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年宴

  顾慎言还未下马车,襄王便大步从府里迎了出来道:“真没想到,我这府里的梅花一开,你就到!你是长了千里眼吗?”

  天上扬扬洒洒飘着鹅毛大雪,他从马车里出来,雪片从他玉白的脸颊滑过,落在玄色的墨貂斗篷上,他浅笑:“谁让这京都就王爷府中的梅花最盛,每年总让在下惦念不已,只得厚颜过来讨杯酒喝!”

  襄王哈哈大笑道:“知道你不能喝冷酒,早就把酒温上了,你此刻过来,温度正好!”

  两人并肩进了襄王府的大门。

  两人并肩坐在花厅窗前,窗外遍是盛开的梅花,粉色、白色、桃红色一团团、一片片,像云朵似朝霞,又像是某人的脸颊。

  襄王道:“若是文人此刻还能陪你饮酒作诗,无奈我只是个粗人,只能陪你喝酒吃肉了!”

  顾慎言微扬唇角,举起酒杯道:“王爷性情率真,相处最是轻松,在下很是喜欢!”

  襄王被他一夸开心地举杯一饮而尽,顾慎言只是轻轻沾了沾嘴唇便放下了。

  襄王道:“幸好你今日来,明日我便要进宫赴年宴。”

  “王爷孝道,代在下给庄妃娘娘请安!”

  “谢了!宫中年宴最是无趣,还不若咱们一起喝酒聊天来的畅快!”

  顾慎言不语。

  襄王继续郁闷道:“特别是今年,老八还在禁足,只剩下我和老三,老三那个人,一句话在心里绕八百遍,听他讲话简直比便秘还难!想想都上火!”

  “睿王为人谨慎!”对于王室,顾慎言一个大臣之子怎敢轻易品头论足。

  襄王更不服气了:“他在父皇、在朝臣面前谨慎也就罢了,对我们手足兄弟也这样!你说气不气?我都懒得理他了!不就一个太子之位吗?他想要,去和父皇明说不就行了!我还不稀罕呢!太子有什么好?天天坐在那里批奏折,还不如上阵杀敌来得痛快!”

  说话间,襄王血气上涌,提着他的御赐金刀到院子里,迎着大雪舞了一套刀法,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舞毕回来,将刀扔给副手,咚的一声在顾慎言身边坐下,抓着一块羊排蘸着孜然辣椒粉啃起来,顾慎言道:“王爷性情率真,也要拘着场合,有些话不可宣之于口!”

  襄王将嘴里的羊排嚼吧嚼吧咽下去,又顺了口酒才道:“我知道,当你是朋友才讲的,统着外人,我才不会乱说呢!”

  顾慎言微微颔首,眉眼间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平日里见惯了他清冷疏离的模样,今日见他这般面色柔缓,襄王不禁一愣,扭头问道:“三宝,你家主子近日可是有好事?”

  三宝一脸无辜地摇了摇他的大脑袋,不过,他也感到,他家主子今日心情不错!

  襄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老顾,明日年宴,若是老三拉着我去父皇那里一同为老八求情,我该如何?”

  顾慎言思忖一下反问道:“王爷心意如何?”

  “老八欺压百姓,连赈灾都不忘敛财,只是禁足府内都是轻的!我可不想替他求情!”

  “那便不求!”

  “老三要是非拉着我求情呢?”

  顾慎言示意三宝将木匣递给襄王,附在他耳边说道:

  “你就······如此便好!”

  “诶?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办!看他个老三拿我如何!”

  京兆府衙一案后,叶倾城成了附近街面上的红人,那些在街边做小生意的商贩过去经常被达官显贵欺压,全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叶倾城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民·族·英·雄一样,人人见了不仅热情打招呼还经常买菜送个萝卜、买肉送根香肠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上街了。

  整日在锦鲤巷小院里与冬青、小顺子一起剪窗花、准备年货。

  经过叶倾城出面澄清,二叔、三叔都被放回家中,两家都听说了叶倾城与岳家硬刚的光荣事迹,不敢再打侵占叶氏医馆的主意。

  锦鲤巷这宅子,二叔三叔自然是不知道的,叶倾城也没打算过年和他们有什么往来,所以就在这边过年,落得清静。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一大早,小顺子便起来扫雪,叶倾城道:“咱们堆个雪人吧?”

  小顺子拿来铲子拍拍打打,冬青捡了煤球作眼睛,剪了红纸做嘴吧。叶倾城拿来一个土豆作鼻子,还插了两支小蒲扇做耳朵,又找来一块红布做披风。

  装扮好之后,三人哈哈大笑,小顺子道:“咱们堆半天,咋堆出个天蓬元帅来?”

  叶倾城笑的肚子疼:“可不就是个猪八戒嘛!”

  冬青说道:“天蓬元帅好,保咱们小姐平平安安!”

  叶倾城道:“谁也保不了,想要平平安安还得自己有本事!”

  她看着洁白的小院,心道:“过了年要做些什么呢?”

  大燕朝宫中惯例是腊月二十八,宫中年宴。

  腊月二十九,祭天。

  腊月三十除旧守岁,正月初一,迎新贺岁!

  正月十六,开印复朝!

  宫宴之上,皇上位居正中,左侧是皇后,娴贵妃位居第二,再向下左侧便是庄妃、静妃、端妃等育有子女的正妃。

  再往下则是嫔位及以下的姬妾。

  皇上右侧依次坐着睿王赵琰和襄王赵寅,再往下是两位年纪尚小的皇子和几位公主。

  皇上举杯道:“今日家宴,大家也不必拘着礼,都自在些!”

  皇后举杯附和道:“皇上仁爱,大燕举国上下同沐皇恩!”

  一众人等全都举杯,唯有娴贵妃眼中含泪,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皇上饮罢一杯,特意探过身子问道:“爱妃今日妆容为何如此清淡啊?”

  要知道,娴贵妃平日里可是所有妃嫔里最亮眼的那一个!今日胭脂、腮红全都没上,眉毛也淡淡得,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见皇上问话,娴贵妃有气无力地起身道:“皇上,臣妾在想,京中鹅毛大雪,不知兄长在边关风雪更重几何!他那一身的旧伤,不知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又要吃多少苦头!”说着,说着,竟垂下两滴泪来。

  皇后沉下脸斥责道:“贵妃,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作什么?凭白扫了皇上的兴致!”

  皇上看着心疼,招手道:“无妨,无妨,爱妃啊,你到朕这边来!”

  皇后吃了个没趣,黑着脸不再说话。

  娴贵妃却道:“臣妾不敢,拓儿办差不力,惹皇上生气,都是臣妾这个母妃德行有亏!”

  皇上起身,走过来,牵起娴贵妃的手道:“拓儿是拓儿,你是你,孩子嘛,慢慢教!我不对他小惩大戒,他将来怎么能干大事儿啊?你还心疼,他不是朕的儿子啊?朕不心疼啊?过来过来!坐朕身边来!”

  娴贵妃半推半就地坐下来,皇上还拿过她手上的丝帕为她拈了拈腮边的泪痕道:“你兄长替朕守着边关,辛苦!朕心里清楚,早就派了人送了熊皮大氅和鹿肉过去,你就放宽心吧!等开了春,他回京述职,你们兄妹便能见到了!”

  娴贵妃这才露出笑颜,娇滴滴地说了声:“多谢皇上体恤!”

  “嗯!来,吃菜!这个龙眼盘龙膳你最爱吃了!朕特意让他们运来的新鲜龙眼,爱妃你尝尝,可适口啊?”

  “多谢皇上!”

  皇后在一旁眼睛瞪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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