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见

  换上了便服,李正言跟随着王平章走向大堂。

  “听说长安的神策军副使追捕叛将靠近灵州,于是便入城寻求帮助,此刻孙宵应该已经带着他前往我府上。”王平章说道。

  “神策军的将官前来,王叔肯定是要安排一下的吧。”李正言吃着蜜糖,刚刚切磋一场大汗淋漓,吃些甜食也能舒服许多。

  “自然,今日晚上先摆上一场宴席为这位刘副使接风洗尘。”王平章看着一名传令郎快步走上前。

  “回禀令公,神策军副使刘泰伦已经进入将军府,孙主使已经将他安排在侧寝。”

  “好,我正要见见他,带路吧。”

  “唯!”传令郎立即在前指引,李正言随着王平章向杜牧下榻的庭院走去。

  “这位将官到底是何时前往灵州哇,咱们灵州如此偏远,怎么还让长安城里的神策军劳碌远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正言思维敏锐,似乎总感觉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说是追捕叛逆,如今虽然各地节度使大多安分守己,但也不乏暗地举戈之人,长安城的事我们便不必多问了。”王平章没有过多回答什么,只是跟随着前面的士兵继续走着。

  此刻杜牧也已然随着孙宵入塌于一侧的客房,这里确实条件不如长安但对于绝大多数人家来说也算得上奢华,房间内有从内上锁的门栓,内室的空间也很大,哪怕数人坐而论道也不显得局促。

  孙宵四处看了看房间,似乎也对打扫的情况比较满意,“刘大人,我们灵州不比长安,陋室虽不算豪华但也干净舒适,只能委屈您了。”

  “孙主使真是客气了,”杜牧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抚摸着良木制作的桌子,“有此规格已然不却,房间淡雅清香,整洁舒适,用品讲究,将军之重视让在下感动。”

  “哈哈哈,既然刘大人不嫌弃,相信王帅也会十分欣喜。”

  正说着,门外人群行走的声音便越来越近,孙宵与杜牧打开房门,向前迎上去。

  那为首高大威猛的汉子,杜牧一猜便是朔方节度使王平章,而他的眼神里却一直没有从王平章身边那挺拔英气的少年身上移开。

  “王帅,”孙宵立马迎上去,他动作张弛有度看得出来作为节度使幕僚,他举止很是得体,交流柔畅,“刘副使这位便是我灵州朔方军节度使王平章王大人。”

  “下官神策军副使刘泰伦见过王帅,”杜牧态度恳切恭敬微微行礼。

  “刘大人客气了,初次相见,甚是眼前一亮,刘大人容貌俊雅,姿容非凡,这长安的官员就是与我僻仄之地大为不同啊,哈哈哈。”

  “下官不敢,”杜牧回答道,“早年听闻王帅骁勇善战,勇武非常,哪是我这等二流逊将可比,王帅谬赞了。”杜牧大笑,以示谦虚,他乘势侧首看向李正言,“王帅,这位公子看起来也是姿容不凡,怕也是……”

  “这位是李正言,乃是当今李相之子。”王平章平静地回答道,杜牧心中一沉,嘴唇微启,但却默不发声,他看着王平章那似乎没有波澜的面容,但心中却感觉到微妙的变化。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突然回想起刚刚陈力山提到的京城使者,“是吗,怪不得与常人大为不同,幸会。”杜牧作揖想对,然而他却故意从眼神里折射出一种谨慎的态度,一种常人不易察觉的变化。他感觉得到几双眼睛正省视着他,如今灵州城内局势不明,他不能把情绪表现的太过一致。

  “不敢,刘大人抬举了,正言不过城楼守城巡视之将官,还需努力。”李正言态度也极为恳切,他虽然也感受到空气中一丝微妙的变化,但尚且资历浅薄的他并没有真正强烈的感触。

  孙宵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对话,他笑着看向王平章,“王帅,这刘大人刚刚前来,今日可要为刘大人接风洗尘呐,刘大人来时路上刚刚挑选了几位观海楼美貌绝佳的歌妓,不如今晚我们设宴起舞为刘大人接风。”

  “如此甚好,哈哈哈,”王平章爽朗地笑到道,“还是孙主使想的周到,我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这刘大人刚刚入城应当好好歇息,怎么就此打搅,等晚上宴会开始再把酒言欢多好,这会说多了,刘大人也乏呀。”

  “不不不,不打扰,”杜牧娴熟地谦虚表态,“王帅关心,下官很是感激。”

  “那我们便晚宴时再见?”王平章问道。

  “客随主便,多谢王帅问切。”杜牧恭敬地行礼。

  王平章等人转身准备离开,杜牧微微颔首,然而他却不经意间抬眼看去,视线扫过,小心翼翼地停顿在李正言身上,然而也就是这一刻,他心中一怔,只是一瞬,李正言打量他的眼神也恰好扫过,视觉交汇,虽然不过片刻,却让两人都感受到了微妙的异样。

  渐渐走远,杜牧皱起眉毛,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他知道从进入灵州的那一刻,很多事便再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而他仅仅只有一身铠甲与一块仇士良的腰牌罢了。

  “那王帅我就回我的偏房去打理一下。”李正言准备拜别王平章。

  “对对对,让你过来一直没有停下脚步,都不曾好好梳洗打理,快去吧。”王平章点了点头。

  王平章就这样看着李正言缓缓离去的背影,孙宵能感觉到此刻王平章正谨慎地思考着。

  “王帅,那个刘副使……”

  “晚宴请京城北司来的信使一同赴宴,既然他说与刘泰伦有过一面之缘,应该可以认出一二。”王平章那看似开朗豪迈的脸上多了些许阴鸷,他抚摸着佩剑的剑柄就如同伺机而动的鹰。

  “唯,令公,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孙宵偷偷瞄了王平章一眼,“那明日寿宴上的事还……”

  “没有我另行吩咐,所有的规划都照常推行。”王平章不再多言,拂袖转身往主厅的方向走去。

  “唯!”孙宵恭敬地弓腰行礼目送王平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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