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郑丹的遗书

  “仔细想一想,我这一生好像已经无牵无挂了。”

  “以前发生的事情再好再坏都和我没关系了,以后什么样才最重要。”

  “可是不回看以前,怎么知道以后怎么走?”

  “我非常想要改变自己,不想和以前一样活。”

  “怎么改变?”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是从理智的分析者变成了感性的机会主义,那是退步。”

  “真的是退步吗?”

  “主要还得看你怎么把握以后。”

  “那你说对了,我确实无法把握以后了,就连五块钱的玉米,十二块的打车费我都纠结的要命。”

  “你都快三十岁了,还在为十块钱的打车费而心疼是你的失败。”

  “是啊,我的确很失败,一小时就这么没了,可要是不辞,十分钟也没了。”

  “我要是只能活个四十岁,现在就是该养老的年纪,六十岁之前都一样。”

  “可我要是不幸活到八十,那现在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坟墓。”

  “你说的真惨。”

  “就是这么惨啊。”

  “活一天赚一天吧。”

  “可我每天都活在忧虑中,真的赚了吗?”

  “你怎么样才能不忧虑?”

  “看得到丰富的未来。”

  “你上班就能看得到未来吗?”

  “看得到确定的无趣的未来。”

  “那也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我想要丰富的未来,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无牵无挂的未来。”

  “世界上第一快乐的人是不用对任何人负责的人,第二快乐的人是什么我忘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前年吧,后来短暂地在生活的重压之下理智了几天,但是又被我妈的某种提醒之下变得不理智了。”

  “什么提醒?”

  “我妈妈的存在就是一种无时无刻的提醒,提醒我只能靠自己,提醒我的无能和随意放弃,提醒我的无价值无意义,提醒以前的一种愚昧。”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你感受到的痛苦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工资是真的,衣食住行是真的。”

  “你真残忍。”

  “人要么残忍要么虚伪,两边来回摇摆。”

  “你是叔本华吗,来个什么在无聊和痛苦两边摇摆。”

  “我可不是叔本华,叔本华是个富二代啊。”

  “对,他衣食无忧才有时间也有精力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苦中作乐。”

  “你对你要做的事情抱有宗教般的信仰和不懈的努力了吗?”

  “暂时没有。”

  “那你还是等时间慢慢累积一万个小时再看效果吧。”

  “一万个小时是多久?”

  “每天两小时就是五千天,差不多十五年了。”

  “我的天,那我四十多岁了,我活得到那个年纪吗?”

  “你为什么活不到?”

  “我和我妈关系不好。”

  “你为什么和她关系不好?”

  “因为我一旦不理她她就会责怪我冷漠,我一旦搭理她她就会得意忘形。”

  “那你想要她责怪你还是她得意忘形?”

  “都不想要,她责怪我我就会愤怒,她得意忘形我就会空虚。”

  “非要选一个呢?”

  “我哪个都不想选,但是我辞职这个事情彻底终结了第二个选项,我没有让她得意忘形的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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