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廾

  昊天打了个激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的坐在车里，而车还停在地下车库的车位里，他的右手刚巧按在启动按钮上，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把昊天拉回到现在。又是这种奇怪的幻觉么，昊天呆呆地看着按在发动按钮上的右手，经历了刚才的一幕，还微微有些颤抖。

  昊天之所以把车停在地库，一直不开，其实就是类似这种幻觉，记得刚买车那会，第一次在夜里上高速的时候，随着两边灯光极速后退，忽然昊天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虚幻，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玩赛车的vr(虚拟现实)游戏，定了定神之后，感觉稍微好一些。之后的好久，昊天都尽量避免夜晚上高速，白天正常驾驶相对没有这种错觉。昊天也询问了身边的朋友们，朋友们都嘲笑他小白司机，意识跟不上车速了。后来随着驾驶技术的熟练，这种错觉也渐渐减轻了，后来偶尔也有几次晚上上高速，或许是特意提醒了自己要全神贯注，又或许是因为驾驶技术娴熟了，没有了第一次上高速的那种强烈的虚幻感。

  而让昊天彻底放弃开车的，还是一年前的那个雨夜，那天是他儿子的生日，刚巧又在外地，所以办完事情连夜就往回赶，上高速的时候，刚巧又下起了雨，雨滴折射着路旁闪烁的灯光，那一夜的幻觉，尤其强烈，之后昊天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后半程是怎么开回家的，他只记得最后撞进了一闪大门，人就已经在地下车库了。

  那次之后，昊天认真看了行车记录仪，一路都很顺畅自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甚至因此还去看过心理医生，胡乱描述了半天，医生也听得一头雾水。最后，只能建议他不要疲劳驾驶，开车前尽量休息好。自那之后，昊天就没再开过车了。

  昊天定了定神，起步，开出了车库，出地库的时候看到了物业经理，昊天忽的有点恍惚，下意识踩了脚刹车，刹车很灵敏，昊天头差点撞挡风玻璃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个刺耳的声音，把物业经理吓了个激灵，扭头看到原来是昊天，挤出点笑容，嘲道：“怎么，太久没开不会开了？”昊天回过神，抱歉地打了个哈哈，“哈哈，是啊，试试刹车还灵不灵了。”

  出了小区，昊天径直开向了4s店，他预约了放店里代售了，也不想太麻烦。到了店里，挺好车，交接了一下材料，签了个协议，销售就想要开始向昊天介绍新款车型，昊天摆了摆手，说一会还有事，就走出了店门。

  这家4s店刚好在市区，离昊天常去的那个咖啡店不远，离那个胡同，也不远。

  折腾了一上午，刚好也到了午饭饭点，昊天便拐进了那家咖啡店，老样子，冷萃、牛肉卷。挑了个窗边的位子，看着过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想起上午的那个幻觉，那扇大大的门，想回忆更多的细节，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似乎总是蒙着一层雾。

  坐了许久，昊天起身，回头看了下桌子，今天看着路人出了神，不知不觉间竟然把一个牛肉卷全吃完了，又去柜台点了个牛肉卷，打包了一下。出了店门，拐进了那个胡同。

  还是不在，昊天并没有意外，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已经来了多少次了，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心里似乎有无尽的疑问，但又常常地自嘲这就是命运吧，也许那天那人也只是故弄玄虚地说了那么句话，就让他纠结至今么。

  昊天走到右侧窗下的花坛边，坐了下去，今天的阳光依旧不错，南面院落飘出的几摸微微泛黄的叶子，似乎在告示着秋天的到来。发了会呆，昊天起身，不经意地又瞥向那块青砖，猛地，瞳孔收缩了一下，因为上面的印记，变成了“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