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飞燕合德

  “飞燕如今贵为皇后，事体繁忙，朕也不好频频打扰，还是你这便宜些。”</p>

  “我们走罢。”玉井转身向宫外走去。</p>

  “去哪儿？”</p>

  “昭阳殿，看一看故人。”玉井回答。</p>

  “赵飞燕？柳迟儿？她们是同一人罢。”叶春来忽然想起，千年之前，他初涉人世，与含白还有棠妃曾见过那个被人唤作飞燕的女子，与柳迟儿有几分神似。</p>

  “你怎么知道？”小春是没见过赵宜主的，玉井有些疑惑。</p>

  “我猜的呀，史书我也曾涉猎的。”叶春来倒是没有信口胡诹，只是那是后来的事了。</p>

  还未走进昭阳殿，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p>

  “娘娘，皇后娘娘，别动气伤了身子。”</p>

  “皇上是不是又去赵合德那里了！”</p>

  原来宜主也变了，不，她现在是皇后娘娘，是赵飞燕。</p>

  “是。”宫婢的声音细如蚊呐。</p>

  “这个小娼妇，越来越放肆，现在竟敢与本宫争宠了。”赵宜主怒道。</p>

  “娘娘小声点罢，若被合德娘娘听见了，少不得又要跟皇上吹枕边风，娘娘的日子又不好过了。”</p>

  “唉，小春，我们走罢，没必要进去了。”</p>

  今夜子时，太液池见。</p>

  赵宜主今日起身，不意约收到这样一张无署名的字条，即便那段时光如今显得遥不可及，她也没有模糊对这字迹主人的记忆，他来了，苏白哥哥定是同在，只是深宫禁苑，他们一介书生如何能够进来。</p>

  “宁馨，去清凉殿告诉诉梁公公，本宫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侍寝，请皇上不要过来。”赵宜欢虽蹙着眉，心情却极好，话里都掩不住笑意。</p>

  “是，娘娘。”宁馨应声而去。</p>

  “宁芳，准备一下，本宫今日要去昭阳殿给皇后娘娘请安请安。”</p>

  “是，娘娘。”</p>

  不知赵飞燕是否也收到了字条，若是，她，又会反应呢。</p>

  “合德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来给姐姐请安了？”赵宜主只作不知，佯装诧异道。</p>

  “飞燕姐姐，合德以为你知道呢。”赵宜欢笑道。</p>

  “妹妹此话何意，姐姐怎么听不懂呢？”赵宜主亦笑。</p>

  “姐姐好生见外，莫不是要妹妹说出来罢？”赵宜欢嗔怪地飞了赵宜主一眼。</p>

  “你们都下去罢。”</p>

  赵宜主摒退左右宫人，一时间殿内止有二人轻轻的呼吸声。</p>

  到底是赵宜主更有耐性些，长久寂静无声，赵宜欢到底是按捺不住，问道:“姐姐今晨可也收到一张字条？”</p>

  赵宜主点头，道:“你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个罢？”</p>

  “是，姐姐可还记得苏先生的字迹？”字条她已经烧了，深宫中是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把柄的。</p>

  “记得却记得，但你可知道，一去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赵宜主似笑非笑道，她可不似这个妹妹，喜怒易于形色，心里想什么，一望便知。</p>

  “姐姐想多了，不过一见故人罢了。”赵宜欢敛了笑意。</p>

  赵宜主抿了口茶，不急不缓道:“是与不是，你自己知道。”</p>

  “且不提这个，姐姐可愿一见故人？”赵宜欢盯着赵宜主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p>

  “依然是不见，十多年前的旧人了，见与不见，有个分别？”赵宜主淡然道。</p>

  赵宜欢一副情绪不佳的样子，起身告辞道:“是么，那姐姐若是无事，妹妹便先告辞了。”</p>

  “去罢。”赵宜主摆摆手。</p>

  转身的一霎，一朵笑花却悄然绽在唇边，赵飞燕，你的手，出卖你了。</p>

  仲夏之夜，月凉如水，朦朦胧胧地为太液一池荷花蒙了层薄纱，凭添了几许不甚真切的韵味，一青一红的两人遥遥立在水边，只能看见两道背影，赵氏姊妹到底还是如约而至。</p>

  “苏玉公子。”赵宜主一眼便认出那青衣是何人。</p>

  “苏白哥哥？”赵宜欢从不曾见他穿过红衣。</p>

  玉井转身缓言道:“两位故人，别来无恙？”</p>

  “苏白哥哥呢？”那红衣人分明不是苏白，赵宜欢急切向前道。</p>

  “宜欢，不要说话，你看一看苏玉公子。”赵宜主扯着赵宜欢的袖子道。</p>

  赵宜欢细细一看，不由屏住了呼吸，这人的眉眼，竟分明如当初，仍是少年郎带着点点青涩的面容。</p>

  眼看玉井往这里走过来，赵宜欢有些慌乱，“你，你先别过来，你是何人？”</p>

  “宜欢姑娘不记得我了？我叫苏玉。”玉井有些好笑。</p>

  “我知道你是苏玉，只是你的容貌，怎么会？”赵宜欢有些颤声，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罢。</p>

  “怎会一如往昔？”玉井笑道。</p>

  “嗯。”赵宜欢猛的点头。</p>

  “我若告诉你，你可会信？”玉井正色道。</p>

  赵宜主终还是自己走到玉井面前，轻声道:“公子说什么，宜主都信。”</p>

  “你们可知道修仙之人？”</p>

  “诸如茅山道士一类？可公子看着不像呐。”赵宜主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难以置信。</p>

  “算是同处一源罢，却有些不同，他属咒仙一流，而我修的是剑仙。”玉井解释道。</p>

  “那苏白哥哥呢，他也是么？”赵宜欢问道。</p>

  “是。”</p>

  “那他现在身在何处？”</p>

  “他回去了。”玉井淡淡道。</p>

  赵宜欢喃喃自语，“回去了，竟然就这般回去了。”</p>

  赵宜主深深看入玉井眼底，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公子既不是尘世人，当年却为何而来，既来之怎又离去？如今又为什么回来？”</p>

  玉井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为你们而来。”</p>

  赵宜主不免自嘲，“我与宜欢两个孤女，与公子素昧平生，公子却说为我们而来，可公子若真是为此，宜主今日何至于身在苦海？”</p>

  “当年时机未到，天命不可妄改，何况你我乃是同门，并非素昧平生。”玉井解释道。</p>

  “先生在说笑话么？姐姐与你是同门，那我又是谁？也是你同门么？”赵宜欢冷冷插了一句。</p>

  “自然也是，你是我师叔，名唤南魏紫。”玉井本就与南魏紫不睦，现下她又露出本性，玉井更是懒得与她多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