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虚荣

  通常只有人得到了什么之后才会开始显得举重若轻，你若是还没有得到，做什么都看着费劲。

  郑丹本科是在南方念的，生在不南不北的中部城市小镇里头，付岩本科是在北方省份的另一个城市念的，生在一个不知道城市的村里头。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出生和发展。

  郑丹本科的时候尝试过做家教和卖房子，付岩只发了一天传单就叫苦连天，这一点郑丹要比付岩好，得益于从小郑丹就没有爸爸，母亲又是个安于现状的普通中年妇女。付岩倒是有个爸爸，可惜和郑丹的妈妈一样，不是打就是骂。

  早早就见识过人间疾苦的小孩子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面都受着这份委屈和不甘，长大之后会有短暂的报复性消费。

  “你买了什么？”付岩拉着郑丹陪他去取快递。

  郑丹基本不在网上买东西，她的消费基本都是学校食堂和超市。

  “我买了球鞋。”

  “多少钱。”

  “五百多，贵的我也买不起。”

  “五百多够贵了，反正我是买不起。”

  付岩无语，郑丹吸完手上最后一口珍珠奶茶，她很讨厌果冻一样的底料，什么烧仙草茶冻咖啡冻之类的，做的不好就跟凉粉一样，吃起来不用咀嚼毫无快感。

  这些快销品的杯子贵不贵，郑丹对于买过东西之后留存的袋子杯子有捡破烂的习惯。

  “你说钱都花哪儿了，怎么用着用着就没了。”

  “我哪知道，我花呗欠了一堆呢。”

  “为什么欠了花呗你还不省着点？”

  “因为难受啊。”

  “为什么难受？”

  “难受就是难受，哪有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觉得花钱了就不难受了？”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因为我好奇。”

  郑丹继续说：“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昨天看到有人说把难受换成难处理，你就是主角了，一个是被动状态，一个是主动状态。”

  “那我主动去赚钱也没赚到钱。”

  “那就是还不够主动。”

  “是吗？我对你还不够主动？”

  “耍流氓你还算可以，但你太穷了，我嫌你既没本事又只会bb。”

  “没本事就不能说话了吗？”

  “没本事话又多遭人讨厌。”

  “那你讨厌我吗？”

  “我讨厌你不重要，你以后呢？”

  “你现在不讨厌我不就行了。”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我看你是不想知道。”

  “对，我就是逃避。”付岩一边承认一边表现得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过到更苦的日子。”

  郑丹没有说下句话：“等你以后吃了苦头付出了代价你就知道你如今的想法多么无用且幼稚。”

  郑丹一向恶毒的想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帮助到身边人，她特别害怕别人超过她就会嫌弃她，但她同时又忍受不了不如她的人。

  这种矛盾在每一个现代人身上都可见一斑。

  避无可避，当代灵魂无可奈何的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