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长平之战1

  西门外,乡民排起十里长队,沿途置酒,挥泪相送。十二年前赵国青壮折损大半,此次出征兵卒皆是刚刚成长起来的新生力量,父母送儿子,弟妹送哥哥,细雨之中,一双双眼睛比雨意更加愁蒙,同时诉说着阵阵别绪。

  有军士给虎背抱过来一坛酒,虎背二话不说,放开喉咙瞬间见了底,然后脑袋一晃、眼一闭,叫唤道:“哎哟哟,头好昏,脚也发软,八成是喝醉了……哎哟哟,不骗你,我真的要醉了。”他说醉就醉,抱着酒坛“哈欠”一声就打起呼噜。

  自打对公主吐出襌衣之事,公主突然变得又凶又刁,口中“淫贼”不停,手上也不肯放松。公主坐在他右侧,他的右耳遭罪最深,又红又肿,足足比左耳大出了一圈。此刻有人送酒,只能假装喝醉,正好解去眼前之急。

  公主紧紧盯住他,两拳紧握,鼻子冒着冷气,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臭小子、坏小子,就知道惹人家生气,那个东西也是随便能要的吗?简直太……太可恨了!”她自小家教良好,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想到虎背找她要的东西,满脸立刻羞得通红。

  只听鹿以角忽然道:“这小子本事不小,居然能将女孩子气成这样,果然有一套。我若还年轻几岁,定要拜他为师。”随即问公主:“女娃娃,他究竟找你要什么,至于如此生气?”公主道:“鹿大哥,你就别问了,总之他没起什么好心。”

  鹿以角呵呵笑道:“起好心,起了好心那才不正常。”

  大军星火兼程,用了两个白天一个夜晚迅速达到长平地界。赵固令大军原地休整,先派出一队侦察骑探察长平战况。

  约莫半日,侦察骑回报,称秦兵已攻破隘口,眼下长平城遭南北两路夹攻,战况异常激烈。赵固听闻,命大军暂且不动,带上虎背一行人和先前在校场上演练剑术的三千勇士,轻车快马立刻朝长平开过去。

  长平城四面环山,东面直通向邯郸,西恻尽是悬崖峭壁,北面即是上党郡,南方紧临着魏国,地势崇峻,将秦、魏、韩三国隔绝在外,实为赵国咽喉所在。秦兵早已攻占上党,并威胁韩国议和,南边通往魏国的道路也派兵攻克数城,绝了魏国增派援军的可能。

  至于楚国,楚国若想支援长平必须得找韩国借路,而韩国已经议和,只要秦兵能控制战局主动,韩国迫于秦军之威,就不可能为楚兵让路。

  如此一来,长平城孤立无援,秦军纵然不能短时攻克,却可以建筑营垒兵事,占据这三战之地。就像在魏、韩、赵三国之间横了一把利刃,使得三国再不能轻易合纵,为以后分批击破三国先打下基础。

  秦军的用意魏、韩两国当然清楚,但秦国日益强大,两国皆不愿触怒秦威,能求和便求和,安定一刻算一刻,自己都顾不过来,如何能去理会赵国?

  赵固带领人马来带长平城东门下,东门直通邯郸,长平未克,当然不可有秦兵。他冲守城军士亮明身份,不消片刻,长平守将出城迎接。守将头发花白,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披着一身重甲,腰杆拔直,叫人一看,顿生敬畏。赵固见他正要行军礼,连忙托住,道:“老将军不必如此,眼下情况紧急,一些礼仪客套咱就免了。”

  老将随即直起身子,拱手道:“老将高须聘见过统帅大人。”说着侧身让到一旁,手摊向城门:“请统帅到城内细商。”赵固点点头,带上众勇士一道开进了长平。只见城内处处破败萧条,有不少房屋已被拆掉(房屋的木料可以用来做成箭矢),老人、妇女、小孩一堆一堆有的挤在土墙旁边、有的缩在帐篷里,不见有一个清闲。老人削木造箭,妇女埋锅造饭,小孩则在旁边帮手打杂,青壮年皆提弓背箭在城内匆匆穿梭。这些人看到赵固带领着勇士从城外开进,脸上皆为之一松,有年长的高呼出声:“援军!是援军!我儿终于可以歇息歇息了!”

  高须聘见来人不多,脸色仍旧紧绷,问道:“秦兵四十万,公子怎么只带了如此少的人?”

  赵固笑道:“我这三千人无一不是一人当百,足可以抵得上三十万大军。”高须聘眉头紧锁,道:“秦兵养精蓄锐,此番连战连胜,攻势凶猛无匹,公子岂能如此托大!”他说话直来直去,语气甚为不岔,赵固胸有成竹,没往心里去,说道:“老将军毋忧,还有十万步骑和八千战车在城外接应,今晚便开进城来。”

  高须聘肃声道:“战场不等人,存亡旦夕之间,既然到达,公子应快快开进才是。”

  赵固道:“我这不是领三千人进来了吗?十万人进白日城动静太大,秦兵若知道,必然会提早做准备。”

  高须聘眼皮一跳,惊道:“公子此举,难到是想出其不意,突袭秦营!”赵固嘿然。高须聘突然双膝跪地,上谏道:“袭秦营万万不可!秦兵锐气锋刚,出去迎战正中他们下怀。只有依城固守才能减少自身伤亡,一点点消耗他们,叫他们知难而退方是正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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