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p>
“噗通！”</p>
水手落水了，把他扔下水的同伴扶着船舷大声的嘲笑他。</p>
“哈哈！”</p>
“让你赖账！”</p>
“下次先脱了裤子再扔下去！”</p>
“绑住他的手再扔下去！”</p>
“嘿嘿嘿！”</p>
水手们的嘲弄声越来越大，夏川在一边红着脸，靠坐在桅杆下面，懒得动弹。</p>
科林姆普斯没有参加甲板上的闹剧，他正在舱室里继续他的实验研究。</p>
好久之后，终于有人说：“快把他捞上来吧，别淹死了。”</p>
马上有人附和：“对呀对呀，让他记住教训就可以了。”</p>
水里的水手高喊着“救命”，水手们扔下一张小网，把他捞了上来。</p>
夏川努力地睁眼，看见被捞上来的家伙浑身湿漉漉的，笑了：“船怎么晃得这么厉害？”</p>
然后，他身子歪倒在甲板上，睡着了。</p>
……</p>
夏川睁开眼睛，猫头鹰正在天花板上瞪着他。</p>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科林姆普斯的声音响起，“我听说你只喝了半瓶朗姆酒就倒了。”</p>
“呃，”夏川揉着额头，说，“醉酒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现在头很晕。”</p>
“来我的船室吧，也许喝点咖啡会好一点。”猫头鹰从天花坝落下来，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p>
夏川爬下床，穿上衣服，就朝科林姆普斯的船室走去。</p>
那间船室就在船长室的隔壁。</p>
在船长室里掌舵的是大副，科林姆普斯这个名义上的船长却很少去那里。</p>
夏川走到门口时，门自动打开，他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p>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间据说已经被改造成半个法师塔的舱室。</p>
迈进第一步，夏川就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船舱，来到了陆地上的某一栋建筑内部。</p>
这里没有身在船上那种轻微的晃动和海风的味道。</p>
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典雅，完全不像是一间船舱。</p>
科林姆普斯不在这里。</p>
房间尽头是一道回旋式楼梯，科林姆普斯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来：“过来这边，阿布。”</p>
夏川走了过去，爬上楼梯，才看到坐在书架前的科林姆普斯。</p>
他身前的小茶几上，摆着小火炉和水壶，热气正从火苗上的水壶嘴里冒出来。</p>
夏川这才想起来，这里的摆设，跟瓦夏港山坡上那座灯塔内部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p>
“觉得眼熟是吗？”科林姆普斯适时的提问打断了夏川的思绪，“这一切都跟瓦夏港的灯塔里一样。”</p>
“难怪。”夏川点头。</p>
他看了一下继续往上延伸的楼梯，发现上面至少还有两层楼。</p>
但事实上，船身没有这么高，那凭空多出来的两层楼是不可能存在的。</p>
“一般的帆船，造价不会超过三万的，我之所以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把法师塔建在这里。”科林姆普斯解释，“这里的空间是经过压缩的，就像你看见的那样，上面两层楼都是通过空间魔法折叠雅压缩之后，和这间船舱重叠在一起的。”</p>
“缩地成寸？纳须弥于芥子？”夏川惊讶的看着楼上的空间。</p>
“其实来说，它的原理跟空间戒指没有什么区别。”科林姆普斯说，“只不过是空间放大了一些。”</p>
“这是，你做的？”夏川难以置信的问。</p>
“怎么可能，这至少需要魔导士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合作完成。我的钱，十分之八都花在聘请魔导士上了，材料费也不过才花了十分之一。”科林姆普斯说。</p>
“真是神奇。”夏川赞叹了一下。</p>
“魔法，不是神奇，是理所当然，这只是合理利用宇宙世界法则的结果，”科林姆普斯说，“不说这个了，看来你还没有彻底醒酒，先来尝尝我的咖啡，我们再好好商量后边的航程。”</p>
说话的功夫，炉子上的水烧开了，热水在科林姆普斯魔力的牵引下，从壶嘴飞出，落入早已经放好黑色粉末的杯子里。随着沸水的翻滚，黑色的粉末迅速溶解，一股淡淡的焦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p>
“来，”科林姆普斯捧起一只杯子，说，“也许你会喜欢的，虽然它比不上来自精灵族的安神叶。”</p>
……</p>
“哈！”</p>
贝尔猛地一剑劈砍，剑身上冒出了朦朦胧胧的光晕，这光晕很微弱，而且很快就消失了。</p>
“成功了！”贝尔高兴地大喊起来，“成功了，我已经掌握了伪斗气！”</p>
“老大！”福特从屋子里面跑出来，高兴的叫着，“你成功了，对吗？”</p>
“嗯！”贝尔用力的点头，“终于可以学习父亲的反手剑简化版了。”</p>
“那个，我也想学，老大。”福特搓着手说，“我可以学吗？”</p>
“现在梅森流派就剩我们两个了，你也可以学，”贝尔说，“不过，你需要把伪斗气掌握。”</p>
“没问题的老大！”福特高兴的说，“我也很快就要练出伪斗气了！”</p>
“你们在聊什么？贝尔？你掌握伪斗气了？”女孩娜拉倚在门框之上，问。</p>
“我已经成功了，等你们两个也成功了，我们就能组成小队接取冒险者任务了。”贝尔说，“我们再说我家传的剑技，怎么样，要不要封你掌握了伪斗气，我们也教你。”</p>
“不用了，”女孩双手抱胸，手里捏着那柄木枪，说，“妈妈教给我的阿马宋枪斗技才是最好的，我才不学你的剑姬。”</p>
“哼哼，随你了，只要你能尽快练出伪斗气，不拖我们的后退就行。”贝尔笑了。</p>
“你说谁会拖后腿？”娜拉眉毛一扬，“等着，我一定会在福特前边练出来的！”</p>
说完，她气呼呼的进屋了。</p>
“饭已经做好了，老大。”福特不插嘴两人的争辩，只是说，“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我也要继续练习了。”</p>
“好好练，超过这个臭丫头。”贝尔说。</p>
“好！”福特点头。</p>
……</p>
“接下来的航程，就是一片空白了，”科林姆普斯说，“没有任何的记录，没有任何的新资料。”</p>
夏川正在回味嘴里那股苦涩中带着焦香的滋味，没有回答他的话。</p>
“已知的海海难和海兽，我们大多见识过了，当然，最强大的那些我们都恰好躲过去了，这不是一般的幸运，就连巨龙，我们也避开了，”科林姆普斯说，“但是，接下来，我完全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也许是远古海兽的异种，也许是古代神明战场残留的破坏性能量残留，或许是更大的海上灾难。”</p>
夏川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说：“不管怎样，我们是不能回头的，这就够了呀。”</p>
“当然。”科林姆普斯说。</p>
“咖啡，真不错，可惜味道太浓烈，”夏川说，“我现在觉得脑海清明了许多，考虑事情也更加的清晰，它的效果真的很强。比那个什么安神叶强。”</p>
“但是它有后遗症，还会成瘾，”科林姆普斯说，“安神叶没有什么后遗症，而且长期服用会增强人的精神力。”</p>
“原来如此。”夏川说，“所以还是少喝一点的好，就像喝酒一样。我以后要少喝一些，坚决不能再醉了。”</p>
“对于法师来说，保持大脑的清醒才是最重要的，但对于武者，有时候，酒精的刺激能增加一部分实力。”科林姆普斯说，“你也不用完全拒绝。”</p>
“我不喜欢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夏川说，“它让我恐惧，可是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却让我很舒服。”</p>
“两种解决方法，”科林姆普斯说，“一种是适应它，然他成为战斗的助力，二是坚决彻底的拒绝它。”</p>
“我先第二个，”夏川说，“麻烦你监督我，在航程结束之前，不要让我再碰它。”</p>
“可以的。”科林姆普斯笑了笑。</p>
“关于航程的问题。”夏川说，“我在想，我们应该加大对四周和海面之下的侦测，我们必须在灾难来临之前发现，并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远远的避开。”</p>
“我们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科林姆普斯反问。</p>
“我的意思是，加大范围。”夏川说，“以前那种普通程度的探测，已经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了。”</p>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侦测更远的海域，加大莫西的巡视范围？”科林姆普斯说，“这不难。”</p>
“还有水下。”夏川说，“海兽的威胁比风暴还大，但是你的魔法手段似乎不是那么灵敏。”</p>
“这个，”科林姆普斯顿了一下，说，“我会改进水底的侦测魔法球。”</p>
“我也尽量练习我的格斗技，参与巡视，”夏川说，“我整个船队就只能靠我们了。”</p>
“你是对的，”科林姆普斯说，“光靠那些奴隶船员，我们奥斯翠莲都到不了，当初我太过于相信魔法契约的力量了。”</p>
“这种控制人心的方法，本来就是邪恶的，再说了，他们内心深处其实是抗拒这次航行的。”夏川说。</p>
“算了，反正我们辛苦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只是我们两人的航程，”科林姆普斯说，“探索真理的道路上，什么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成功！”</p>
……</p>
“碰！”</p>
纯黄金的杯盏被砸在铺着猩红地毯的地面上，皇帝愤怒怒的咆哮紧跟着就爆发了。</p>
“滚！没用的东西！滚！！”</p>
皇帝的嘴张到最大，里面的牙齿和舌头清晰可见。</p>
帕里斯皇子惊恐的向后退去，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p>
尽管知道父亲的怒火不是针对自己，帕里斯还是惊恐万分的想要远离自己的父亲。</p>
“都过了快两个月了，你们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皇帝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和镇定，他像一头冲出笼子的雄狮一样，面目狰狞地冲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咆哮嘶吼，“你们，都是一群废物！”</p>
大臣的额头被黄金杯盏砸得鲜血直流也不敢去擦，他匍匐在地毯上不住地发抖，连求饶和认错都不敢，因为他知道皇帝的脾气，如果他张口了，无论他说什么，今天他都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大厅。</p>
皇帝不停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除了帕里斯皇子之外，没有人敢动一下。</p>
伺候皇帝这么多年，他们非常清楚皇帝的脾气性格，知道现在不是随便乱动的时候。</p>
等皇帝的火气发泄的差不多了，终于气呼呼的坐回主位。</p>
“帕里斯。”他拿起被推倒的酒杯，旁边的仆人马上给他满上，他抿了一口，说，“过来。”</p>
“是的，父皇。”帕里小心的走回原位，扶起地上的靠椅，坐了上去。</p>
仆人们马上给帕里斯准备了另一份食物。</p>
“你，出去，通知议政七长老来传承书房，”皇帝对地上的人说，他的语气完全恢复了平和淡然，“你，可以荣誉自裁。”</p>
地上的大臣浑身一震，脸色煞白，忙不迭地点头：“谢谢陛下！谢谢陛下！”</p>
“滚吧。”皇帝淡淡的说。</p>
帕里斯皇子面带不忍的偏过头去。</p>
所谓的“荣誉自裁”，就是犯了错误的大臣被恩赐自杀，同事，皇室保证他的家人及子孙后代能够享受功臣家属的待遇。这样的裁决，对于犯错大臣本人来说，无比的残忍，但对他的家人或者家族来说，却是一种怜悯和恩赐，所以大臣即使很难接受，但还是十分感激皇帝的“仁慈”。</p>
大臣退出了大厅，皇帝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继续想用他的食物。</p>
“帕里斯。”他说。</p>
“是的，父皇。”皇子小心的回应。</p>
“想当皇帝吗？”他问。</p>
“呃？”皇子被他的问题吓住了。</p>
“不要害怕，你的哥哥们已经去深水城和戴热尔城了，现在，整个皇城，有权利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你一个了。”皇帝说。</p>
“路加德哥哥和亚沙度哥哥都是治理国家的好手，帕里斯比他们差的很远。”皇子回答。</p>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皇帝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当皇帝的料，只要他们或活着，你永远没有机会，我是问，你想不想，不是问你能不能！”</p>
他看着自己这个仁厚到了软弱的地步的儿子，看着儿子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p>
“不想！”帕里斯在一阵纠结之后，他坚定的抬起头来，“父皇，我不想。”</p>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并不说话。</p>
“对不起。”帕里斯低下头。</p>
“如果，我是说如果，”皇帝压低了声音，“你的两个哥哥，都不不幸死在了战争中，而我又去世了，那个时候，你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皇位吗？”</p>
“啊，这怎么可能？”帕里斯惊讶的说。</p>
“我是说如果，”皇帝说，“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吗？”</p>
“父皇，”帕里斯突然坚定地说，“如果是这样，我会接受这个皇位，接管这个帝国，即使我不想当皇帝，但我知道自己是比利牛斯大帝的子孙。”</p>
皇帝笑了。</p>
“父亲和哥哥都是优秀的帝国领袖，”帕里斯说，“所以我并不喜欢，也不热衷于争权夺利，而且巴伦老师的教导让我领略了舞蹈境界的深奥和博大。”</p>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皇帝说，“至少，你还没有被巴伦抢圣洗了脑。”</p>
“父皇，武道的修行和帝国的统治并不相悖，”帕里斯说，“我们的人口明明是北方卡玛尔的四倍，但我们在近十年里的战争摩擦中屡屡吃亏，就是我们太不重视武道，而且……”</p>
“够了，”皇帝伸出手打断了帕里斯的论调，“这些东西，我不想考虑，毕隆汗帝国也不可能允许战神殿成为国教，除非我和你的哥哥们都死光了，那时候，你可以按你的意志管理这个帝国，但现在，我们不考虑这些。”</p>
“是的，父皇，帕里斯的话语实在是有欠当。”帕里斯有些失望地说。</p>
“你没错，”皇帝说，“但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能用到这些理念，因为那时候，毕隆汗肯定处在动荡之中了。”</p>
“帕里斯明白了。”皇子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