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白发秦罗衣

  而唐御虽人在江湖,却着实是个狗屁不通的半吊子!且他日日流连青楼之地,根本无心江湖之事,又怎得会去结交秦罗衣这般冷傲之人?

  如此看来,这唐家父子,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人”。

  既不是他们,那……难不成会是唐御那远在京城的师父:轩辕派掌门李无风?!

  也不对!

  毕竟,李无风不仅直接从辈份上矮了秦罗衣一截。且他二人,常年一个在人烟稀少的蝶衣宫,一个远在繁华的燕都城,根本无甚可见面的机会。

  再说,刘峥仪自小就听唐玉杰说,秦罗衣一向为人古怪,自恃清高。是以,似她这般性格,应是不会主动放低身段,去结交一个像李无风这般人缘极好的江湖后辈的!

  如此看来,秦罗衣口中的“那人”,应是实际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武林同龄人才是!

  要说这秦罗衣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刘峥仪知道,她今年的实际年纪其实已是六十有余!

  而能和她结交的那人,其年纪,也应当在六十岁上下!

  可……

  想到这里,刘峥仪心中不由犯起了疑:可那年纪颇大之人,在江湖上我本就不识得几个!若再说到同“那人”结仇……那就更不可能了!到底……是谁要坏我同沈姑娘的姻缘?!思来想去地没个结果,刘峥仪不禁一阵心烦意乱。

  最后,他索性两眼一闭,直接就睡了过去。

  只因刘峥仪清楚记得,小时候扁叔曾告诉过自己:卧榻鼾睡,在任何时候都是疗伤的最好良药!因为,人的精神和身体皆可在睡梦中有所恢复!

  是以,刘峥仪便想着,自己既动不了,那还不如干脆多歇息!

  说不定,自己此番因真气逆行而垮掉的身体,由此,就能提前恢复了!

  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刘峥仪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十日光景!

  且在冬至月三十日夜幕将要降临之时,刘峥仪倏地发现:自己竟……能动了!

  先是右手的小手指,继而小臂,继而脖子,继而双腿!

  紧接着,刘峥仪更是利落地翻了个身,就直接从那小木床上坐了起来!

  刘峥仪抬手运了运内力,发现果真如秦罗衣之前所说,自己在经历此番劫数之后,不仅内力大增,且整个身上的脉络亦是全部冲破阻碍,变得顺通无比!

  刘峥仪见状不禁兴奋道:“在这件事上,她倒果真没骗我!如今,我任督二脉全被打通,不论我再施展本门的‘八卦掌’和‘离云袖’,还是她刚传于我的‘海棠十二手’,都将威力大增!且日后我若再想修练一门别的功夫,较之以前,亦会事半功倍!唉……”

  兴奋完之后,刘峥仪竟没来由地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一时间倒不好分辨……她究竟是阻我姻缘的仇人,还是传我功夫的恩人了!”

  “罢了!管她是仇人还是恩人,待她今夜睡下之后,我就必定要离开此地了!毕竟,我现下丝毫不知沈姑娘那边的情形……若是她已经……唉!就算她已经嫁与唐御做妻子,我也定是要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她的!”

  打定主意后,刘峥仪又小心翼翼地躺回到那张小木床上去。

  因为,他知若按秦罗衣这几日的习惯,只需再有个一时半刻,她就应该从外面回来了。

  果真,一炷香的功夫后,秦罗衣便带着逐日从外面满载而归!

  同时,诚如刘峥仪所料,秦罗衣并不知自己已经恢复行动的事实。

  只见她边自顾自地从自己肩头卸下今日所打之猎物,边在语气中带了三分兴奋的意味道:“你养得这只小畜生,今日可算是帮了我大忙!瞧瞧!我们猎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秦罗衣陡然想起刘峥仪是不能动的,于是,她便将那只半大的棕熊举到刘峥仪面前炫耀似地抖了抖!

  刘峥仪只得继续假装成不能动的样子,费力转动眼珠往那边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刘峥仪竟发现,一只肥硕的棕熊此刻正歪头倒在秦罗衣手里!

  且,除此之外,刘峥仪还发现了一件另他十分吃惊之事,那就是:秦罗衣的头发,竟……已经全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这几日,她都躲在自己目之不能及的地方!

  原来,她竟是怕自己看到她这般模样!

  于是,震惊之余,刘峥仪的面色中不禁还透露出一丝不解和难过的神情来。

  而看到刘峥仪的眼神,秦罗衣才猛然意识到,方才为了给刘峥仪展示今日的棕熊,她竟一时间忘记将自己给“藏”起来了。

  知刘峥仪已经看到自己略有变化的容貌,秦罗衣只淡淡一笑道:“因你明日一早就可恢复行动,是以,稍后之晚膳,为了庆贺你能摆脱我,亦为了庆贺我能摆脱你,我便专门打了这些野味,来犒劳我和逐日!且,我们此行除了猎到这头美味的棕熊之外,还有狐狸、野鸡、兔子……真是应有尽有!嗯……至于你,躺在床上不能动……便就闻闻这些烤肉的香味儿,也算解馋了吧!”

  说完这些有的没的,秦罗衣才突然正色道:“我年纪已经大了,是以,按常理来讲,本就应当是现下这副模样!我以前之所以头发乌黑,不过是靠体内的纯然真气硬撑着!而此番我为了救你性命,不得已将体内一部分真气传给你,才致我如此……你倒也无需自责,毕竟,一则,我骗你在先!二则,我本身就不是那十分在意容貌之人!是以,这头发是黑、是白,于我来说,都无甚所谓!”

  说完,秦罗衣便自嘲地笑了笑。

  之后,她便不再搭理刘峥仪,只回过身去,将那些野味按原样搬下树屋,专心处理它们去了!

  只徒留刘峥仪一人在那木床上百转千回、心生愧疚。

  因为,他真的不曾想到,自己与秦罗衣萍水相逢,她竟能……为自己做到如此!

  毕竟,“那人”所托她之事,只是拖住自己些许时日!

  她大可,找个隐秘的地方将自己囚禁起来!亦或是,一刀杀了自己,都无甚不可!

  刘峥仪想:不论秦前辈她用什么法子,想来应当都会比现下这般“她传我功夫,又故意引我真气逆行,再以内力帮我疏导”来得更简便吧?且这二十几日过去,受益的,只有我刘峥仪自己!而秦前辈她……又从中得了什么好处?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这般对我?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报答我救她徒儿的恩情?可这恩情……竟能大到抵得上她半生的内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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