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演骑射小将受赏 享猎宴兄弟结义
第七十五回演骑射小将受赏享猎宴兄弟结义
回前词《六丑》
笼络老将心，远识深谋敬相留。邀请阅军，两小将比武，骑射为筹。尽意展功技，中鸟脱靶，不愿强压头。欣受雕弓佳奖赏，各怀欢喜，以结恩友。酒宴待客不断，哄秦使高兴，通好解忧。再请出猎，城外设帐侯。演兵练驰围，野味求。篝火烧烤飘香，酣饮享口福，美食珍馐。凝深谊，不惜陪乐，爽观阅，山原草地美景，倍感恭酬。君厚赐、话语交心，申明悬望回归来日，期盼亲投。
话说老将乐池随秦使归国，路经赵国境内，旅途还算顺利，当到边关时却遭阻拦，道是赵王要见秦使臣和乐老将军，请到边城内会晤，只得无奈前往。却意外受到礼遇高待，并无险危之事发生，交谈中知道那赵武灵王，器重乐池兵道奇谋，具有良将之风，实愿其留在赵国，给予高卿重用，也是想增强骑军战力。采取了设宴款待，君臣陪酒相劝，却被乐池说出一番道理，知道其与秦相张仪，曾有过恩义交往，如今受邀赴秦会面，还有秦国君之意，应当践守信义。武灵王实出无奈，便答应了乐池赴秦请求，言说不如意时，可来赵国屈就，定会高待为将卿，以不失信义真诚，也显示渴望之意，乐池即道谢心领。随后相定停留几日，观阅赵国骑军展演，请乐池给做指导，也是怀有莫大期许，却遇公子赵章与亲孙乐毅，武灵王即提议，让俩小将比试骑射技艺，乐池只好同意，即展开竞技。
却说小将乐毅展艺，骑射乃为其从小所练，早已技艺高超，骑马也极其熟练，随手射箭本为乐家马上功夫，自是根基牢固，此次比试本为胜算无疑。只见乐毅骑射速度极快，跃马奔驰靶前，并非靠线很近，便可直接射中靶心，所为得心应手，随手拉弓疾射，即三箭皆准确射中，显得用时轻松富裕，也便赢得众人的喝彩声。待到其三圈将近，九支箭已射毕，只剩一只未射，却显些犹豫不决，心说不必非超赵章，那样会使其难堪，正在想是脱靶才对，也好算打个平手，自是不欲争强，乃祖父之嘱。正在这时，突见上空有只大鸟飞过，乐毅便毫不犹豫，抬头扬手向空中激射出去，不偏不斜射中那飞鸟，便从高空翻滚着掉落地下，顿时激起了一片狂热的叫好声。这时那坐骑已越规绕过圈来，缓慢的跑到台下所站之地，乐毅便翻身下马，却见赵章主动上前祝贺，看是心服口服无恶意。
这时只听报靶之人高叫道：“两人均为十射九中，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台上军将忙将比试结果，报给台上高坐的武灵王。乐池老将急忙说道：“小孙实与公子不相上下，我看就算观赏而已，又何必非要分出个胜负哩！”武灵王知是故意承让，明眼人谁也能分辨出优劣，只是给自己和亲子面子罢了，也便高声说道：“这样也好，我看还是乐小将军技高一筹，应当慰勉奖赏，以激励俩小将，本王赏赐每人一副‘镶金雕弓囊箭’，作为本次比武表彰赏功，也好成征战利器。”说完便招手，让台上将官拿上两副弓箭，分别赏给两位小将，赵章和乐毅便共同登台受奖。便由老将军乐池，为公子赵章颁奖，武灵王亲自为小将乐毅颁发，也显公道。两人叩拜谢过，接到所赏镶金雕弓宝箭观看，真是难得的宝贵兵器，自为武将所喜爱，也是荣誉的象征，俱都皆大欢喜，互相钦佩称赞对方一番。
武灵王这时很是高兴，等两位小将下台之后，便示意指挥将军，骑军演兵开始，首先列队从台前经过，端的是威武雄壮，整齐划一，看是经过长久训练之果。之后便是数百骑兵，从台前奔驰而过，再绕圈旋转回来，然后变换队形，有横有纵，各所不同，甚或交叉，行走自如，变幻莫测，也是显示赵军训练有素。武灵王便同乐池老将军，由座位上站起来，观看各种骑术展演，自是有一番别样风韵，足显赵军这两年的操练成果，也展示了赵国骑军装备精良，做好了对敌作战准备。待这些做完之后，便分成小队骑射展技，也是蜂拥激越，战马嘶鸣，很是有些章法，使乐池心中不禁为之一震。深感这时的赵军，已对中山国产生了致命威胁，其战力早已是今非昔比，与从前的赵军车战步军，有了本质区别。乐池意识到，这赵武灵王确实下了功夫，也真肯花本钱，装备了如此先进的骑兵队伍，吸收了本国很多骑军特点，就连战术也是比葫芦画瓢，参照了很多自己的设计，不能不说是成长迅速。
乐池看着身旁的武灵王，正在密切注视着骑射效果，也是不停地点头摇头，显然陶醉在这操演气氛之中，也是在检验自己的改革成效。乐池禁不住问道：“不知大王如此上心，在骑军营建上花费之高，国力可承担否？如今数量如何，能否有所透露呢？”武灵王见问，便直接回答道：“不瞒老将军，为这骑军之需，可是举国出力呀！费用自是高昂，也真是有些难于承受，只好咬着牙坚持罢了。如今我赵国骑兵数量，也有了大量增加，虽然不便透露准数，此为国之机密事，但也可说知大概，恐也有了两万之众，只是还骑术不精，射术欠佳，尚需长时训练才成啊！”乐池听后，知道所说未必是实情，但由此可略判断出，其国内骑兵数量，恐早已超过两万，或可翻上一倍，也是有此可能。只是尚训练不足，却也是实情，看这骑射之术掌握，却也能洞察出端倪，若有待时日，却就不敢小觑。
于是乐池便道：“我闻听早年魏国强盛，尤以庞涓为将最高，那时其骑军不过两万余，便可侵伐各国，任意驰骋中原大地，无人敢作抵挡。如今大王宏图伟略，改成胡服骑射之策，骑军数量已超过强魏，将来恐为各国所忌，或成中原霸主，将为时不远矣！”武灵王便道：“富国强兵，诸邦共图，所遵道法，各不相同，本王自是依据本国情势，来实现此目的。依老将军看来，吾欲再攻中山，可成功否？”说完看着乐池微笑，也是自有得意之态。乐池本是了解中山国情，知道其国力所限，再大增骑军数量，已是力不从心，可说绝无可能，若是赵军能抗住其骑军，其它兵力却远超中山，交战自是必败无疑。于是道：“中山小国，骑兵虽勇，数量不足，恐难敌赵国强军，但也会奋全力抵抗，赵军必损严重，当慎重考虑为宜。”武灵王点头称善。
这正是：小将比武自从容，骑射功夫家传承。纵马搭箭无虚靶，谦让违规鸟雀迎。观阅军伍展演技，飞奔驰骋亦称雄。问答攻伐成败语，各怀思谋悟真情。
待骑军展演完毕，军伍列队台前，武灵王便请乐池老将军，进行即兴点评，也是想听其高见，以便后当改进，再欲增强骑射之军战力。乐池老将军难于拒绝，只好站在台上说道：“观阅了骑军演练，看是颇显章法，骑射娴熟，队形变换，迅速得当，应有骑射能将统训有方，自会逐渐成熟，足见赵军胡服骑射之策，成效显著。假之时日，当会成为一支能征惯战的强军，自立于各国之高端，使其原来车战步战之军，当会相形见绌，若遇双方对战，将必败无疑。要说不足之处，还是显些骑术欠佳，不够熟练自如，骑军乃人马结合之伍，须当人马合一，操纵灵活一致，方能形成合力，自会战力大增，发挥迅捷快速之威力。且要注重骑军的突然特性，或具有强大冲击力，使用好这支队伍，还要注重平日喂养之术，熟悉马的习性和脾性，当配治马良医，药物预备充足，才能用时无患。要说骑射之术，当须长时习练，才能百发百中，且练成快速骑射，方可战无不胜，使令敌军畏之胆寒，此为胜敌之本，歼敌之要，不容忽视。”乐池说完，台下自显安静。
武灵王见乐池说出骑射要术，并未道出战术方策，知其还有所保留，这也是意料之中事，只好等有机会再请教方略，便命宣布展演结束，同乐池走下台来。武灵王说道：“老将军一番讲评，使我军将士受益匪浅，当仔细揣摩领悟，不若明日咱们出城行猎，以娱安闲之乐，也是武将之风，可让诸臣秦使陪同，在野外设帐待客，如何？”乐池见这赵王设法相留，也知其是一番好意，心说却也可拉近感情，却不失为今后一条出路，若是在秦国不如意时，还可转回赵国，不致遭难失措，无路可走。再考虑赵国之情，既然实施胡服骑射，必然是针对中山国设谋，早晚会吞并一统，这也是地域上的需要，再观中原情势，小国灭亡是大势所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想到此处，也便顺水推舟，便答应了武灵王，可再耽搁一日，索性陪其行猎一番，看还有何种意愿透出，再据情定夺，言恭敬不如从命。
武灵王阅军已毕，便与乐池老将军同车而回，在城内帅府设宴，继续热情款待，还将秦使接来赴宴，随来赵国卿相作陪，以示友好通和之意。在宴席上，武灵王说道：“本王明日在郊外山下，设好围场军帐，与诸位贵客臣卿前去野宴，以观看军将射猎娱乐，将那些猎物篝火烧烤，学那胡人之风习，以助酒兴宴趣，乐老将军看是可好？”显然是故意设法留客，乐池岂能不知其心，只好说道：“大王美意，老臣敢不敬从，此来途经赵国，却给大王添乱喽！”武灵王便道：“老将军为贵客，也是不打不成交，乃本王最钦服尊重之人，岂能慢待不敬？赵秦为近邻友邦，也应高待贵使，才为通好之道哇！”说的是冠冕堂皇。其实这也是武灵王，同其国相肥义相商，而制定的笼络策略，只因中原各国正在相互攻伐，而赵国则采取远避之策，致力推行胡服骑射国政，以达强兵效果，为后争雄做准备。
而乐池却是创造骑兵的良将奇帅，若能拢到赵国任将，必然是如虎添翼，自会使赵骑兵成为当世劲旅，定可无敌于天下，攻灭中山国便易实现，此也是暗中制定的策谋。武灵王照计行事，便想出了城外打猎游玩的办法，欲再多留住乐池一日，以便更好联络加深感情，省的其急早离开赴秦，实显仓促，也是做足了功课，自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定有收效。待筵席过后，便在客馆歇息一夜，第二日自有车马接了秦使乐池，同武灵王等众人一道，逶迤出城前行，来到山林草原相交之处，进行射猎野游取乐。早有军兵搭设好大帐等待，里面已摆好筵席用具，专供赵王将臣到后使用，精心谋划，布置的很是完备。武灵王即请秦使乐池等入内就座，其它随来军士在周边戒备。这时参加狩猎的军将士卒，全都在摩拳擦掌，想在大王面前有所展示，也便好获得些奖赏，尤其是赵章乐毅两位小将，自昨日比武认识，却是互相倾慕，极显亲密。
这正是：诚邀比武阅骑军，以德报怨蕴谋深。豪义摆宴高待客，继而射猎野餐欣。意将边城息烽火，却好变革强基根。君相暗欲收良将，手段高超妙传神。
待狩猎队伍准备好后，武灵王命亲将宣布打猎范围，规定时间细节，以猎获多寡评优受奖，众人齐声叫好，只待武灵王一声令下，各骑兵小队便奔驰而去。参与此次射猎者，总数也有数百人，分为四面八方，均由卫将兵士组成，各率数十人分头进行，赵章与乐毅不愿分开，便混成一队，同去山林草地射猎，却为加深感情。乐举此时率家将守护老父，便在帐外侍立，也是尽职尽责，帐内诸臣摆酒宴等待，也便让军中乐师演奏乐曲，以助大家酒兴，却增加了很多乐趣。待到一两个时辰后，便到了收队时间，武灵王便命吹响号角，告知各狩猎队伍归来，要清点各自猎获之物，也是古代军伍常用的娱乐方式，亦含练兵之意。时过不久，各支队伍陆续归来，猎获的飞禽走兽，都分别堆摆在大帐外，以备武灵王亲自观验，然后给予奖赏，这也是遵循的惯例，收获多少，就要看其运气如何了。
武灵王经赵国这两年改革，胡服骑射之策逐渐深入人心，他本人也喜欢上了胡人之风，因此对射猎尤感兴趣，弯弓利箭，快马长刀，成了日常喜爱之事。今天看到卫队将士，出猎打到了一些山鸡野兔，还有孢子山猪之类大个野兽，却是不很多见，只有零星几只，但也不很在乎，本来只为招待贵客而娱乐罢了。所以奖赏稍许钱币即可，便让庖人挑选些合用猎物，其它便奖赏给狩猎将士们去食用，于是都高兴欢呼，敬谢大王恩赐，顿时声震山谷中，传出不断回音。当武灵王看到赵章乐毅俩小将，自是高兴带回几只猎物，不过是山鸡野兔，飞鸟走兽之类，却都显很是高兴，武灵王便问：“可尽兴否？”赵章便道：“只是时候短了些，我与乐毅还未玩过瘾，便听到收队的号角声，只好快速跑了回来，要么还可多打些猎物，那才更过瘾哩！”显然是实话，乐毅也说是哩！武灵王听着微笑。
武灵王随口说道：“吾看你俩显些意气相投，不如就结为兄弟如何？自不会为敌相战，后当帮衬提携，扬名立世，生死相交，岂不甚好嘛！”赵章忙恭礼下拜，说唯遵父王命！乐毅拜礼道：“小将唯祖父之命是从！”武灵王听后竟哈哈大笑，便转身对乐池老将军道：“本王看这俩小将，意气相投，相互悦服，想让其结为生死兄弟，好为以后前程铺好路，您看可行否？”乐池已然听到其话语，心想也是好事，这孙儿或许依靠这大王父子，将来可奔个好前程，也为自己留条后路，何乐而不为呢？待武灵王问，乐池便笑着说道：“既是大王之意，老臣何敢不遵从！乐毅孙儿，还不赶快向大王谢恩！”乐毅听说，便给武灵王跪拜道：“小将谢大王恩典，实愿与赵章兄弟结拜，还望关照前程，绝不违背信义！”武灵王高兴说好，然后便让两位小将，在帐前焚香交拜，各述誓言以明信，自此结为生死兄弟。在座众卿相臣为证，也算是一件喜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却为后来沙丘之变中，由于关系密切，乐毅躲难逃魏，埋下了隐患，此为后话。
随后武灵王便命庖者，迅速宰杀剥取猎物之肉，在河溪中洗净后，便在预先燃起的篝火上，进行烧烤熟透，再沾些佐料为配，便送到大帐中给众人食用。这样的野外酒宴摆设，分明显示出胡人草原饮食风习，倒给这筵席增添许多乐趣，如同今日的野外烧烤相似，一边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一边相聚品尝特色美食，真有一番别具风味。经过一番互相敬酒，又都大口吃肉，咀嚼吞咽，真是香味四溢，沁人心脾，口福尽享，欲罢不能，品尝所获新鲜野味美食，大家吃喝自是十分尽兴。待客酒宴将毕，还留有许多美食，便都赏赐身边军将和从者享用，也都是饱餐一顿，各自心悦兴奋，恩谢赵王赏赐，众臣将便喝茶歇息一番，眼见太阳偏西，山风渐起，周边山景渐显暗淡。武灵王便命收起营帐，拾掇好所用器具，随来贵客与众臣卿各自上车，一齐打道回城，便在客馆内再安歇一夜，赏给乐池不少金银礼品，以结友谊，武灵王亲自出城相送。
老将乐池临行之时，深谢赵王高待恩德，也是有受宠若惊之感，自知那赵国君臣本意，是想留其训练骑军，教会战术之秘要，以便可快速增强战力，与各国争雄。但乐池执意赴秦，去面会故友张仪相国，便不好硬拦阻挡，说不定会惹怒强秦，此时对赵国不利，实有待稳固壮大，灭掉中山等小国后，才足可与秦国抗衡争雄。正因有此谋略，做为长远大计，赵国相肥义看的透彻，本就是个非凡的政治家，便为武灵王出谋划策，认为中山老将乐池，是个能使赵国强兵的关键之人，设法能为己用，才是奇谋妙策。武灵王因肥义为老国相，自为所依重臣，曾助其顺利继位，深知其能为，极其信赖不疑。便依从长远设谋，不再对房子城之战败怀恨，而反其道而行之，施恩善待仇人，实施笼络之策。乐池感其真诚，竟有了归顺之心，武灵王以其精明展现，和具有超人胆略气度，使乐池深有感触，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奠定了收纳基础。
这正是：野外狩猎篝火宴，
别出心裁隐召唤。
虽为军伍常骑射，
却能真实获演练。
就此顺结兄弟情，
信义之交难斩断。
深意老将岂不知？
不枉君相久期盼。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