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越境感悟
沉浸在种种感悟之中，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环境的变化。
天光大亮，接着变的昏暗，周而复始，随着天上寰宇图的运转而变化。
不仅是天色，还有气象亦在不断变化着。
春雨绵绵之后，便是夏日酷暑，再到秋高气爽。
当沈航察觉之时，已是白雪皑皑的冬季。整片净土小世界一片雪白。
从春到冬，不过几个天光轮回，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气象万千，四季变换，均在眨眼之间，这里的时间流逝有异，与外面截然不同。
“时光吗？”
沈航抬首望天，看着斗转星移，带动着整片小世界迅速变化，他心中猜测。
星空浩瀚，包容大千，时光意境包含在其中，但多半不是唯一。
玄皇留下的星辰寰宇图包含着多重意境，交织在一起，艰深晦涩，令人难以领悟。
地面上，许多人依旧不死心的望天观摩，意图窥探真意，但是沈航并不打算急于一时，他漫步在净土小世界，领悟着暗藏于其中的其他意境，一点一滴的积累，打磨着自己的眼光和悟性。
也有人与他一样，在这片天地间看似随意的行走，停留。
偶有相遇时，微微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不像第一座圣山道殿之中，需要争抢石板，在这里，一切都摆放在天地之间，能否领悟全凭自身。
当然，也有人不走正道，妄图通过捷径获得先辈们留下的道藏。
沈航曾看到，有人扑向天空中的飞鸟，抓住之后放入嘴中，想要吞噬其中蕴藏着的意境。
飞鸟嘶鸣，穿金裂石，娇小的身躯瞬间膨胀，一下子化作沐浴雷霆的闪电鸟，千百道炽白的雷霆喷出，将那人劈成了劫灰。
毫无反抗之力。
这些飞禽走兽，老农杂草，表面上平平无奇，人畜无害，但是一旦受到外力刺激，便会展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那是人室境古今最强的力量之一，鲜有人能够抵挡。
“轰！”
劈柴老农周身弥漫着神霞，粗木麻衣在霞光中化作银龙铠甲，黝黑、粗糙的面容变的威严无比，佝偻的身躯挺起，高大无比，整个人仿佛天庭战神降世，可怕的杀伐力将身前一人斩成血雨。
当其他人靠近时，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老农恢复了平凡，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一丝不苟的劈着柴。
沈航平静的走过，对刚才的一切视若未见。
穿过农舍，他走下池塘，潜入水底静坐。
天光九次轮回之后，他又登上剑意冲霄的峭壁，于悬崖之巅静立。
冬去春来，沈航步入似火一般的梧桐林，炙热如熔炉，他却像是沉睡一般盘坐于树下，一动不动。
当夏雷突至，他乘着金鹏扶摇直上，冲入雷云之中，感受雷霆真意。
四季交替，七个轮回之后，除了九天之上，这片净土小世界已经遍布沈航的足迹。
近百种意境被他尽数感悟，此刻他盘坐于大地之上，感受着这片小世界的微小变化，心中种种真意流转，大道种子跳动，新芽不断生长。
天上的寰宇图依旧艰深晦涩，但沈航触类旁通之下，已经能够隐隐看出些什么。
时间、空间、星辰、五行、八卦……仿佛无所不包，无穷无尽。
沈航十分震撼，玄皇的天赋震古烁今，在人室境就领悟如此多高深的意境，并且融会贯通，创造出独属于他自己的超脱之境。
集百家所长，图纳百境，天上的星辰寰宇图有一种超脱天地，敢叫新天换旧天的可怕意蕴！
这是鼎革天地，连天道都要替换的豪情大愿，怎么不令人震撼。
在弱小之时，就有改天换地的眼光和志向，难怪能够一路逆天，成就人皇尊位。
沈航低下头，不再渴求天上的星辰寰宇图，甚至在他的识海中，对星辰寰宇图的记忆和领悟正在逐渐淡忘。
他不再看一眼，即便周围所有人全都伸长着脖子，极度渴望，他也弃如敝履，在快要领悟真意之时，将其遗忘。
鼎革天道是玄皇之志，不是他的。
低头沉思，他开始不断拷问内心，他的志向，他的意境，是什么？
茫然之中，他仿佛漂泊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前后左右一片开阔，望不到尽头，不知道该走向哪一个方向。
随着他的迷惘，眼前开始出现浓雾，遮蔽了视野，更加看不清楚前路。
沈航闭上双眸，静立不动。
他在问心，亦在问道。
这是一场道劫，有迷失之祸，寻常之人遇不到，只有真正的天才，在生出超越自身境界的感悟时，才有可能遭遇。
迷失之祸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踏错，轻则道行全消，重则走火入魔，身死当场。
能够渡过的人少之又少，天赋越高，危险就越大，因为越境感悟是一种禁忌，触碰的禁忌领域越深，便越有被大道同化的危险。
此刻，沈航的神魂、肉身全都被一层道光包裹，一旦他心神失守，便会化道而去，消散在天地间。
浓雾重重，行走在大海之间，沈航赤着脚，走在海面上，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将走向何方，但是他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不能停！一旦停下，将有可怕的劫难降临！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航浑浑噩噩，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只知道笔直的行走，不能停下。
他的头发变的斑白，笔挺的身躯慢慢佝偻，血肉干涸，皮肤枯槁，包着骨头，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轰！”
大海卷起惊涛千重，震天动地，比山还高的海啸席卷，欲将他吞没，他心中一动，缓缓回过了头。
身后，一条笔直的道路绵延向远方，尽管浓雾深重，巨浪滔天，亦不能动摇他一路行来的道路。
“路在脚下……”
他若有所悟。
周遭，狂风肆虐，骇浪滔天，一派灭世的景象，他行走在其间，宛如蝼蚁一般，但是他笔直的前行，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越走越快。
所过之处，金光蔓延，留下一条坚不可摧的大道之路。
“有没有路根本没有意义……”
本已有所感悟，他却毅然放弃，刹那间金光涣散，大道之路崩塌，一切都被骇浪吞噬。
“我并非人皇，心无大志，强求反而落了下乘。我所求不过安身立世……”
喃喃自语犹如天音，响彻海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