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诊金吻付

  顾慎言坐在顾泽章的旁边一言不发。

  顾泽章侧过身低声道:“明日蹴鞠,你代为父上场吧?”

  他是左相,百官之首,皇上和武安侯都上场了,他还能在下面看?

  顾慎言不语。

  顾泽章又道:“为父的腿疾日重,上马车都困难!”

  顾慎言看顾泽章老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顾泽章还来不及高兴,顾慎言又道:“要不要请叶姑娘给父亲诊治一二?”

  顾泽章连忙摆手道:“不必了!”

  随即觉得不妥又道:“为父就是老了,每日朝拜,多年沉疾,不堪治了,由他去吧!”

  顾慎言眸光轻抬,穿过层层叠叠的媚眼和搔首弄姿的笑脸,看到那个坐在最末排,胡吃海喝的女子!

  她这个吃法,怎么还这么瘦?

  皇上今晚高兴,宴席一半的时候他就喝高了,被安德和赵寅扶着回了寝宫,其余后妃、大臣也都散了。

  顾慎言回了房间,正准备洗漱,忽然从后窗翻进来一个人。

  “该把脉了!”

  三宝嘿嘿一笑,退了出去,还顺手将房门关了。

  “你今日可还顺利?”顾慎言终是忍不住问道。

  “嗯,还挺好的!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都很和气,各府的女眷对我也都很友好,还交了不少朋友呢!”

  “真的?”

  “才怪!今天娴贵妃娘娘······”

  叶倾城将今天在蚕房发生的事讲给顾慎言听。

  “你没出手?”

  他很意外!

  “切~我才不去当炮灰儿呢!你真当我是二愣子吗?”

  顾慎言抬眸看她,唇角微勾:“不是吗?”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微黄的光晕,漆黑眸子闪着微光,身上冷冷的檀香味扑进她的鼻息里,有一种意乱情迷的危险!

  叶倾城想要与他拉开点距离,便想起身,却猝不及防一阵眩晕,这副身体实在不中用!

  顾慎言看到叶倾城身子一晃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不想,这丫头身子一软竟陷进自己怀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酒香。

  他蹙眉俯首:“晚宴上,女宾用酒皆为果酒,你身上怎会有御酒的味道?”

  “中午喝了点。”她软在他怀里抚额。

  “中午?”

  中午是喝了多少,到现在还有味道?

  她不是头晕,她是宿醉!

  他扶她到软榻上躺下,她却脚下一滑绊住了他的小腿,

  啵~

  双唇之间如电流穿过!

  他压在她身上,凤眸圆睁,双颊飞霞。

  她醉眼迷蒙,朱唇微启:“权当诊金了!”

  她的眉眼、浓睫、红唇、香颈、鼻尖上的小痣、散着珍珠般光泽的肌肤占满了他的视线,他青葱似的手指撑在她身下,温香软玉透过轻薄的面料传出,心脏跳的咚咚响,温热黏腻的情感如海浪潮汐,侵吞着他的理智!

  冷静如他,竟也犹豫起来——

  起身?

  亦或是拥她如怀?

  这边,他天神交战!

  那边,她醉眼一闭,睡着了!

  “公子!”

  三宝在外面压着声音轻唤。

  他轻轻将双手抽出,目光却粘在她脸上,移不开。

  “公子!”

  他轻咳,而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进来!”

  三宝进门便看到在软榻上安睡的叶倾城,急忙回身将门关好,紧张道:“公子,眼看就要宵禁了。叶小姐在这里,房中只有冬青,万一夜查,怕有不妥。”

  确实不妥!

  他回头看向软榻上的少女,目光比月色更加柔和。

  “她喝醉了,等她醒了酒再回去。”

  “可是······”

  三宝想说,她万一睡到明天早上才醒呢?

  神医姐姐可不是一般的能睡!

  但是,当他看到他家公子目光黏在人家脸上挪都挪不动的时候,便主动放弃了还没说出口的话!

  保命要紧!

  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

  半夜里,女宾那边还真闹起来了!

  宫女、内监打着灯笼挨屋转。

  叶倾城没回来,冬青也不敢睡,靠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心里急得火上房似的:“坏了!如果被这些人发现小姐没在房里会不会被砍头啊?”

  喧闹声很快到了门外,敲门声随即响起:“有人报发现老鼠,请开门让奴婢查看。”

  冬青顶着门道:“我们房里没有老鼠,不用查了。”

  “我们奉命例行检查,还请贵人行个方便!”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冬青用尽全身力气顶着门。

  “再不开门,小的们就要撞门了!”

  领头的小内监手里有名单,才会这么放肆。

  他清楚这房里住的并非权贵,只是顾相家一名女郎中,想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被吓坏了吧?

  嘿嘿!

  想及此,手上拍的更大声,平日里对着贵人主子们低声下气,今儿可算找个好欺负的!

  好好吓唬吓唬,纠个错处,兴许还能诈出个百八十两银子呢!

  正要再拍,房门却开了,手上拍了个空,却被人凌空抓住腕子,往后一推,当即后退两步摔了个仰八叉!

  叶倾城披着墨绿色丝绒斗篷、斗篷中缝分开之处能看到里面的白色丝缎里衣。

  她乌发倾泻身后,面色愠怒,站在门内,声音像雪山刮下来的风,倨傲且冰冷刺骨:

  “我等虽非宫中的主子们金贵,却也是奉了皇命来随行伴驾的,岂能由着你们随意骚扰作贱?

  区区一只老鼠便要如此大费周章,大半夜里大呼小叫,扰人清梦,当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们如此怠慢随行亲眷,扰乱秩序,是不是存心败坏皇后娘娘的慈爱之名?”

  这高帽从天上压下来,房外一行宫女内监立马跪倒一片,连声讨饶:“奴婢们行事莽撞,求小姐饶命!”

  叶倾城拢了拢斗篷道:“我非权贵,亦不愿与各位为难!你们若还执意要进来检查,便进来查验!”

  “不必了,不必了!奴婢们告退!”一行人又磕了头才匆忙离去。

  冬青闩好房门低声道:“小姐,您刚才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倾城呼了一口气,捡起匆忙间随手乱扔的衣服道:“刚刚!”

  冬青陪她一起捡:“你不是去找顾公子把脉了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额······哦~好困!”她假意打了个瞌睡:“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

  “哦!”冬青听话地回自己的小隔间睡觉去了。

  叶倾城躺回床上,指尖抚在自己的脸颊上,那里似乎还有他唇瓣的余温,是梦吗?

  最后的记忆便是为他把了脉,之后呢?

  怎么醒过来便是自己房间的后窗?

  外面噪杂一片,她顾不得多想便翻窗跳了进去,边跳边脱衣裳、扯撒头发,随手抓起斗篷披上,制造刚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假像!

  难道中午从睿王那里顺的是假酒?

  才会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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