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入烟尘

  什么是性格不好？

  不符合当下环境不符合周围人的期待就是不好。

  “以前咱们村有个疯子，天天不知道嘴里念叨啥，就整天整天骂骂咧咧。”

  “巧了，我老家楼上也有一个天天定点骂骂咧咧的疯子。”

  付岩和郑丹相视一笑，只有在这种相似的经历下，两人之间的氛围才是和谐的，没有偏见和不舒服。

  两人能够因为一部电影吵起来也能因为吃什么闹的不愉快，郑丹吃辣付岩不吃辣，郑丹省钱坐公交付岩非要打车，郑丹吃食堂就行付岩总觉得无聊非要整些花样，郑丹要减肥，看着付岩吃夜宵还不长胖就气的不行。

  两人之间的相处又别扭又和谐。就这么一天一天到了暑假。

  七月的天特别热，热的人火气莫名大，去年的七月两人才认识，今年的七月已经熟悉到互相嫌弃又能在生完气之后当作无事发生。

  付岩说：“性格要磨合呀。“但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点烟。

  郑丹笑了，他连她不喜欢烟味都不知道。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都在无聊的学习生活中，不断证明自己的有趣。当下流行什么就要去模仿什么，这是付岩，也是郑丹最瞧不起的一类人。

  一部电影叫《绿皮书》，付岩其俗人根本坐不住，在旁边翻来覆去动手动脚，另一部电影叫《误杀》，两人都觉得有趣，付岩其人心思复杂，总能将里面简单的情节加以自己复杂的理解，一如对郑丹简单的心思无穷无尽的误解一样。

  付岩其人内心空荡荡，却还是会跟郑丹说：“你要多读点书。”

  郑丹笑了，这人的懒惰和无知，爱慕虚荣已经到达这种无可救药的境界了吗，郑丹知道说了他也不懂，也就懒得说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丹的童年是在一种极度安静但又备受干扰的割裂中长大的，付岩是在一种极度缺乏物质的环境中长大，以至于两种人碰到一起，聊不懂雨聊不懂云聊不懂远方也聊不懂诗，除了床第之欢，没有任何共同的目标，也没有共同的爱好。

  但是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双方都产生了影响。

  郑丹把辣椒戒了，据说喜欢吃辣的人是在心里追求刺激，付岩开始吃辣了，因为他并不殷实的家庭让他无法活得像他以为的那样潇洒。

  贫穷限制了人类的野心和欲望，对比滋生了人类的虚荣心，复杂滋生了消费，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滋生了各自的自我。

  郑丹很明白这种现实与想象的差距，所以尽量让自己不去走进那种消费不起的现实，代价太大。

  七月，郑丹怀着一份反复退回修改的论文，和发小梦名去了bj，人长了脚就是要走来走去，长在地里哪里也去不了。

  到了bj社科院，住在发小高中同学的宿舍里面，每日出门逛吃逛喝去三里屯干看不买。她们18年去了杭州上海苏州，19年在bj，可是去了这些地方，依然还得回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种心境。

  有钱有闲还得有心情。

  付岩打来电话，郑丹不想接，物理距离远了也就少了很多朝夕相处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