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鬼谷升仙归隐逝 孙膑魏国做客卿
第五十回鬼谷升仙归隐逝孙膑魏国做客卿
回前词《醉太平》
鬼谷先生，名声鹊起。皆因弟子聘将，隐归仙逝矣！高车驷马，恭迎豪举。却为同窗暗算，心诚何醒理？
话说鬼谷先生，送走弟子苏秦后，却将张仪暂时留在身边做伴，佯说要等筹集好路费，还待有贵人相助才行，其实是别有用心。在张仪陪伴先生期间，王栩还有意教会张仪，看事观情的维妙技法，超乎于常人的正反两面观，从而能更加准确地，看清事物的本质，从中悟出利弊好坏之分。张仪受教良多，对其后来施展才能，实有大益，待等到乐池车马来接，王栩又让其资助张仪马匹资费，从而牵线搭桥，使两位陌不相识之人，从此结下了恩义之情。等送走张仪后，王栩乐池等人，便迅速赶往中山国去，也是防赵国敌人知晓，会遭遇危险。当到达卫国边境时，王栩便让乐池派出武人，护送几个学医弟子，潜往赵地的蓬山之境，去采集购买另一种珍贵药材。也是为配制那治疗昏厥难症的灵药，却还真是有幸获得，制成了此药。
就在王栩回到乐池家中，欢然安度晚年期间，自有乐家老幼亲人陪伴，乐池在料理完公事之余，也总是不离左右的陪伴在其身边，就如伺候老母一样上心。他还有意识的让儿孙后代，随时围绕在老师爷身畔，使王栩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也好消除其孤独之心，使得王栩每日都快乐无比，总是笑呵呵的高兴。在一些晚辈小孩子，来到所住房院中玩耍时，王栩便注意到，有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很愿意陪着他看书，还不断问这问那，对书卷有着浓厚兴趣。王栩感到很奇怪，于是便问其叫什么名字，那小孩便说名叫“乐毅”，再问却说只有母亲养护，父亲已是得病死了，王栩听后不禁惊异。后来才知是那乐池的长孙，为其长子乐升所留后代，那乐升出生时，王栩曾是见过的，在其孩童时代，王栩便离开了乐家，如今这所留后人，却也使他见景生情，回忆浮想不断。
待得时候长了，王栩便教给这小乐毅，识写些简单的文字，其竟是过目不忘，学得极快，聪慧颖悟，实是叫人喜爱，竟成了王栩的小作伴。后来王栩便讲些故事，给乐毅早早灌输读书成才思想，使其渐渐对书卷产生兴趣，从而培养能读善写之能，潜移默化，不断深入，却也成效显著，思解远高于同龄孩童。王栩又细观乐毅面相，因其父为乐家后代，自然是相貌不凡，其母又是大家闺秀，长相佳丽，乐毅虽小，却也延传接续，相貌自然上乘，具有乐家人的气质。王栩虽善于看相卜卦，可对于小孩却也难下定论，不过人常说，由小看到大，这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王栩根据乐毅的性格特点，资质条件，相貌特征，智能程度，却度测到其子不凡，若悉心培养教育，或能成为乐家优等人物。随着时间推移，使他更加坚定了此看法，后来对乐池言说道，此子当着意培养，或能成为大才，乐池善解其意，自是从小便教乐毅练武习文。
此时，励精图治的中山国君桓公，执掌国政达三十余年，不仅恢复了国号，而且开拓扩大土地过半，集聚增加了大量人口牲畜，国力日益繁盛强大。这里面自有重用乐池为将，率军征战四方，立下了不朽功劳，其忠勇不减当年，在与赵国侵兵大战中，在南境利用房子郜城军垒拒敌，数次大败赵军，巩固了中山国疆土。中山桓公复国重立，丰功伟绩，堪载史册，但在操劳一生后，病逝于灵寿都城，由其世子姬成继位，成为了新的中山国君。起初乐池仍被依靠重用，到后来逐渐起用新人，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乐池自为前国君重臣，暗感威权日渐削弱，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此时长子乐升本已为将，成了乐池的继承之人，却突然病逝，由是深受打击，却也无可奈何，自认命运不好。乐池只好培养次子乐举，作为接班补续之人，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才逐步练成为军中骑将。
在此期间，王栩便悉心传授乐池，使其学会养生健体之术，乐池实因忧患之心过重，难于感受奏效，心情沉闷不解。不禁羡慕师爷的清旷豁达，遇事举重若轻，不露声色便能处置得当，却从未看其焦虑不安过，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神人。于是乐池便想询问其中道理，也是思欲获得解脱，才可达到康寿延年之效，却又顾虑会让师爷烦心，因此欲吐又止，不敢明说。王栩却心中有数，也是通过观察，看乐池平日情态，好似怀有心事，却从不对自己说起，恐是怕为其担忧，也是不愿打扰自己安度晚年。于是王栩便对乐池说道：“这养生之道，讲究专心致志，须宁静清修才行！似你心绪不宁，怀忧烦虑，又岂能达效？不妨说出实情，看我给释迷解惑如何？”乐池便道：“不瞒师爷说，我就担心乐家基业，难能稳固长久，不知以何策对之？”王栩便说道：“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看如何选择？”乐池听后，不禁显些茫然。
于是乐池问道：“师爷此话怎讲？能否明告？”王栩便道：“吾听说中山桓公已殁，换了新君掌国，定然会起用新人，不断改换旧臣，以便充任要职，这是必然之策。汝为辅国老将，虽然依旧重用，却也难于久揽军权，担心会有卸任之时，乐家必将衰微，后人堪虞，为此忧虑不宁。对否？”乐池一听，不禁惊讶道：“师爷明察秋毫，真是神人，说的一点不错！可此事当如何化解呢？”王栩便道：“遍观天下各国，都在招贤纳将，立意进取，吞并蚕食，干戈四起，征伐不断，难能遏止，已成乱世。中山小国虽强，却有衰落之时，如今依附齐国暂存，却被赵国三面围裹，若有时机契合，必被其吞并，险之又险！你虽能战，却也无力回天。与其坐于待毙，不如早做打算，否则与荣俱荣，与损俱损，乐家岂能自保？”此话说的乐池心悸不已。
这正是：本欲归家度清闲，亲人团聚安逸然。孩童绕膝共欢乐，慧目识珠卜前瞻。忧心深怀难延寿，皆因困惑失重权。明师指教迷津解，开枝散叶妙计玄。
且说乐池听了王栩之言，便急问道：“师爷所说，确为实情，那又当如何解脱呢？”王栩便说道：“既如此，就不能将全部鸡蛋，只放在一个筐篮中，为的是一旦倾覆，就将完全摔碎，岂不是倾家之祸吗？若是能分散放置，摔碎一个，其它还在，无碍大事，自会安稳无虞！此计便为四个字，叫作‘开枝散叶’！这就是我教你的妙计所在。”乐池听后，不禁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师爷的用意，可却还有所顾虑。于是说道：“若如师爷所教，将乐家的人分散出去，当到哪国去为好呢？是否能扎根生存，也是堪忧哇！”王栩便道：“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如今权钱均在掌握之中，若不趁此时，提早安置妥当，待到失权钱蹙时，要再想遣派族人出去，岂不就难办了吗？此事如何措办，宜当深思熟虑，悉心谋划，这还用我教你么？”说的乐池一愣，随后醒悟到，此真乃一招妙计。
于是说道：“师爷的意思是，让我以派暗探之名，将乐家族人遣往各国，若能入军为将最妙，岂不就将族众分散开了，从而避免全族覆灭的风险之虞。这趁我今日职权所在，当会极易办到，国君必然赞同，却又不担责难，还有钱物合理开销，真乃一招妙计也！”王栩便道：“不仅如此！还会有许多益处，你恐未都能想得到吧？”乐池忙道请师爷指点。王栩便道：“人生多有磨难，不会只走顺道，今后万一遇到不顺，或是面临危难时，不管躲避到哪国去，都会有人接应照料，便能解忧脱困，甚或能逢时复荣，也未可知！这就叫‘东方不亮西方亮’。总之是，多个亲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让你认识张仪，就是这个意愿。总是‘道宽人好走，路窄易绊跤’，可要好好想明白呦！”乐池听后，不禁抚掌说妙哉！就这么办。于是暗地里选派自家亲族之人，分散到各国入伍从军，仗着均为骑兵武将，多担将尉官职，成为当时少有的官将旺族。
从此之后，乐池思想豁然开朗，不再为乐家将来前途担忧，而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前庭信步”，静观风云变幻，却稳坐钓鱼台。或在闲暇之时，习学吐纳养生之功，还兼练武不辍，用以康健体魄，自此大有长进。王栩亦在乐家安度晚年，不再关心外面的事情，待那采买药材的弟子归来，却真找到了少量的珍贵稀药，使他开心不已，精神倍增。便不顾暮年余热，凭着一股子韧劲，指导弟子们配制成功了“九转神丹”，为乐家后人乃至民间，留下了一笔医学遗产。直到墨翟悄然来访，与这鬼谷先辈见了最后一面，王栩还不失诺言，真的赠送了几粒珍贵的丹药，以酬谢多年共同采药，所得到的帮乐之情。并对墨翟说道：“我完成此事后，算着世间寿数将尽，不久便会逝去，这也是人生必由之路，无可惜念！就当是回归仙界罢了，若是后人还记得我这老叟，就是神仙不死的道理所在。”墨翟听后细思，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不由崇敬膜拜。
就在墨翟走后不久，王栩有一日忽然昏迷不醒，水米拒进，呼吸微弱，看是面目平静，就如常时一般。乐池等家中诸亲人，虔诚陪伴在其榻前，直到断了最后一口气。当时有老药医在侧，也是无力回天，只能说道：“这就叫做‘无疾而终’，应为人之最好结果矣，也算飞升仙界了！”周围的人听了，便理解为王栩真的得道升仙去了，久而传之，便成了后来的神话。乐池见师爷已经仙逝，早就备下了上好的棺木，便遵照王栩生前的嘱咐，不要大办丧事，更不要在坟茔内埋藏物品，只管简单埋葬即可，以免后人盗墓挖宝，搅扰其地下安宁。其实王栩也是受墨翟先生影响，认为简葬为宜，人之死后，就如灯灭，一了百了，只有名字能留在世间，若是后人传颂不忘，定是有一定存在价值。此便谓之“神也”！乐池谨遵所嘱，将王栩埋葬在了，其祖父乐羊的墓地，使与契友生死为伴，终于实现了两位名人生前愿望，也是生死相依的友情杰范。
这正是：一代奇杰隐世间，皆因身历苦悲惨。从小埋下自卑念，立志寻父将名挽。谁料走遍八方地，却难如愿感动天。只得四处茫然找，意图心诚遇神仙。不期真有福运在，青州云洞逢师贤。兼教武艺与兵法，少壮便达高峰巅。随后学儒增智识，巧与同窗友情坚。
志合深造求道机，能才拜师广阳山。两友志欲建功名，唯有高者不图官。大智宏博何所用？孝母敬师恭承担。培育徒孙成家业，医治厥症寻仙丹。征战阵前显神勇，谋计复国具远瞻。辅助小将掌权稳，悄离遨游四海川。偶觅兵祖后辈迹，方证恩师佯欺瞒。老年突发新奇想，教授接续兵家弦。化名鬼谷藏秘洞，培育弟子弄玄禅。
飞腾展翅高翔日，雄图妙略绘画卷。师门迷雾遮俗目，先生诡异疑通仙。悄无声息神不知，金蝉脱壳归家园。
隐赴灵寿终逝去，相伴挚友地下眠。历代尊崇敬仰拜，史册谜底书中传。
再说孙膑坐着高车，欣然出了云蒙山，自有魏国来使陪同，骏马仪骑开道，一路张扬过市，显示出无比风光荣耀，心中自是欢欣无限。想着从此登程，便可荣华富贵，与那庞涓学友并驾齐驱，当会前途似锦，定当光耀门楣。孙膑一路上心情舒畅，看着沿途山川阡陌，感觉真是时来运转，没有在鬼谷白待了这么多年，怀志奋学数载，披霜沥雪，吃苦受罪也是值得了。心说凭着鬼谷先生的所教，及自己不懈的努力，对兵法战策已是精熟透解，不惧任何考问应答，定会在国君面前展示才能，或能即刻得封高职，必然扬眉吐气。孙膑怀着兴奋的心情，经过几日路上颠簸，很快到达了魏国都城安邑，随即便先住在庞涓家中，也是同学好友，庞涓自是热情接待，一切都安置的十分妥当。首先让孙膑洗浴洁体，净发细梳，然后换上备好的新衣帽裤，并配上一双上等革靴，打扮的如同阔卓公子，让孙膑照镜自观，竟如换了一人，顿觉风度翩翩起来。
孙膑忙拜谢庞涓举荐之恩，又礼谢招待换裳高谊，不禁感激不已，庞涓口中随说，是因同窗情深，岂能独享荣华富贵，而不顾兄弟受苦无助，当遵偌言才是。说话时脸上，却挂满了得意之态，大有施恩待报之色，也是因已自为军帅，显示出盛气凌人之象，孙膑自觉惭愧，身价难比，甘拜下风，并不觉出有何不妥。可能也是刚有出头之日，又借助同学提挈而来，就不能不领情认德，只好谦恭以待。随后两人便坐于厅中叙话，孙膑说起鬼谷师尊，为其改名之事，已将“宾”字改为了“膑”名，今后就该如此叫法。庞涓听后吃惊道：“这个‘膑’字并非吉言佳语，我看还不及‘宾’字为好，可有如何说道呢？”孙膑便道：“师尊之命，不可违也！言说我或有祸灾，当改名避之！”庞涓听后，不禁显些茫然，难于猜透其中玄妙，对孙膑所说，也是半信半疑，只好搁置不提，办好招待吃喝居住之事。
到了第二日，庞涓孙膑便一同坐车入朝，去觐见魏惠王，庞涓知国君召孙膑，等待期间数次询问到否，心情甚急，也是不敢耽搁。魏惠王听说孙膑到来，顿时欣喜不尽，亲自走下台阶迎接入内，摆座高待，礼节甚恭，体现了对其重视有加。孙膑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便忙施礼下拜道：“臣乃村野匹夫，过蒙大王礼聘，实不胜惶恐，心怀惭愧！”魏惠王便道：“墨子先生盛称，孙先生独得孙武秘传，兵法娴熟，无人可及！寡人望先生之来，如渴思饮，盼之良久，今蒙降临，大慰平生！”随即便问一旁站着的庞涓道：“寡人欲封孙先生，为副军师之职，与卿同掌兵权，卿意如何？”庞涓此时恭敬站在旁侧，虽见不露声色，但却经过彻夜思谋，早已想好对答之辞。亦是经过反复考虑，如何说才能使国君同意，也能使孙膑接受，又不可显露自己心思，是有意阻挡其进阶，也颇费了一番脑筋。
此时见国王询问，庞涓便恭敬说道：“臣与孙膑，同窗结义，况膑乃臣之师兄也！岂可以兄为副职？不若权拜客卿，侯有功绩加爵，臣当让位以待！甘居其下，自也谦服。”魏惠王听后，也觉说的有理，正好可待机考查，这孙膑实际能为，是否象墨翟所说的那样神奇，这也是他暗中的想法。正好庞涓说的客卿，也是尊重贵客的一种方式，其实是半为宾客，不以朝臣之礼拜君，对外则施与优崇，地位居高，却无实权，犹如国王尊师友人一般，从前魏文候即如此设置，也是魏国朝廷的固有传统。魏惠王便问孙膑，如此可愿意否？孙膑此时暗想，自己初来乍到，寸功未立，骤得高位，还怕人心不服，倒不好处置。不如权且答应，再看今后表现如何吧！免致使国君为难，于是爽快答应说行，并无不满之状。魏惠王便即刻拜封孙膑为客卿，并恩赐高等宅第一套，稍亚于庞涓等级，也是豪华之区，待遇却也十分优厚，平日即在朝中崇敬高待。
自此孙膑与庞涓频繁往来，庞涓还热情帮着孙膑，简单治起家业，逐渐兴旺起来，孙膑十分感激，也是所邀必到，朝臣都知为国君新宠，尽都恭维敬待。此时看孙庞两家亲如兄弟，都知其本为学友，又有庞涓在朝中的重权威望，孙膑一时受到朝野上下的尊重，众人多是看眉眼高低，趋奉之心使然，孙膑自是过的惬意快活。可庞涓却表面热络，看似亲密无间，却是做给众人看的，却暗地里寻思，孙武既有兵道秘诀授予后人，却未见其透露，可见孙膑怀有心机，得想办法用意探知，才可获得其中秘密。于是便想方设法，经常摆席请酒，在半酣高兴时，借题谈到兵机学问，庞涓问及疑难，孙膑均对答如流，全无惕防之心，可见其实诚心态。而孙膑谈及数节要术，庞涓却不知所出，茫然无措，方知鬼谷先生偏袒孙膑，自存怨心。
这正是：同窗好友兄弟亲，
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见信里甜蜜语，
也闻留言发誓真。
谁晓暗中怀异志，
却充恩德瞒诚君。
俱分兵权弄诡诈，
借酒探询秘传因。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