想得那么好。你不是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对你隐瞒伤势么？我告诉你，他是来芳泽斋行窃被魏源打伤了。”
王沅英闻言有些讶异：“所以你对他的敌意才那么大。”
曲怀瑾见王沅英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可气又可笑：“我对他没什么敌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你选择相信他，我也愿意相信他本性不坏。只是希望你以后经常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不是为了别人。”
“那这样吧，我以后将连弩带到你这里来，咱们一起改良。”
“明明是我帮你改良。”
“好好好，你帮我改良，瞧瞧你小气扒拉的样子。”
曲怀瑾瞧着憨态可掬的王沅英，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嗯？你想要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怎么样？”
王沅英从曲怀瑾怀里挣脱出来，恼怒道：“曲郎，你不要总把我当成那种随便的女子。”
玩笑又开大了。
曲怀瑾尴尬地笑笑：“说认真的，你教我剑术吧。”
王沅英叉着腰，上下打量曲怀瑾：“你堂堂儒教二境的修者，会看得上我这点微末剑术？”
曲怀瑾扶着额头，无奈说道：“我练了这么久，总算明白为什么曲怀瑾本尊会命丧江上了。儒教心法贵在养生，它的强大之处在于对体能的提升和强大的自愈能力。如果在战斗中没有高超的技巧支持，自愈再快也是徒劳。”
“什么曲怀瑾本尊命丧江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王沅英惊讶地拍拍曲怀瑾的脑袋：“脑子又坏掉了？”
一不小心差点说漏嘴，曲怀瑾连忙圆道：“我是说本尊差点命丧江上。”
“不要脸，你是神仙么？还自称本尊。”王沅英鄙视地说：“虽然没有明确要求规定一人不得同时修行多教，寻常人要突破一教四境已是难如登天，贪多反而嚼不烂。”
“那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王沅英眼波流转，娇羞地点点头：“但愿吧。”
难道这是在表明心迹？
“沅英，你是说，你愿意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
王沅英含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往曲怀瑾脸上呼了一口气，嗔道：“想得美！”
“走吧，午饭时间到了，今天让你也品尝一下我的厨艺。”
王沅英挽住曲怀瑾的胳膊，娇软的身躯靠了上来：“说起庞观，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小子最近体质好了不少，头发也开始长出来了。本来庞廷言还担心他行弱冠礼的时候无发可束呢。”
曲怀瑾牵住王沅英的手：“羡慕吧，以后每天都来，保证让你也多长头发。”
午饭过后，几人闲来无事，便随方圆一同来芳泽斋给采薇送饭。
小丫头已经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这间铺子，每天早出晚归地打理生意。
此时她正对着账簿专心致志地拨弄算筹，曲怀瑾看了一会，这计算方法虽然实用，效率却并不算高。
当即提议道：“沅英，师姐，观儿，咱们在家里布置一间小学堂，以后每日傍晚，我教你们一点数术如何？采薇你忙完以后也可以来听。”
儒教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方圆和庞观都是儒教家庭出身。
而王沅英作为墨教弟子，在推演机关阵法时也离不开数术。
所以三人都是有一定数学基础的。
只有采薇面露难色：“恩公，我刚刚跟着方圆姐学了如何使用算筹，还不熟练。。。”
“无妨，我要教的与你们所知的不同，是阿拉伯数字算法，大家都是从零学起，不分先后。”
阿拉伯数字相较传统汉字数字，书写简便，布置紧凑，视觉化强，便于计算。
几人一经传授，很快上手。
天赋过人的庞观甚至只用三天就学到了二元一次方程组，导致曲怀瑾不得不再给他另开小灶。
方圆和采薇做账的效率也是翻倍提升。
相应地，王沅英也每天如约向曲怀瑾传授剑术。
她所授剑术要点在于一个“快”字，曲怀瑾每天在泳池中练习闭息出剑。
浩然真气与九阳神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它的加持下，无论何种武技都俯拾可用，曲怀瑾很快达到了一秒内连刺十剑的水平。
除了练剑与授课，曲怀瑾一有时间就去找魏源进行实战切磋，虽然屡战屡败，进步之快也让自诩天才的魏源为之咋舌。
此外，他又对芳泽斋内院的两间卧室进行了改造。。。
马钧那边却是再无动静，就在曲怀瑾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的一天傍晚，街上缓缓驶来一辆牛车，驾车的正是马钧。
牛车停在门口时，正巧赶上数学课结束，曲怀瑾和几名“学生”走在街上，还在讨论着课上的内容。
马钧一眼看到王沅英，兴奋地叫喊道：“沅英，快过来！”
话音刚落，只听衣衫哗啦脆响，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出，将马钧从车上拽下来：“主人，需要我将这小子赶走么。”
来者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正是魏源。
曲怀瑾示意魏源放手，然后拉着脸问向马钧：“我交代你的东西做好了么？”
“曲，曲兄”马钧结结巴巴，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曲怀瑾。
曲怀瑾又问：“东西做好了么？”
说到这里，马钧突然亢奋起来，翻身爬上牛车：“做好了，曲，先生，你这套东西实在太高明了。”
曲怀瑾不禁愕然，齿轮和链条只是基本的机械传动部件，自己将这个作为考核马钧制造能力的题目，难道他已经用于实践了？
帆布下面，是被砸碎过的曲辕犁，与之前不同的是，耙尖的方向已经如曲怀瑾建议的改成了倾斜，而且做成了一只只的单件，挂在一整根环形的链条上，链条前后都有齿轮咬合。
乍看之下，就像在自行车链条上挂了很多齿耙，齿轮上却没有脚踏板。
可是犁耙这东西本身就是靠耙尖抓住土壤来工作，如果将耙尖做成活动的还有什么用？难道这小子做的是履带？不对，这东西怎么看都是曲辕犁，而非交通工具。
曲怀瑾绕着牛车仔细观察几圈，终于发现了玄机。
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这小子并没有将齿轮和链条的配合当做传动装置，而是用成了保护装置。
在链条的运动路径上，有一件木质的卡扣将链条牢牢锁住。
也就是说当犁耙工作碰到石块等异物受阻时，最先受损断裂的不会是耙尖，而是卡扣。
廉价的卡扣折断后，链条转动使铁质耙尖后退来防止其受损。
虽然这种犁耙的制作成本提高了一些，在长时间的使用过程中，又极大程度地降低了更换耙尖产生的维护成本，确实是好主意。
曲怀瑾对犁耙并不感兴趣，而是敲断卡扣，缓缓拨动链条，随着一段流畅的咔咔声，齿轮随着链条匀速转动着，每一齿与链节的咬合都非常紧密，配合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考核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