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p>
“你只是……格斗家……”侍卫长巴斯夏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最后的话语，“怎么可能……”</p>
然后，他彻底的失去了生息。</p>
倒在他身边的，是同样瞪大眼睛的副侍卫长和弓弩队长，还有足足二十多名城堡护卫。</p>
史瓦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摸了摸胸口，把嘴里的淤血狠狠地啐在冰冷的石板地面，笑了一声：“嘿嘿，可惜我的臂铠没带在身边。”</p>
他大步走进城堡，仆人和侍女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离得比较远的则抱着头跑到了城堡外面。</p>
还有一部分忠心耿耿的护卫，他们仓皇的跑向城堡主人所在的房间，为史瓦做了免费的向导。</p>
在城堡的正厅，史瓦见到了满头金发的城堡主人。</p>
这个金色头发的老人被剩下的护卫紧紧保卫，处在非常安全的位置。</p>
“除了一脑袋枯黄的狮子鬃毛，你哪里像一头狮子？”史瓦说。</p>
“年轻人，”城堡主人说，“你也许找错了人。”</p>
“行了，这些话留着骗别人去吧。”史瓦说，“你早就应该做好了准备，把脑袋交出来。”</p>
“看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城堡主人挥手遣退了所有护卫，解开身上宽松的丝袍，露出一身密不透风的铠甲，高傲的仰起头，说，“来吧，想要什么，自己动手。”</p>
“我不会客气的。”史瓦笑了一下。</p>
……</p>
一个小时之后，史瓦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城堡大门。</p>
他的身上，染满了鲜血。</p>
他的左手，捂着胸口，那里，两根肋骨已经断了。</p>
他的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p>
他的右手，拎着一把金色的鬃毛，那是城堡主人的脑袋。</p>
……</p>
人鱼港北郊的一片也树林里，辛格满身都是碎裂的树叶和草茎，匍匐在灌木丛里。</p>
他瞪大眼睛，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他的眼里满是血丝。</p>
他已经四天没有合眼了，他的大剑也不知所踪。</p>
他身上只有那根卷轴。</p>
他的脸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一滴淡绿色的液体正从疤口渗出来。</p>
他艰难的眨了一下眼睛，又用力的撑开眼皮。</p>
他快要睡着了。</p>
“去那边找找！”另一边传来的叫喊声惊醒了他。</p>
趁着搜寻自己的人离得比较远，他小心地往草丛里挪了挪。</p>
“你们几个去那边。”声音更近了一些。</p>
辛格缩起了身子。</p>
接着，他发现了一个入口极其隐蔽的洞穴。</p>
他钻了进去，伪装好洞口。</p>
他睡着了。</p>
……</p>
史瓦换了一身新的兽皮大衣，怀抱着木盒子，骑上驮马，走进了冰霜满地的荒原。</p>
……</p>
辛格醒过来，吃掉了在洞口逡巡的变色蜥蜴，又吃了不少野果，才勉强填饱了肚子。</p>
然后，他打劫了一个行脚商人，换了一身衣服，踏上了西去的路。</p>
……</p>
“已经十二天了，风平浪静，”科林姆普斯说，“平静的让人不安。”</p>
“不要想太多，”夏川说，“也许这片海域就是这样。”</p>
“我也希望真是这样，但是新的总是有种不安。”科林姆普斯说。</p>
“没这么神奇吧？”夏川笑了一下。</p>
“也许是我的精神系魔法要进阶了。”科林姆普斯说，“预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但对精神系魔法和神术来说，并不神奇。”</p>
“是吗？”夏川的神色也紧张起来。</p>
“也许没那么严重，”科林姆普斯又说，“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却又没那么强烈，看来不会是太糟糕的事情。”</p>
“还好。”夏川紧绷的心放松了一些。</p>
科林姆普斯的脸色却突然变了。</p>
“怎么了？”夏川问。</p>
科林姆普斯没有回答，圣玛利亚号前方几百米处，猫头鹰正朝着船头飞来。</p>
“前方，二十海里，大漩涡……而且正在扩大！”科林姆普斯低声说。</p>
“赶紧转向，右满舵！”夏川赶紧跑了出去，向船室里的大副发出指令。</p>
大副收到指令，猛地调转航向，夏川却已经跳下海面，朝着尼雅号跑去了。</p>
猫头鹰很是默契的朝着平塔号飞去。</p>
不过半分钟，三艘船都开始向北面进发。</p>
“速度，不够……”科林姆普斯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漩涡扩大的太快了！”</p>
“风向也不对！”夏川也有些急了。</p>
“开启魔动机！”科林姆普斯咬了咬牙，进了船舱。</p>
一分钟之后，三艘船都像是被踢了一脚的角马，飞速的朝着北面狂开过去。</p>
“再快一点！”科林姆普斯接受着空中猫头鹰传递回来的讯息，紧张的念叨着。</p>
为了充分发挥魔动机的能力，三艘船都把风帆降了下来。</p>
夏川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在一旁干着急。</p>
“它在移动！它朝着我们过来了！”科林姆普斯惊叫起来。</p>
夏川脸色一变。</p>
“天啊！”</p>
“神啊！”</p>
“我的神啊！”</p>
旁边几个听见科林姆普斯喊话内容的水手也惊恐的叫了起来。</p>
……</p>
“用上一半的魔晶！”科林姆普斯大喊着。</p>
“你不是说，魔动机受不了这么多……”夏川惊讶的喊。</p>
“管不了了，如果在不加快速度，我们会被它吞没！”科林姆普斯大吼，“那样我们都会没命！”</p>
“你要冷静！”夏川喊，“这样的话，魔动机会爆炸的！”</p>
“不会把船炸沉！”科林姆普斯抓住夏川的肩膀大吼，“要是被这个该死的漩涡吸进去，我们就全完了！”</p>
“那……”夏川犹豫了。</p>
科林姆普斯一把推开夏川，再一次进了船舱。</p>
夏川看着远处水汽乱卷、不断接近的漩涡，脸上的惊惶和恐惧再也掩盖不住了。</p>
猫头鹰不敢再飞高，落到了甲板之上。</p>
船员们惊慌的四处奔走，徒劳的加固着自己所能够想到的船身上的薄弱部分。</p>
夏川似乎能够感受到来自漩涡的巨大吸力。</p>
船身似乎也在慢慢的朝着漩涡的方向倾斜。</p>
半分钟后，整个船身又是猛地一颤，加快速度向前冲去。</p>
科林姆普斯飞出船舱，朝着落在后面的平塔号飞去，一分钟之后，平塔号也享受受了惊的角马一般飞速狂开起来。</p>
两分钟后，最前方的尼雅号也开始加速前进。</p>
夏川感觉到船身的震颤和细微的损坏，甚至连甲板上的木板之间相互挤压发出的“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和破碎声。</p>
整艘圣玛利亚号似乎在发出解体前的痛苦**。</p>
也许，平塔号和尼雅号会更加不堪。</p>
科林姆普斯回到圣玛利亚号，有些疲惫的站在夏川旁边，说：“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成功，我们两个只能弃船逃命。”</p>
“我做好准备了。”夏川说。</p>
……</p>
平塔号最终没能躲过漩涡的吞噬，在整艘船落入漩涡范围之前，科林姆普斯冒险就会了上面的大副和一名普通船员，其余的三十多名船员，全部遇难。</p>
摧毁平塔号的不是深不见底的漩涡。</p>
而是一根冲天的水柱。</p>
就在平塔号进入漩涡不到失眠的时间之后，漩涡里的水流就瞬间平息，然后，变成了喷向天空的喷泉水柱。</p>
平塔号在被水柱顶起的过程中就解体了，碎裂的木板私下飞散，中间夹杂着不少黑色的小点，那是遇难的船员。</p>
随后，在水柱中，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爆炸了，爆炸的火团瞬间被水柱扑灭，腾起一股白白的水汽。</p>
夏川目睹了水柱升空的整个过程，而科林姆普斯手里提着大副和水手亡命地网圣玛利亚号飞，没有看到背后的巨大响动。</p>
当他把手里的人放在甲板上转身之后，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表情和夏川没有太大区别。</p>
紧接着，他脸色煞白，大喊一声：“天哪！”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夏川被他的喊声惊醒过来，问道：“怎么啦？”</p>
“它，它在下面！”科林姆普斯失魂落魄的指着甲板，“水底下，是它的身体，它的身体！”</p>
“什么！”夏川的脸色也吓白了。</p>
“它的身体，足足有一个斯班尼士港那么大！”科林姆普斯双掌捂住头顶，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那个漩涡，是它头顶的鼻孔！它在呼吸！它是海神的坐骑，海洋巨鲸！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死定了！”</p>
夏川的脸色随着科林姆普斯的吼叫，越来越阴沉。</p>
“要死了吗？”他再一次问自己。</p>
“为什么是‘再一次’？”他又问自己。</p>
……</p>
半个小时后，夏川把科林姆普斯抬进船室。</p>
“它走了！”科林姆普斯呆呆地说。</p>
“走了。”夏川说着，把他扶上床。</p>
“不会是做梦吧？”科林姆普斯说话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表情还是呆呆的。</p>
“不是。”夏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就算是梦，也该醒来了。”</p>
“我想休息一下。”他说。</p>
“好的，我去处理后边的事情。”夏川说。</p>
科林姆普斯不回答，闭上了眼睛。</p>
……</p>
夏川走上甲板，水手们正在清洗甲板，修补裂痕。</p>
尽管已经洗的很干净了，夏川还能闻到船上弥漫着淡淡的屎尿腥臭。</p>
这些污秽大多来自普通水手，但有一小部分，应该说是极少的一部分，来自科林姆普斯。</p>
最后一刻，除了夏川，所有人，都没能控制住。</p>
如果有神佛现世，夏川一定会在那一刻虔诚的跪拜。</p>
因为，那头潜藏在水下，据说有一个港口那么大的海洋巨鲸，就在那一刻，把平塔号彻底摧毁之后，一头沉进深海，消失了踪影。</p>
没有华夏神佛，也没有西域神明，一场看似万劫不复的危机，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p>
回想起来，夏川也觉得自己在做梦。</p>
好在，就像他说的一样，梦已经过去了。</p>
……</p>
巨岩城东部，东南沙漠地下的某一处，沙漏之城中时间女神的囚牢里，黑暗中，困在锁链之中的泰弗莱尔抬起了头。</p>
她的眼眸发出暗淡的白光，照亮了几缕额前垂下来的白发。</p>
她的嘴唇张了张，似乎说了些什么。</p>
囚牢之下的回旋之河里，指甲船上的灵魂们注意到了女神的动静，祈祷的声音都高昂了不少。</p>
没一会儿，女神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直到消失。</p>
……</p>
“麦克斯。”少女偷偷摸摸的来到靠近山坡的一片草地，向躺在树荫里的少年打了个招呼。</p>
“啊，安琪拉！你来啦？”麦克斯一个咕噜站了起来，赶紧冲少女笑了笑。</p>
“嗯，这次，又要找你帮忙喽。”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p>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干。”麦克斯摆摆手，说。</p>
“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的大忙。”少女说。</p>
“不要这么客气，”麦克斯说，“尽管开口就是了，你给我们的酬劳是一般冒险者的两倍呢。”</p>
“其实，冒险者跟魔法师交易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价格。”少女说，“而且，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委托。”</p>
“不用管这么多了，”麦克斯说，“这次需要什么？我叫肥猫他们找就好了。”</p>
“这次是河蟹的鳌和被色龙的眼球，每样都需要二十个。”女孩说。</p>
“河蟹啊，不难找，”麦克斯说，“变色龙，就有点难找了。”</p>
“是吗？”少女为难地说，“那，只要十颗变色龙的眼球就好了。”</p>
“没事的，让他们好好找找，”美凯科斯摆摆手，“北边林子里有不少。”</p>
“这样，不好吧，太远了，会不会有危险？”少女担心的说。</p>
“北边怎么会有危险？”麦克斯笑了，“有鹿泉关挡着，北面安全得不得了。”</p>
“那我就放心了。”少女说。</p>
“安琪拉，你稍等一下，我去安排他们。”麦克斯说着，跑开了。</p>
“麦克斯，真是一个傻小子。”看着他的背影，少女脸上带着笑意，嘴里却小声说着完全相反的话，“表哥，安琪拉心里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别人的位置哦。”</p>
……</p>
好一会儿之后，少女还是耐心的等在树下。</p>
麦克斯跑了回来，说：“安排好啦，下午之前，应该就能完成了。”</p>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少女说。</p>
“别客气啦。”麦克斯说，“以后这样的事情都来找我就对了。”</p>
“嗯。”少女感激的点头。</p>
“接下来，带你去一个地方。”麦克斯有些兴奋的说。</p>
“什么地方？”少女好奇地问。</p>
“还记得上次给你尝的蜂蜜吗？”麦克斯卖了个关子。</p>
“啊，记得记得，很甜很甜的。”少女说。</p>
“今天带你去看看产蜜的地方。”麦克斯说。</p>
“啊，那里不是有很多蜜蜂吗？会不会蜇人啊？”少女担心地问。</p>
“没事的，蜜蜂是一种很温顺的昆虫，不会主动攻击人的。”麦克斯说，“走吧。”</p>
“那，好吧。”少女犹豫了一小下，下了决定。</p>
“跟上我。”麦克斯伸出手，说，“路有点不平。”</p>
“嗯。”少女回答了一声，却没有去牵少年的手。</p>
麦克斯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上前去：“来，就在那边。”</p>
……</p>
“过了神诞节再走吧。”老人说。</p>
“父亲？”斗篷男惊讶的说。</p>
“我不会在阻拦你们。”老人仿佛衰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深深地陷了进去。</p>
“谢谢你的支持，父亲。”桃泰龙的脸色好了许多。</p>
“卡莱雅的悲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老人说，“好好照顾桃乐丝，她是你们卡隆家的后代，也是我们蒙德家的后代。”</p>
“我会的。”桃泰龙郑重的点头，说。</p>
“外公，我们会常来看您的。”桃乐丝说，“还有舅舅。”</p>
“留在这里不就天天能看见了……”斗篷男喃喃地说。</p>
没有人在意他的低声抱怨。</p>
“好了，吃饭吧。”老人说，“难得现在一家团聚，以后机会不多了。”</p>
“还有很多的。”桃乐丝说了一句。</p>
但气氛还是沉闷了起来。</p>
……</p>
“阿布大人，接下来继续向西吗？”大副派水手过来问。</p>
“继续往西。”夏川点头。</p>
“继续向西！”水手大喊起来。</p>
尼雅号现在就在圣玛利亚号旁边，水手这一声叫喊，尼雅号上的水手也听见了。</p>
于是那边也喊了起来。</p>
“继续向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