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分行路
张博昭对于母亲的担忧甚至超过了对于整件事情真相的追求，等他醒来，发现秦川和云紫衣都坐在自己身边，这是一个淡蓝色的帐篷，应该就在营地的边缘地带。李恢元和秦川的对话在张博昭晕厥后持续了很久，包括他们的规划，合作方式，互保方式，李再秦与方舟集团的部分信息等等，这些，秦川都在张博昭苏醒后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但是，这里面没有他母亲李挽唐的消息，这个总领诺亚方舟十多年的女强人，似乎是李再秦手里更珍贵的棋子。
“我们不回去ai管理局，我也不回去诺亚集团，秦川，你在哪，我们就在哪！协助你查案并解了自身的罪责！”张博昭刚听秦川阐述了接下来与李恢元“合作”的方式，他就有些抵触。
秦川如今被熊烈和鬼蝴蝶陷害，成了李恢元午夜脱逃案的主要帮凶，他即回不去管理局，也回不去招摇山和诺亚集团，更不可能成为警方的协警，只有在暗处查觅真相，才是他如今的出路。
而云紫衣多少明白秦川的安排，他想云紫衣回去ai管理局继续做探员，因为李恢元为了给秦川些好处，让鬼蝴蝶把云紫衣和张博昭被击晕后送去红领会所的视频匿名发给了警方，警方当然知道云紫衣和张博昭是无辜的，这多少也对秦川日后的减罪有着帮助。
所以，云紫衣和张博昭只要愿意，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回去管理局做探员，且张博昭还可以回到诺亚集团继续做公子哥，周旋在李再秦和李挽唐身边，密查真相。
但是，这些方案似乎都不是张博昭和云紫衣喜欢的。
“秦川，你现在很危险，管理局和警方都在找你，李恢元和邓宪宗对你也布了眼线，那鬼蝴蝶和熊烈都是李恢元训练出来的杀手，他们虽拉拢你，但是也制约着你！你不能单打独斗！你需要我们！”云紫衣也拒绝了秦川的提议。
“紫衣，你回去管理局做探员，可以明暗都助我！且把管理局的信息分享出来！博昭，你回去做探员可以协助紫衣，且诺亚集团你是大公子啊，查李再秦还需从他的产业内部入手，你离李挽唐近一些，还可以保护她，我们所有信息都可以共享，这是最快的方式！”秦川疾语道。
“那这些人怎么办？你一个人帮李恢元做掉他们？”张博昭指着桌上的一叠文件，那是李恢元在秦川等人临走时给他们的资料，都是一些李再秦身边的主要“帮凶”，这些人，不是商业巨头，就是社会组织头目，更有政伞中的黑手，李恢元拜托秦川想办法严惩这些人以反制李再秦，秦川当然不会直接下杀手，而是要规划合法的“缉拿”。
“李恢元这是要挟，我身陷囹圄，他拿这些考验我是否真的投效！这也是投名状！”秦川清了清嗓子，“这些人，都是李再秦身边的触角，扳倒他们不容易，但是，我们也不能上当，要查明他们真的身份和行为。”
“所以你要我回去诺亚集团内部查他们？”张博昭接话道。
“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和行为，再来定是否有罪。这里有李恢元提供的证据，紫衣，如果我们确定他们有罪，你刚好可以把证据提供给管理局，依流程捉拿！我在暗处帮你们周旋于他们！这是最好的办法！”秦川依然坚持自己的规划。
云紫衣和张博昭也知秦川如今更深的想法，跟着他时间一久，难免会被管理局和警方定义为“秦川的同伙”，这对两人是大大不利的，这便少了在管理局，警局，诺亚集团和方舟集团搜集信息的机会，若是按照秦川的安排，倒是进可攻退可守。
“秦川，你每日跟我汇报行踪和情况，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凡事商议决定，你不可以独闯虎穴！”云紫衣叮嘱道，“我和博昭明早回去管理局续职，我也会陪博昭回去诺亚集团安身，这你不用担心，只是你自己...”
云紫衣看着秦川的脸和眼，然后又慢慢的牵起了他的手，在饱经风霜这些时日里，似乎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庇佑自己，她甚至除了武力，还未能在任何其它的方面帮助到无助的秦川。
秦川当然不舍云紫衣的离去，这意味着两人再见面，只能是极度小心的接头了，而元讯里的信息，必须是张博昭经过加密保护处理的沟通，否则，部分信息也可能被管理局和警方监视。
元讯和人的自我意识与联想本能是接通的，现代技术里，没有一个仪器是可以洞悉人的思想的，但是，在两个人或者多个人的元讯系统沟通时，会产生信息的双向或多向传输，这些信息，当然就有了意识和联想之外暴露的可能，这被警方称作脑外意识捕捉，管理局称为元讯追踪。
所以秦川有部分信息是不能元讯发送的，若是被管理局和警方知道他和云紫衣与张博昭有联系，这等于牵连了两位同僚。
“紫衣，博昭，明早回去！答应我，做好探员，也做好诺亚内的信息收集！我们还是一个团队，永不解散！招摇山最初的三人，一直都在！”秦川拍了拍两人的肩头，三人随后有些沉默。
“我想的清楚，秦川，为了母亲，为了回家的路，我们得跟他们干！李恢元，邓宪宗，李再秦，这些都不是好人！我会查清，若是外公，不，这老头真的在人体实验里满是诡秘，我手下绝不留情！”张博昭随即下了决心。
“我们从谁下手查？”云紫衣直言道。
“我会先去见邓宪宗，还有些事我要问清楚！另外，这些资料我刚才看了，李再秦身边有一个叫做陈万鹍的人，他是警局那个神枪手老陈，陈万鹏的哥哥，他虽不是警员，但是可能和老陈的反叛有关系！李恢元提供的证据里，有李再秦托人给陈万鹍送礼的记录，紫衣，博昭，你们二人从这里入手，二陈都有劣行，必须先除去，这对许凡和警方也有利！”秦川安排道。
“二陈有可能都是李恢元和邓宪宗的人，你确定么？”云紫衣接话道，“如今你投效李恢元，我看得出来，你是想...”云紫衣没说出“卧底”这个词，“但是，从他们二人的身边人下手铲除，我担心你...”
“李恢元若真的被李再秦控制，他就会设法摆脱一切可能被操控的暗手，他既然给了资料和证据，那就从既可以削弱他和邓宪宗势力，又可以追查李再秦的人下手就对了！到最后，这还是正义的胜利！”秦川直言道。
“秦川，做暗桩反正你有经验，当年为了扶苏公子，现在为了这盛世！我佩服你！”张博昭满眼的钦佩和信服。
“前路如此，我们身不由己，迈不过去这断桥，就没有回家的路！”秦川说罢又躺在了地上，帐篷里再无话音，三人各有所思，也可能在幻想回家的路该有多美，尽管他们如今距离那条路越来越远。
第二日一早，张博昭和云紫衣放在秦川身边一个干扰器，就返回管理局了。他们二人对管理局的阐述和鬼蝴蝶匿名寄回去的视频是一致的，他们被绑架了，后来被放归了城郊，两人因身体原因，有所逗留后回来复命，这甚至没有引起管理局的一点怀疑，只是会有几个探员对他们做些笔录并询问一些秦川的情况，张博昭和云紫衣只是直言秦川有可能被胁迫和威逼，但是其余一概不知。
管理局随即恢复了张博昭和云紫衣探员的身份，似乎局内李恢元和邓宪宗的黑手没有为难二人的回归，他们知道，只要有秦川在手，这个超然的机体智慧自会帮助他们解决很多未来困难的，若是有一天秦川真的明白未来大于现在，他就会真的全心投效。
但是秦川从来没有认为未来的构建是牺牲现在的正义而存在的，他卧底的生涯正式开始，一早起来的他，把干扰器开到了最大，然后疾步出了营地，寻着地上的淡色地标，找到了一辆藏在灌木里的小悬浮车，这是李恢元留给他的，秦川上了车，发现车中控有一个极小的纸条，上写几个小字：“邓宪宗在等你，但是请先完成第一件事！”
秦川知道，李恢元所说的第一件事，是除了陈万鹍这个人，但是，这需要时间和方式，而且，邓宪宗如今应该和熊烈，鬼蝴蝶，老陈在一起，若是查陈万鹍涉及到了邓宪宗的安全，那可是个更棘手的问题。
邓宪宗的身体刚有所恢复，就被熊烈，鬼蝴蝶和老陈带着离开了城郊，奔着临近的城市而去，一路上，他们不停的换着车辆，甚至徒步绕村而行，这才躲过了多道市郊的盘查。
可是邓宪宗心中念道的不是如今自己的栖身，他更关心李恢元和秦川的下落，他一直认为，若是李恢元的未来规划里有自己和秦川的同时协助，那就等于有了ai超脱智慧与人类团队的协作，尽管这样的合作听上去不像是对于ai和人类的止战途径，但就如今的时代来说，这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张博昭回到他再熟悉不过的诺亚集团，还没来得及探望母亲和那个他如今有些“痛恨”的外公，就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许凡眼圈发黑，显然在午夜暴力脱逃事件后，他几乎没怎么睡觉。
“要聊聊么？”许凡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痛饮，似乎没了咖啡因的作用，他会立即昏睡过去。
“你随意问，许警官，我知道的一定直说！我是ai探员，你是警官，我们理应配合！”张博昭坐在了许凡的对面。
“先聊聊秦川之外的事吧，我想，诺亚集团应该没你知道的多！”许凡随即掏出一张照片给张博昭看。
张博昭定睛看着照片上的人，他回忆起李恢元给秦川的那些资料，这个人就是老陈的哥哥陈万鹍，如今已经是诺亚集团去年投资的玩具厂的厂长。
“这个人是谁？”张博昭只能先装傻，他还没想好说认识陈万鹍的具体原因。
“这个人是老陈的哥哥，老陈叛逃后，他也消失了！今早在青翠山，找到了他的尸体！”许凡的话令张博昭大为震惊，还没等自己和秦川出手，这个人竟然已经...
“死了？他死了？老陈的哥哥？这跟老陈肯定有关系！”张博昭似乎说了不痛不痒的话。
“所以，博昭！你和诺亚集团知道的关于玩具厂的事，说说吧，可能有线索！”许凡又掏出了一个小本准备记录。
张博昭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去年，那个时候，似乎是他的母亲要投资玩具厂的，但是，他如今可不能这么说，事情没有眉目，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母亲。
张博昭支支吾吾，似乎在脑中编纂着什么，反正不说真话就对了，有些事，该让秦川和云紫衣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