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北冥军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子.逍遥游》

  兴庆府,西夏国王城。后周时为灵州所属的怀远县,北宋初年废县为镇。1020年,李德明派遣大臣贺承珍督率役夫,北渡黄河建城,营造城阙宫殿及宗社籍田,定都于此,名为兴州。李德明之子李元昊(即嵬名曩霄)继位后,1033年又广建宫城,营造殿宇,升兴州为兴庆府,并于此正式立文武班,建立西夏统治机构,筑台城南,于天授礼法延祚元年(1038年)十月十一日在此受册,即皇帝位。西夏历代皇帝皆以此为都城。

  许贯中此时身穿羌服,正游走在这西夏的王城之中。嵬名乾顺也算是一代难得的清明君主,虽然在两年前的战争和与宋军的对峙中不断被消耗国力,但是他在迎娶了辽国的公主耶律南仙之后,有辽国作为后盾在面对大宋的时候也有了几分的底气,因此他在和宋国开始对峙后不久便将边境的大量士兵都撤了回来,让他们回去继续从事生产。如此一来,西夏的国力便得到了稳固,并且由于最近两年的好天时,河套地区的粮食得到了大丰收,草原上的牛羊也生产下了一窝窝的幼崽,整个西夏的经济民生竟然有些生机勃**来,逐渐朝着与大宋开战前的水平恢复。许贯忠见到这片光景,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河套地区以及横山山脉乃是盛产粮马之地,并且西夏境内矿产丰富。大宋若是无辽国牵制那么还可以逐渐夺回横山,然后控制河湟之地,这样对西夏形成包夹之势,如此一来,西夏数十年内必亡。可是如今大宋北有辽国牵制,内部又隐患丛生,朝堂昏暗,奸臣当政,而在那片白山黑水之地又有一只强大的渔猎民族正在崛起,大宋的江山岌岌可危,一旦有一点火花引燃,那么将会爆发出惊天的剧变。许贯忠叹息一声,然后转身朝着东面而去。这时一个年轻人从一个路口的转角现出身形,他额头上竟然妖异的露出一只眼睛,其上华光缠绕,他口中念念有词。许贯忠正在前行,突然就觉得心口一阵发悸,眼前天旋地转起来,许贯忠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一个人影出现那‘三眼’之人身后,那人一身算命先生的打扮,手中却没有提着‘布衣神相’的牌字,而是手持一把三尺三寸长的宝剑。那人出现之后,手中的宝剑竟然犹如活了一般的在剑鞘中蝉鸣起来。蝉鸣声一响,那行凶之人的额头之目一下暗淡下来,他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千把小剑定住一般,头皮发紧,耳中被蝉鸣之声灌注,一身的妖术再也无法施展。许贯忠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左右一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心知有人要下毒手,因此急匆匆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那三目之人口中发干,咽了一口吐沫之后,也不敢回身地说道:“不知阁下是哪路高人?今日在下可有冒犯之处?”

  身后传来一个悠长的声音传来:“你可是鬼谷门下,号称‘小华光’的马灵?”

  三目之人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哂笑一声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今日你也并未开罪于我,只因我曾欠下一个人情,今日我也是受人所托还上而已。我与鬼谷门无冤无仇,也不想伤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出手从来没有空手而回过。不如这样,你尽全力逃走,我只出一剑,若是你逃了性命,我绝不再追击。”

  马灵道:“这是何道理啊?我与阁下并未有什么——”话音未落,马灵脚下几道金光一闪,片刻后他便窜出去十几丈远,他正心中得意,不想一道剑光犹如闪电般到了他的后背,马灵急忙祭起一块金砖,拦住了那道剑光。剑光一下将金砖劈为两段,然后在马灵后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马灵不敢停留,继续朝远处遁去。

  见马灵走远,那算命先生一招手,宝剑入鞘,上面的血迹竟然消失无踪,这把金剑似乎如同一个嗜血恶魔一般。他自言自语道:“我确实忘了你还有一个‘神驹子’的称号。孔端友,欠你的人情我李助已经还了,日后你我就各不相欠了。可惜得罪了鬼谷门,鬼谷一脉最为神秘莫测,而且睚眦必报,今后一段日子我们暗影恐怕要偃旗息鼓了。”说完一个装着字条的竹筒在他手中化作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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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遥和扈婉枫自从到了延安府之后,便找了个可靠的地方作为栖身之地,整日里深居简出,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出去活动,大多都是趁着夜色行事。扈婉枫心中也是郁闷,但是考虑到范遥的安全,她也就暗自咽下了心头的怨言。扈婉枫整日里也没啥事情,就见范遥经常神神秘秘的来回,自己也帮不上忙,心中就更加焦急。

  这一日,扈婉枫在房间内心烦意乱,范遥也不在身边,于是她便乔装打扮一番,偷偷溜了出去。在屋里闷了好久的她在大街上逛了一些布料和胭脂水粉店铺,原本她对这些并不敢兴趣,但是和范遥在一起久了,她也希望自己最美的一面给他看。买下了一些东西之后,扈婉枫心满意足的出来,见到路边有个叫卖冰糖葫芦的,红彤彤的山楂上裹着一层发亮的冰糖,显得格外诱人,扈婉枫便买下了两串,包了一串打算回头给范遥。这是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景,但是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于是她便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扈婉枫却突然发现有个几个人影在悄悄尾随那人,那几人都长相普通,混在人流中甚至让人注意不到。扈婉枫便三两口将剩下的几个冰糖葫芦吃掉,然后将东西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便悄悄的也尾随那几人,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熟悉的人影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似乎想甩开那几条‘尾巴’,可是那些人配合默契,追踪术非常专业,死死地咬住了那人。那人心一横,便不再绕圈子,直接朝着西北军营而去,军营距离延安府还有十几里的路程,逐渐的四周没了人烟。那人停下脚步,转身朝着身后说道:“我自从进了延安府,各位便尾随在下,可真是煞费苦心,你们可以现身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不时的几声鸟鸣虫叫。片刻后,响起悠扬的长笛声,六七个人现出身形,为首的一人手中拿着一只长笛,这长笛通体乌黑,隐隐泛着蓝光,竟是用精钢打造而成。此人上前一步朝着那人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等跟着先生确实是有事相求。”

  这是扈婉枫也悄悄的跟了上来,这时见到那人正面之后,心中大惊,此人不正是范遥很看重的许贯忠吗?他什么时候到了延安府?

  许贯忠冷哼一声,道:“不知各位因何事而兴师动众?在西夏境内就要对在下不利,如今又苦苦相逼。”

  那手持铁笛之人道:“许先生,我们没有并没有在西夏行事,恐怕是先生误会了。钜子对先生仰慕已久,特派在下请先生到我墨家一趟。只是在下马麟,人称‘铁笛仙’便是。”

  许贯忠道:“原来是墨家铁笛仙,久仰大名。只似如今我却有紧要的事情,不便去墨家,还请马兄替在下给钜子陪个罪。”

  马麟道:“我看先生也没什么紧要事情,不如跟我先回一趟墨家,我也好交差不是。也省的许先生在这西北搅乱天下。”

  许贯忠轻笑一声道:“呵呵,恕难从命。”

  马麟见许贯忠没有服从之意,便一挥手,身后的五六人手拿绳索便将许贯忠包围在圈中。许贯忠也素有些武艺,但是面对这么多人,手中又没有趁手的兵器,怎得抵挡。

  就在许贯忠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女声传来,“你们怎得如此不要脸,我家先生说了不去,焉能强求?”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扈婉枫,她出来散心自然也没有带自己的日月双刀,但是贴身却带了一柄短剑。此刻她手持短剑,威风吹拂着她的秀发,更显得英姿飒爽。扈婉枫直接朝马麟等人而来,马麟见状忙手中铁笛敌住了扈婉枫,许贯忠也与那五六人缠斗在一处。

  马麟与扈婉枫斗了十几回合,心中吃惊,这女子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自己恐怕不敌,看来只能智取了。于是他铁笛朝着扈婉枫咽喉一刺,扈婉枫闪身一躲,马麟一下跳出圈外,手中一按铁笛,一只铁钉飞出,直奔扈婉枫面门。扈婉枫手中一个翻身,手中短剑打飞了那铁钉。马麟接下来连翻操作,一支支暗器从他身上飞出,但都被扈婉枫挡住,这时马麟又打出一只飞针,扈婉枫应声倒地,马麟见得了手,心中欢喜,正要上前擒住扈婉枫,却见扈婉枫手腕一抬,六只袖箭呼啸而出,马麟躲闪不及,肩膀中了一箭,其余五箭却被他的贴身软甲挡住,马麟见已然大势已去,便一声呼啸,带着众人逃走,片刻之后便不见踪影。原来那飞针却被扈婉枫的包袱给挡住了,只是佯装中招。

  见墨家之人走远,扈婉枫来到许贯忠之前道:“许先生,多有受惊。只是不知先生从何处而来啊?”

  许贯忠道:“难道是范将军知道在下到了,派扈小姐来接应在下的吗?”

  扈婉枫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这次只是出来散心,正好遇到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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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密室内,范遥、扈婉枫、许贯忠以及陷阵营中的关胜、林冲等人围在一张圆桌前,众人听完了许贯忠的经历,感觉新奇惊险,这辽国北面竟然还有一支女真族正在崛起。范遥略有沉思地道:“只是不知这墨家因何阻碍先生?”

  许贯忠道:“墨家行事也是难以捉摸,我猜想是他们怕我在西北这边起事。墨家的宗旨就是兼爱非攻,为了不让战争爆发,他们愿意做出任何事情。我以前听老师说过他们的事情,只是这一次确实第一次遇到。还有在西夏遇到的事情,不知又和哪家势力有关?”

  范遥道:“如今天下将要有变,各方势力都开始着手布局了。不知先生是哪家的高徒?”

  许贯忠一怔,然后哑然一笑道:“范将军果然慧眼,在下师从孔府当代衍圣公孔端友。我随师出儒家,却并不算是儒家的势力。”

  范遥笑道:“先生之诚意在下并不怀疑。如今儒家、道家、佛家,如今墨家也露了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势力在背后啊。此次先生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如今头绪纷飞,不知从何而起。”

  许贯忠站起身来,一躬身道:“范将军以诚待我,我必定倾尽全力辅佐将军。”

  众人在一起一连谈论了一个时辰,才都悄悄的离去。

  两个月后,大名府卢府、华阴史家庄、独龙岗李家庄和扈家庄、揭阳镇穆家悄悄的将一笔笔物资运送到了延安府。西北陷阵营中逐渐诞生了一个新的番号——北冥军。

  延安府边境上的一些寨子中都是汉羌杂居,里面有不少勇武之人,而一个势力在其中悄悄招兵买马。大家都听说加入一个打猎的队伍薪酬丰厚,但是挑选标准确是非常严格,必须是身强力壮,勇武不凡之人才能加入,许多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都去参加了选拔。被选上之人欢天喜地,拿着银子回家去了。接下来这些人被拉到边境的山中进行训练,大家这才发觉并不是要他们去打猎,而是更加像军队的训练,但是在丰厚的奖励面前,干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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