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凡香、琼浆满庭芳

  一人得神、二人得趣、唯有这三人方为品，三位仙家上神今日汇聚此地，皆为这新熟之佳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粉衣罗裙、清丽少女乃是得道成仙的桃花精——桃灼然。

  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一袭群青长衫、剑眉星目的男子乃是水猿大圣——袁洪。

  凡有社里，必有神异，社里之主，谓之上公，慈眉善目、鹤发白须的老人乃是两界山社神——后土。

  袁洪正身乃赤尻马猴，善酿猴酒。猴酒者：春夏采花果于石洼，假以时日，自化为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今日三位仙家相邀于此，便是为品尝这新熟之猴酒。

  鬼神之事，慕青云本是不信，然眼前的一幕也不得不让其改观，转念一想，此间世界本就异于以往，随即彻底摒弃旧观。常言道：敬鬼神而远之，慕青云遂欲转身离去，然三位仙家已察觉这擅入者，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能误入这碧水寒潭，乃为有缘之人，缘即是因果，仙家最是看重，然三人为品，多一人太多，少一人太少，何况猴酒仅此一坛，四人共享必是不足，袁洪遂面露愠色，且来人周身无半点灵韵，遂更是鄙夷。

  桃灼然喜风雅，见来人衣着怪异，且周身上下血腥味弥漫，遂不禁以衣襟掩面，轻叩石台引来粉色香雾，将之团团包裹，待香雾飘散，慕青云周身上下便焕然一新。

  三位仙家之中唯有后土笑脸相迎：“恩公，受老夫一拜！”

  此举一出，四座皆惊。要知这两界山乃万山之主，此地之社神——后土，与他处之土地不可同日而语，虽同为正神，然后土所辖之地乃中央戊己土，且其兼任此方幽都之王。

  慕青云不明其理，遂躬身还礼：“老神仙，在下何德何能受此礼遇？”

  “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谦虚，昨日，日沉时分，公子是否途经一片竹海？”

  “确有途经。”

  “竹海乃为禁地，凡人不得其门而入。昨日，老夫突感心悸，遂前往竹海查看，待赶到时不见半步鬼帝，只见如公子这般模样的儒生独行于山林之间，然不知深浅，不敢近身，只得远观公子离去。后经一番详查，半步鬼帝竟已形神俱灭，十之八九与公子脱不了干系。半步鬼帝盘踞竹海积弊已久，今幸得公子相助，彻底铲除此祸患，此乃大恩！”

  慕青云自知半步鬼帝并非其所斩杀，奈何老神仙言之凿凿，遂不再辩解。

  听闻后土此言，袁洪、桃灼然遂为改观，神仙自有妙法，屏蔽灵韵，想及此处，二人相视一笑。

  待各通姓名后，三位神仙遂邀慕青云一同把酒。

  袁洪轻轻一挥，石台上便幻化出四只晶莹剔透、温润淡雅的玉杯，再一挥一坛美酒现于台上。

  “如此滥饮，易醉而无味，不如以酒为题，四人各成一句，需合辙押韵，若谁不合平仄，则其停饮此轮。”桃灼然此言一出，袁洪、后土皆赞许，慕青云也只得赞同。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为何你先来！”袁洪假作不满。

  “在座各位唯有小女子一人，女子为先，难道不对吗？”

  “好，好，就依你所言。”后土抚须大笑。

  “听好了。风吹桃花满庭香。”桃灼然自饮一杯。

  “神姬压酒劝客尝。”袁洪举杯望向桃灼然，暧昧一笑。

  慕青云搜肠刮肚间也找到一句诗词可与之合辙：“金陵子弟来相送。”

  “金陵？是何处？”桃灼然满脸疑惑。

  “一处城郭。”

  “老夫作为土地神从未听过此处，想必是方外之地。”

  “倒也合辙，算阁下与此酒有缘！”随即袁洪为慕青云满上一杯。

  一杯仙酒入肚，慕青云顿觉五脏通透，周身灵气翻腾。

  “灵气外泄，藏不住了吧！”袁洪哈哈大笑。

  “到老夫了。欲行不行各尽觞。”后土自斟一杯。

  吟诗行酒，不知不觉间，新熟的猴酒已见了底。

  “哎！”袁洪叹息：“多一人，差一口，未尽兴！”

  到此时，慕青云才记起，自己背包中还有一瓶飞天茅台，遂取出双手奉上，三位仙家皆不知此为何物。

  待慕青云拉开封口的金属带，拧开酒瓶盖时，浓郁的酱香、优雅的兰花香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香气扑面袭来，顿时惊艳四座。

  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仙家们各自自斟自饮起来。醇香浑厚，入口后充盈开来，吞咽后香味持久，各个陶醉其中。

  “好酒！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善酿酒的袁洪被此酒彻底折服，“此酒唤做何名？”

  “飞天茅台。”

  “飞天者，白日飞升也，这茅台又是什么？”

  “茅台是此酒所出之地。”

  “茅台？老夫身为社神之首，凡天下之地，无不知晓，然此地闻所未闻。”

  三位仙家上神相视一笑，“原来公子是方外之道妙真仙啊！”

  “哪里哪里！”

  “青云，隐也，玄远，亦是隐也。”后土手捻须髯笑意盈盈，“且公子衣着怪异，异于此间，想必是上古遗风。”

  此间四人相饮甚欢，正道是：凡香琼浆满庭芳，玉杯盛来琥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