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出征前夜8

  虎背将心诀、法诀一道收了,想到此阵被白白浪费,心中大大甘,将注意力集中到“凝碧少阳,皎兮少阴,青林黑塞,风云不惊”这十六字注解之上。搜脑刮肠,尽平生所学,仍旧参不透、看不明,抱怨道:“师父也真是,明知道我学问差,还将注解写得这般玄乎。”叹息一声:“以后可不能随便用了,万一碰上个千年只能施展一次的,浪费了岂非就没得玩?”

  他没什么耐性,琢磨不透只好暂时放弃,随着众人眼光朝校场上那六千军士探望。这次昏死过去的人几乎近半,两边阵营各有不少人倒下。赵王调传令兵前去查验,许久之后结果方才揭晓。

  乐乘一方共有一千七百余人昏迷不醒,赵固这边情况要好很多,三千人中仅有六百余人失去知觉。如此一来,胜负已然分明,昏倒人数少的一方,勇者无疑要多占多数,大将之印顺理成章应该归赵固接手。

  事后有人分别问两方军士当天在旋涡图中的情形。

  乐乘所带士兵回答:“当时突然跳出一只大火鸟可把兄弟们惊得不轻,我们几时见过这样的怪鸟!神志免不了有些惊慌。后来无端端又刮起阵阵强风,大家伙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被吹得东倒西歪。这风可不同一般的风,简直可以将人的魂儿都消了去,之后醒过来,我以为自己的魂儿还在外面飘哩!”

  赵固阵营中的勇士说法是这样:“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鸟,当真是开了眼界,看来神仙鬼怪这档子事并非子虚乌有,世上的高人多啊!”有人问他:“当时倒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没倒?”这勇士说:“公子提前就招呼过,只要不倒,可得白银五十镒。五十镒啊,够一家子老小两年吃喝不愁了!为了一屋人两年的口粮,你说我能轻易就这么倒下去!”

  有亲信问赵固:“公子招的这些勇士如何会疏于排兵布阵?”赵固回答:“这些人入我门下时间不一,顺序有先有后,后者没来得及训练阵形,不能同先来的人配合,故尔在布阵排列这方面要疏漏一些。”亲信又问:“公子明知他们布阵排列不及庞乐手上的精卒,为何还要他们上阵操练?难道公子事先就知道大王要你们比试勇力和胆量?”赵固嘿嘿一笑:“这件事你得问苏先生,是他帮我谋划的。”亲信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苏先生同平原君是老交情,怪不得。”

  苏代回到家中,其弟子问他:“平原公子顺利夺得将印,请问师父都用了哪些计谋?”苏代表情冷漠,淡淡道:“你将《太公捭阖十三篇》抄上九九八十一遍,不抄完,不要开口和别人说话。”

  是夜,赵王领着一干文武大臣从校场原路返回中军大营,路上草木尽没,狐兔、野狼、獐子瘫软在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有人提议将这些野物拾取回去犒劳将士,苏代立即对赵王说:“此举不妥。”

  赵王道:“顺道带回去岂非省了不少手脚,何来不妥?”苏代道:“倘若是围场打猎,将所获野物带回去同将士分享,那便再好不过。眼下这些野物都没了力气,大王趁机将它们拣回去烹饪,恐怕有损威风。”赵王“嗯”一声,点头道:“有道理,寡人如何能吃拣来之物。”遂吩咐众人:“不准动那些野物,刚刚拣起来的立刻扔掉,再有妄动者,斩!”

  行到中军大营,赵王命烧火兵杀牛宰羊,在营内购置酒宴。同时命工程兵连夜建筑大将台,明日正式举行授印仪式。诸人纷纷向赵固道喝,庞乐二人败得心服口服,宴会上未有半丝不快。赵固继承其父之风,性格慷慨爽朗,善于拉拢人心,频频向大家敬酒,虎背接连着被他灌下十来觥。酒力一发作,只觉头晕脚软,连站起来走路似乎都成了问题。

  就在这时,正当众人都沉浸在美酒与欢悦的之中,一声响亮的通报声突然打破气氛,疾箭般迅速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乍听此声,每个人的神经皆为之一跳,纷纷放下酒撙,转头循声而望。赵王脸色变了变,站起来冲发声之处高喝:“刚才谁在喊话!”一卫士匆匆跑上前,单膝点地,回应:“禀大王,边关转来急报,刚才喊话之人是长平守军。”

  赵王听后,正襟坐下,冷冷道:“传。”

  不多时,一头扎伤布、满面风尘的边将大步走上来。边将在王前跪行大礼,大声道:“大王!边境告急,四十万秦兵于长平关外陆续集结,连日攻关,军士已苦守十六天,军资消耗迅速。守将派我过来,请求大王发兵火速援救。”

  此语一出,满坐惊鄂。赵王问他:“你叫什么,什么职位?”边将答道:“末将虞河图,长平城内一个小小的千人游击长。”说罢掏出长平守将请援信函和自身游击令符,抬手呈上。

  赵王看过信函,又着人验过令符,问道:“长平关外尚有韩国守军,韩军可有什么动静?”虞河图道:“韩国连失野王、上党,已割地十七城向秦国求和,眼下秦兵在韩城构筑军防,隔绝了它国支援长平的道路,一心一意攻关拔城,连日来战况甚是惨烈。”赵王道:“秦军主帅是谁?”虞河图道:“大将蒙武。”

  赵王沉吟片刻,道:“好了,此事寡人已知晓,你暂且下去养伤,会同诸臣工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

  虞河图接回游击令符便稽首告退,赵王随即看向在坐诸人,朗声道:“边境告急,秦兵再度来犯,各位有何良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表态:“长平关乃是赵国咽喉,如果不保,秦兵长驱直入,那十二年前的事必然重现,大王宜调兵火速支援。”赵固刚刚赢得主帅之位,眼下当然不能推辞,恭身请命,“危急关头,陛下毋需犹豫,臣侄愿为前驱,赴长平扫荡秦寇!“<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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