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暂居

  灰空上并无艳阳,连同明月的踪迹也消逝殆尽,唯有一只诺大的眼睛,从天际裂缝凝视万物。

  牧薪尘仰望着奇异一幕,视线是怎么样也无法移开。

  “不行……”牧薪尘察觉不对,急切的想要看向别的方位。

  然而,那深邃的眼眸就好似有一股魔力,不断吸引着直视他之人,使其继续往内深入,直至永恒的深渊。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牧薪尘右手发劲,朝侧脸重重一拍,终是将思维从那泥潭里挣脱了出来。

  顾不得红肿的右侧脸,他观望着周遭景象,想要把方才所见都给洗刷掉。

  这却让他发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实,地上的杂草居然都并非常态,它们茎上生有一排人类牙齿,看上去极为特殊。

  牧薪尘咽下口水,这一切都与他在凌海城的日子大相径庭,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凌海城里的传说,远古的大帝们各个雄伟无敌,那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疑惑常绕心头,凌海城的史书上写着这个世界光彩夺目,灵气充沛,直至某一日城外忽然化作无尽荒土,阻隔了一切交通。

  而凌海城虽能作一方净土,但城内人只要踏足城外,不到十分钟便会腐朽成枯骨,不复存在。

  “难道这个世界也和凌海城外的土地一样,发生了某种变化?”

  倘若真是如此,那好像也解释的通了,或许这里的变革与荒土不同,这才使得他能在此生存。

  理了理思绪,牧薪尘起身遥望,寻找着人类的踪迹。

  极度暗淡的薄光下,他似乎在彼方看见了什么,定睛一看,是一缕缕细小的烟,在向着朦胧的天际飘荡。

  “有了!”

  牧薪尘心里一喜,那应当是有人生起火堆,这才使得浓烟徐徐而升。

  他当即动身,朝烟尘所在方位行去。

  破旧的布鞋踩在齿草上,偶尔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随着时间过去,牧薪尘逐渐靠近那抹烟的所在,他也渐渐看清了那里到底有什么。

  悄无声息的村落,一排排石头造就的房屋伫立在那,从窗户望进去,好似能看到有些许人影。

  见到这幕,牧薪尘愈发欣喜,脚步也越走越快。

  打从被李鸿天那老头从凌海带出后就没见过其他人,而且一堆疑问盘旋心头,使他迫切的想要与此处居民交谈,知晓一些事情。

  冰冷的微风缓缓拂过。牧薪尘终于抵达村庄的所在地,他倚靠着一栋石屋的墙壁,静静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牧薪尘想先确认里头的是与他相同的人族,等待着会有交谈的声音入耳,他才能放下心来。

  结果他预想中的声响并没有出现,而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磨刀声。

  “磨刀?莫非是为了宰杀畜生?”牧薪尘分析道。

  过了一段时间,石屋里的磨刀声终于停下。

  “啊!!!!”

  正当牧薪尘好奇里面是什么情形时,一道凄厉的男人惨叫声划破长空,他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紧接着,屋内响起了牧薪尘所等待的说话声。

  “这下你就平等了……”

  平等,什么意思?

  牧薪尘轻轻腾挪身躯,想要凑近窗户一观。

  他的脚却在行径中勾到了杂草,那草上齿排顿时发出了声响。

  “什么人?”里面的人朝牧薪尘的方位大喊道,他的声音很奇特,介在男女之间,并无偏向哪头。

  “糟糕了!”牧薪尘意识到不妙,抬脚便要离开此地。

  但为时已晚,一名体型瘦弱的中年男子持铁铲从拐角走了出来,他很快瞧见牧薪尘,警惕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我家旁?”

  牧薪尘知晓自己逃不了了,便转过身来,双手举起,解释道:“很抱歉惊扰了你,我其实是一位旅行者。”

  “旅行者?”男子先是一愣,而后神情转换,笑道:“原来是旅行者啊!”

  他将铁铲靠在旁边,行至牧薪尘身前,道:“想来阁下也是没有地方居住对吧?”

  牧薪尘望着男子的双眸,缓缓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闻言,牧薪尘神色疑惑:“太好了?”

  “咳咳,没有,我是说阁下的运气太好了。”男子指了指石屋:“我家正好还有空的床位,不知要不要暂居下来?”

  “好吧……”

  虽说心有疑虑,但牧薪尘还是应了下来,毕竟他确实没有地方居住,且夜晚的草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猛兽出没,他一个人可没法对敌。

  接下来,男子将牧薪尘引入石屋中,意外的是,外表皆是石块的屋子,内部地板和门都是由木板拼凑而成。

  行走间,男子也和牧薪尘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董敬。

  石屋称得上宽敞,有着两室一厅,董敬指着靠大门旁的房间,微笑道:“这就是咱家空着的房间了。”

  “哦,多谢了。”牧薪尘瞥了眼另外一个房间,里面似乎有一名妇女,她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见此情景,董敬忽然有些慌乱,把牧薪尘推入了靠大门的房间里并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就寝吧。”

  嗯?时间不早了吗?

  牧薪尘坐在石头制成的硬床上。

  这诡异的天空,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吗?

  他四处观望,此房间的地板仍是用木头拼成,但就寝的床竟竟是石头材质。

  牧薪尘对此感到奇怪,明明石床睡起来很不舒服,为何董敬一家不能采用更好的方案呢?

  还有方才的惊叫声,显然不是隔壁房的妇女所发出的。

  而后来的‘这下你就平等了’他倒是很确定是董敬的声音,那种不男不女的腔调令牧薪尘历历在耳。

  牧薪尘对董敬有太多疑虑,但刚刚的情况他又无法拒绝。

  一是董敬有铁铲,随时能置牧薪尘于死地。

  二是牧薪尘真的没有地方歇息,尽管他分不出昼夜,也仍然感觉到了疲倦,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从房内窗户往外一探,牧薪尘控制着自己不要去与那只眼眸对视,仅是观看那灰白色的天际即可。

  看着天空,牧薪尘在想,这到底是晚上还是白天?

  从董敬的话语来说,现在应当是晚间,但天上又没有月亮,他如何证得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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