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肉汤
“你是谁？”黄秀珠声音颤抖，凌海城内居然藏着如此高手，而她到现在才知晓。
黄秀珠根本联想不到外来者的可能性，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人从凌海外的那块蛮荒之地中出现。
且凌海人也很难得知外界情况，即便是黄秀珠这样的练气期巅峰也只能在那荒土待上一柱香的时间，再多的话就会受到侵蚀，乃至于最后肉体彻底腐朽，化成半死不活的状态。
所以即便老者多么强大，她都预设其是躲藏在凌海的修士。
“是牧家的后手？”黄秀珠沉思道：“可要是如此的话，他怎会那么久才出现？”
有如此实力，大可直接出现，并助牧家重新夺回统治，为何如今才挡在牧薪尘身前护着他？
那答案只有一个，这老者和牧家没有关联，仅仅是隐藏在城内的修士！
“阁下请让开吧，只要你让开，我们陈家可以付出代价。”黄秀珠劝和道。
她如此诚意，却见那老者摇了摇头，笑道：“我想要的，你们付不出。”
“不如说你们能拿出的东西比不上这小子的价值。”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脸上的痘印随之挪动，道：“这小子我带走了。”
话音刚落，黄秀珠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天地一阵晃动，天际上高挂的艳阳似乎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地方啊，撑不久了。”老者来到牧薪尘身旁，轻笑道：“这小子一离开，你们将不复存在。”
说罢，空间又是一阵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右手轻轻一点，一抹淡蓝色的幽光从老者的袖口窜出，将牧薪尘及其父亲的尸首一同包裹。
随后双脚一蹬，老者携着一人一尸朝远方腾飞。
黄秀珠心有不甘，却只能见着老者的身影逐渐缩小，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李天鸿！你这个只会逃跑的废物，快给我滚出来！”
一道怒吼自东方传来，陈剑虹知道，这是那老者起初出现的方位。
声音宛若附着万钧之势，引的整座广场不断震颤，无数弟子都兴奋的蹦了起来。
这强大的气息令他们欢喜，即便被这气息的主人杀死，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不好了，快通知子弟们逃离！”陈剑虹慌忙道，却被黄秀珠制止。
她无奈的摇摇头，道：“没用的，这些子弟不可能会撤离，安排清醒的核心子弟们离去吧！”
陈剑虹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但核心子弟们还未来得及离去，就见一名黑袍男子突兀的浮在广场上方。
他眼神冰冷，蔑视道：“虚假的凡人，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信仰，在皿众的光辉下皆是尘埃！”
“这人气息比方才老者只高不低。”黄秀珠低沉道，几层脸皮垂落，显得很是阴暗。
接着，黑袍男子虎躯一震，双臂猛然炸裂，化作红雾散在周围。
数只灰白色的藤须从爆裂处伸展，朝四周扩散而去。
一名陈氏子弟亢奋的望着藤须，仅仅一瞬间，他的躯干便被藤须穿刺，紧接着全身迅速的干扁下来，宛若被人榨干了所有养分。
不单是这一人，在此一刻，数十个陈氏子弟被那藤须贯穿，同样变成了毫无水分的干扁尸体。
直至死亡前，这些人都保持着愉悦的神情，致使场景变得有些怪异。
“族长，现在怎么办？”陈彩璇问道，见到眼前这一幕，她只能强装镇定，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管其他的了，撤！”黄秀珠惊恐道，见到那怪异的藤须后，她就再也保持不了平静。
这已经违背的常理，那些藤须的气息与中年男子同根同源，就像那是他的左右手般，丝毫没有外物的气息。
惊骇间，又一强大气息从后方升起，夹在两者间的几位族老彻底愣住了。
黄秀珠也在其中，望着那气息源头，她的瞳孔逐渐从害怕转变成了迷离，最后彻底了无神韵。
……
浮游于洁净空白里，牧薪尘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就像飘在一望无垠的海洋上，且沐浴着舒适的液体。
有一瞬间，他想永远的沉眠于此。
恍惚间，牧薪尘见到一道瘦弱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牧薪尘一阵惊喜，那是他的父亲。
视线里，父亲牧归染飘荡朝自己靠近，直至相叠在一起。
牧薪尘忽然发觉，这父亲貌似有些奇怪，双眸没有了光彩，脸上也面无表情，像是一头行尸走肉。
在他的疑惑下，牧归染开口道：“相信我吧小尘，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闻言，牧薪尘抛去了所有疑虑，流泪道：“嗯，我相信你……”
下一刻，牧薪尘忽感头晕目眩，略微一晃神，就发现自己身处看不清远近的迷雾中，天上也没有太阳，只有灰蒙蒙的天际笼罩着。
而他则躺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还有幽蓝色的光芒从右侧照来。
牧薪尘朝光源望去，那竟是一株灰白的植物，数只花朵顶端都生着圆球器官，光芒正是从此中发散。
更奇特的还并非如此，他仔细观察，这植物的根茎就像是一个人的手臂，花苞从掌心绽放，极为诡异。
“你醒了？”李天鸿坐在植物的另一头，似乎在腹前捣鼓着什么。
还未等牧薪尘说话，李天鸿向他递来了一个木碗，碗内是肉色的末汤，不停有蒸汽从里散开。
“吃吧。”
牧薪尘不假思索的接过木碗，轻轻舐了一口。
“咳咳咳！”方才入口，牧薪尘便感觉一阵恶心，将那一小点肉末给吐了出来。
再次朝碗内撇去，当中竟飘荡着一颗眼珠子，甚至还掺着些许毛发。
“这到底是什么？”牧薪尘慌问道。
“肉汤啊！”李天鸿笑着答道：“不过是用你父亲制成的。”
“你看，他就在那里！”
李天鸿举起老迈的右手，指向近处的一个方位。
顺着指尖看去，牧薪尘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具被剥除皮肉的骨骸躺在那处，藉由残存的一点迹象，牧薪尘能认出，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猛然窜起，像是疯了一般用手指挖掘口腔，要将方才没吐干净的肉末给剔除。
却在这时听见那李天鸿笑道：“没用的，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灌了许多，想必你现在整个肚子都是你父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