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也没钱？（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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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澜镇，地处北海沿岸，附近居民多以渔猎为生，镇上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商旅带来南方的丝绸和茶叶，而后带走北国的香料和羊毛，利益互通，一派繁荣。</p>
这个小镇同时也是北海沿岸的四大码头之一，许多客商秋天时穿越大草原沿路放货，春天的时候再装满货物乘船从水路返回。</p>
当然，来到余澜镇的不止有商人，还有北漂的侠士。</p>
这一日，小镇南边的商道来了位独行男子。他肩膀宽厚，四肢强健，一头黑发随意扎着，身上穿着薄薄的宽松黑袍，似乎对初春的冷冽毫不在意。</p>
此人，正是何易。</p>
临近小镇，久违的尘世喧嚣让他感慨颇多。</p>
走在街上，两旁的小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海产。有干货，也有鲜活的。</p>
挂着“南北商行”的商铺门前，一辆辆板车正被装上大批货物，然后一一推走，似乎是要出差了。</p>
“慢点慢点，当心别洒了。”</p>
“这边这车再来一袋。”</p>
“这两车先走吧，快点回来，我们赶时间的。”</p>
伙计的吆喝声整条大街都能听得到。</p>
何易往前走，街边忙碌的人们看到他，纷纷报以善意的微笑。</p>
走着走着，一阵浓浓酒香忽然蹿入鼻孔。</p>
何易循着酒香，看到一家气派的酒楼，匾上雕着鎏金大字醉仙楼。</p>
走近了，酒香伴着饭菜香气勾起馋虫。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几乎一年没有尝过俗世饭菜滋味的肚子，操纵着他走了进去。</p>
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钱。</p>
“哟，客官楼上请。”</p>
酒楼小二见了他，立刻热情上前，引他在二楼窗边坐下，倒了杯热茶。</p>
这种打扮的，多是行走江湖的侠客，虽然不一定是大富大贵，但肯定怠慢不得。</p>
“客官要点什么好酒好菜，应有尽有”</p>
兜里没钱，何易其实有点心虚，他唑了口热茶，回道：“随便来两三个菜，再来一斤女儿红。”</p>
“女儿红”小二一宭，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酒。您看要不来个西风烈或者烧刀子”</p>
“随便吧。”何易简单回了一句，望向窗外。</p>
天知道，言多必失啊</p>
斜眼看了看窗外，他暗忖着，要不要来一出吃了霸王餐，跳窗逃走的戏码。</p>
“小二，给我来一桌好酒好菜。”</p>
他正纠结着，忽有一人上了楼。</p>
“好嘞，客官您先喝杯茶，酒菜马上就来。”小二在后头回道。</p>
何易转脸看去。来者一袭青衫，束着纶巾，提把长剑。此人眉宇飞扬，一双眼珠子十分明亮，长相秀气得很，让他第一眼甚至以为是个女子。</p>
“不对，他就是个女的。”</p>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虽然不知怎么弄了个假喉结，但眼睛里含着的一缕娇气，却是怎么也假不了的。</p>
被他看着，青衫人似乎有些不悦。轻哼一声起身走了过来，一脚踩在椅上，剑鞘往桌上一杵，眉毛一掀，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p>
她一说话，声音虽是男声，却能听出是刻意造作。加上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更让何易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不过其身上隐隐透露的一点真元气息，倒是让他有些讶异。</p>
旁边几桌客人纷纷投来目光，眼里尽是看好戏的意思。</p>
他笑了笑，也不去拆穿，而是说道：“小哥仪表出众，器宇轩昂，在下不觉就多看了一眼。得罪之处，还望海涵。”</p>
她轻哼一声，长剑拍在桌上，坐了下去，说：“看在你诚恳道歉的份上，请我吃顿饭就放过你了。”</p>
“额这”何易一呆。</p>
这家伙，蹭起饭来还真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p>
“咳咳”他干咳两声，假笑掩过自己的尴尬，回道：“应该的，应该的。”</p>
看她的着装举止，身手应该不错，大不了吃过饭一起开溜</p>
见事情没闹起来，邻座个个露出失望神色，跑堂的则是暗松了口气。</p>
“不知小哥怎么称呼”何易问道。</p>
“姓云，名绰。你呢”她为自己倒了杯茶，单手举杯品了一口。看那姿态，还真有些男子模样。</p>
“在下何易，一介武夫。”</p>
“哦武夫有空倒要讨教讨教。”</p>
他自笑了笑，没有回话。</p>
闲谈间，小二已将酒菜一一送上。</p>
糖醋鳕鱼、清蒸龙虾、水晶肴蹄、三鲜小炒、酱烧毛豆腐、鲫鱼萝卜汤。</p>
三荤两素一道汤，以及一坛两斤装的西风烈。</p>
酒菜一上来，云绰的脸上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也似是许久没尝过一般。</p>
何易暗想，反正酒菜都上来了，这霸王餐不吃就太对不住大厨了。</p>
打定主意，他拍开泥封，为云绰倒了一碗，又自己倒满。一举酒碗，笑道：“云兄，何某敬你一碗。”</p>
敢挑衅我，看我怎么收拾你。</p>
何易心底坏笑着。</p>
云绰刚刚拿起筷子，正要品尝美食,却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拿起碗，与他碰了碰。</p>
何易一饮而尽，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看她。</p>
他的酒量本就不错，这阵子苦练体魄，三两斤白酒，还真不在话下。</p>
反观云绰，烈酒入口，原本神采飞扬的样子顿时就变了。</p>
她强忍着不适咽下酒水，一张脸，却涨得通红。</p>
“咳咳”</p>
虽强忍着，但她还是不由得咳嗽出声。</p>
那模样，像极了第一次喝酒的人。</p>
原本还以为要多灌几碗的何易顿时就乐了。</p>
没喝过酒，还敢叫好酒好菜</p>
存心戏弄之下，他又为她盛了碗汤，假装关切道：“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喝点汤。”</p>
“咳咳”</p>
云绰不知酒水厉害，一下子丢了人，恨恨的夺过碗，匆匆喝了一口，才稍止不适。她喘了口气，瞪着何易，说道：“你是不是在我酒里动了手脚怎么这么难喝”</p>
怎么跟上次喝的问道差这么多</p>
“没有啊。”何易一副无辜的表情。</p>
她不相信，将自己的碗放到何易面前，说了句：“那你喝我的”</p>
后者见她此时两颊透红，双眼带嗔，脸上尽是羞恼之色，娇俏的模样让他更加笃定此人定是女扮男装。</p>
他自信一笑，拿起碗，仰脖一饮而尽，啧啧两声，赞道：“好酒”</p>
“你”</p>
云绰秀眉蹙起，却无可奈何，只能将一肚子气往饭菜上撒去。</p>
何易原本还想让她多喝一些，没想到她完全不吃套，一滴都不肯再沾。</p>
摆脱酒的话题，两人动起筷子，品尝此间大厨的拿手好菜。</p>
清蒸龙虾，入口嫩滑，香气四溢；水晶肴蹄柔中含韧，香中带鲜；糖醋鳕鱼酱汁味美，鱼肉酥软；酱烧毛豆腐饱蘸蜜酱，唇齿生津；三鲜小炒清脆爽口，恰好解腻。</p>
如此一席，确实是上佳的搭配。</p>
只不过他真的没钱付</p>
一边品尝美食，何易一边留意着云绰的举止。</p>
只见她一双筷子几乎没有停过，这边夹块肉，那边截块虾，尝得不亦乐乎。</p>
好在她长得俏美，那沾满油渍的双唇不仅不显得丑陋，反倒让人看得口水暗生。</p>
何易眼角余光仔细端详着她，意识中悄悄模拟着她换上女装的模样。</p>
扮作男子，她英姿飒爽，神采飞扬。若换上红妆，先前饮酒不经意露出的那份娇俏之色，也是分外动人。</p>
论姿色，她或许比蛇盘山的苏明若和余秀儿还要美上三分，比起萧宁，却是略显不足。</p>
酒水渐入何易腹中，桌上的菜肴也被两人吃了个七七八八。两人谈笑间，先前的一点不愉快烟消云散。</p>
何易轻轻碰了碰云绰的手臂，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云兄，你可带了银两”</p>
“啊”</p>
云绰闻言愣了一下，半晌才讷讷道：“你不会也没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