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禁锢的老愚者
言罢，牧薪尘低头望了眼吊饰，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已不见踪迹，唯有地上被踩踏过的尘埃能证明他曾经存在。
虽然对那少年的存在有许多疑虑，但他人已经走了，思索再多也没有作用。
于是牧薪尘重新启程，朝那数层楼高的苍白植物奔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植物在牧薪尘眼里愈发巨大，它的表皮苍白龟裂，好似从很久以前就一直伫立在这里。
不过根据说书人所说，这神根应当是在某个时间点落在此地，很有可能一直都是如此破裂不堪。
不一会，牧薪尘就来到了神根之下，他才发现神根不只是几层楼高那么简单，自下方往上观望，顶端扩散的触须距离地面至少有好几十层楼那么高。
不仅如此，神根的底部也并非寻常植物的根部，而是有着一座整体呈灰白色的宫殿，神根则由其中央破顶生长。
一道狭长的阶梯从宫殿门口延伸自牧薪尘的脚前，他抬头上望，宫殿的几根脊柱都已断裂，它却仍屹立不摇，丝毫没有崩塌之意。
仔细查看，宫殿的建材表面似乎都覆盖着一层苍白的根须，它们扭曲生长，叮久了居然有种它正在扭动的错觉。
牧薪尘揉了揉眼睛，将目光放回离自己较近的阶梯上，两侧是暗绿色调的植被，当中似有蛆虫攀爬，叶片上都覆盖着一层漆黑。
踏上第一道石阶，牧薪尘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宫殿总给予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在等待他的到来。
匍匐的殿堂，门帘似深渊巨口，墙沿的雕花宛若一颗颗利牙。
牠像是要吞噬牧薪尘的精气，使之躯体变成如本地人虚弱不堪的残花败柳。
牧薪尘毅然前行，明知这宫殿是恶非善，他也想进去一探，或许它就是这村子怪异的源头。
他不停的走，直至第两百五十七的阶梯处，他驻足于此，大口喘着气。
“怎么才一半啊……”抬头一望，牧薪尘才爬去一半的阶梯，而这几乎要了他九成的体力。
于是牧薪尘决定先休息片刻，稍后再继续攀爬。
紫色的光芒映照万物，半数被宫殿遮掩，形成大片阴影。
牧薪尘依附着石阶坐下，休养生息。
“少年……”
一道若隐若现的声音传入耳中，牧薪尘当即警惕起来，左顾右盼。
“少年……你不用害怕……”
声音再次传来，牧薪尘终于定位到了它的来源，竟是阶梯的右侧下方。
攀爬近半数石阶，边缘距离陆地已有一段距离，为何会传来声音？
带着好奇，牧薪尘朝下一望，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内心一颤。
一名枯瘦的老人被镶嵌在阶下墙沿中，四肢皆掩墙内，唯有骨感的躯体露在外头，浑身散发着的气味奇臭无比，令牧薪尘有些退避。
挥舞残破羽翼，鸟兽缓缓腾飞而过。
老人的双瞳漆黑深邃，像是两个空洞，他抬起头，静静注视着牧薪尘。
“孩儿啊。”老人喉中似有浓痰，说话带着杂乱：“你也是神根的朝拜者吗？”
“不。”牧薪尘摇了摇头：“我只是一名途经此村的旅者。”
与先前和董敬说的相同，他再次说明自己是名旅者，只是碰巧来到此地罢了。
听到这话，老人语气明显带着惊讶，严肃道：“旅者……你可知道这份话语有多么沉重么？”
由于牧薪尘在石阶上，看不清老人的神情，他也没听出其话中的肃然，便轻松答道：“能有什么沉重的，我只是一名旅行在外的流浪人，如今正巧落在此处。”
老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也罢，既然选择了这条道，那便祝你顺遂吧。”
牧薪尘虽感到奇怪，但也没有追究，而是问道：“老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还有你为什么会嵌在墙里？”
“我啊……”老人似乎很是骄傲，笑道：“这可是神根的赐福呢！”
“赐福？”牧薪尘略微疑惑：“你都被困住了，怎么能说是赐福呢？神根肯定是在害你。”
“胡说！”
闻言，老人极度愤怒，镶嵌住的身躯都动弹了两下，恨不得和牧薪尘拼命。
但在努力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放弃了。
“唉……你是外地人，就原谅你这一次吧。”老者激昂的反驳道：“不过你以后别乱说话。”
“神根孕育我们生存，带领我们去除疑惑，又怎么会害我们呢？”
少年牧薪尘愈发的困惑了，神根神根，这里的人们似乎很看重这东西。
但神根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啊？
“这墙壁挡住了你，它不属于神根吗？”牧薪尘问道。
“当然属于，就连上头的宫殿也是神根的一部分。”老人傲然道：“怎么样，被神根的强大折服了吧！”
“你维护着神根，但它却用墙壁阻挡了你。”牧薪尘皱起眉头：“这难道不奇怪吗？”
凛冽的风起了。
老人沉默片响，最终道：“神根不可能会害我的，它就是所有村民的母亲，大家的生命皆是来源于此。”
牧薪尘并没有再进行反驳，他知道，老人对于神根的信仰颇深，可能自小就受其熏陶，自然看不出当中的诡异之处。
在他这个外人看来，此地居民尽是枯瘦，同时雌雄难分，他总感觉居民们都缺少了某种关键的东西。
“老头，我先走了，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牧薪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了身。
“不用！”老人倔强道：“神根这么做自有它的意思，不能以外力介入。”
“好吧。”
告别老人，牧薪尘踏上石阶，继续朝宫殿进发。
又过去数分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攀上了多少层阶梯，但此刻的他已经身居高处，并且离那宫殿不是很远了。
“好冷……”牧薪尘打了个寒颤，步伐仍旧没有停下。
到了这里，神根宫殿在他眼中越发清晰了，比在地下还要来的更加巨大，就连神根本体的一些细节也逐渐可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