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惩巫邪治水开渠 守西河拓疆五城
第三十回惩巫邪治水开渠守西河拓疆五城
回前词《生查子》
摇惑诓骗众，河伯娶妻敬。民怨不敢言，官吏随剐蹭。惩治巫虐罪，淹毙发巧令。开渠善治水，颂赞庙堂供。
话说乐羊攻灭中山国，壮大了魏国声威，也拓展了疆土人口，使得周边国家提高了警惕，边城一时吃紧，因此需派得力强将镇守。正好邺城为边关重镇，正缺得力守将，后经高卿翟璜荐举，曾为乐羊事先有言预断，魏国君即恩准，便将年轻能将西门豹，调去邺城任守将，并赋予其军政于一身的权威重责。就在其上任的路上，看到邺城附近乡间，显些萧条不振，因此询问原因，得知是当地巫师弄鬼，利用漳河水患为噱头，阴造河伯娶妻之谎言，大发民众灾难财。西门豹知当地官吏，及乡村里长管事者，都普遍参与其中，贪没大量不义钱财，本欲整治根除，却忧积重难返，法不责众之顾虑，正好巧闻到家探亲的师叔王栩。便登门请教整治方略，经王栩指点迷津，方悟出绝妙计策，于是便暗中等待时机，借参加河神娶妻隆仪缘由，实施自己的策谋，却是弄得人鬼迷判，惊心动魄。
且说河伯娶亲，为邺城附近的年中大事，被那一帮巫者弄得是热闹非凡，竟是官吏乡众同来参与，更显出些民风民俗的味道，迷惑了不少善良的城乡民众。惊闻新来城守将官亲临现场，大有助兴之意，众人不禁欢呼沸腾，也是想看这位新上任的官爷，将如何对待此事。因此说什么话的都有，有说这新官爷到此，定是来增光添彩，助兴推势的，不定又会出何新章法。还有的说，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是借着此事，烧出与前任不同的火来，有待悉心观察才行。更有说这新任官将，或许能清正无私，会对此事抱有不同看法，就盼能以威权重法，纠改这等坑害百姓的祸事。真盼望着来个秉怀正义的好官，就算百姓之福运喽！不断小声议论，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却都等着看后面情况，将会发生什么？多是抱着看热闹心态。
只见西门豹在车上，端然高坐明观，却见那巫师神汉，却是个老女人，虽穿的衣冠非俗，鲜亮超凡，但也不免露出老脸纹皱之像，不禁顿生厌恶。西门豹心中暗思道，却原来是个老巫婆呀！真是个财迷心窍，老不死的坏东西，竟能如此呼风唤雨，迷惑这么多善良众生，罪孽深重，岂能饶过？他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显露声色，依旧端然高坐，手按宝剑，神情威严，目光炯锐，使人见之觫惧惶恐。那老巫婆偷看西门豹时，竟是个年轻英武将军，也是不禁心中打颤，不知将如何对待此事，但毕竟是曾经过世面之人，平日对付官家高位之辈，却能从容蒙混。今日虽不比寻常，却也尽力保持镇定，显露出悠然不惧的神态。只见她上前行礼道：“小民不知大人驾临，未接知会，本巫率众弟子迎迓有迟，万望恕小民之罪！”西门豹听后摆手道：“众可免礼！本官今日前来之意，是想与民共祷，祭拜河伯神灵，保佑这方百姓，免受水患洪灾之苦！”说话很是应声顺耳，也为投其所好，迷惑其心智而已。
西门豹说着，顺便看那老巫身后，尚有三四个年近中岁的高徒，还有二十余个年轻女弟子，都是衣冠鲜楚，颇具巫者风韵。其心中顿生厌忿，但表情依然如故，好似是随意到此观赏凑趣，并非怀有任何恶意。就听那老巫婆拱手说道：“拜河伯仪礼便要举行，敬请大人下车入座观赏，小民愿听吩咐！”说着便让弟子搬过一把座椅，放在斋宫前的席棚下边，自高居显位之地。西门豹听后，也便顺势下车，来到斋宫近前，对身边紧随的老巫婆说道：“烦劳大巫，请出那河伯新夫人来，我欲观看其姿色如何？”老巫婆哪敢违命，只得让女弟子领那新人出来，走到了西门豹面前。西门豹看那待嫁河伯女子，鲜衣素裳，佩戴华美，容貌尚佳，不禁恼怒。面露不悦道：“河伯为贵神，娶妻当有殊色，方才与其相配！此女容貌欠佳，岂可草率糊弄？亵渎神灵，谁人承罪？”说的是斩钉截铁，声威并厉。
那老巫婆一听，顿时吓的一愣，正不知该如何辩对，就听西门豹说道：“就烦大巫，去为吾入报河伯，即传太守之语，更当别求好女，于后日再相送去。”言毕，还未等那老巫婆说话，西门豹便将手一挥，数名手下随从侍卫趋前，即抱起那老巫婆，使劲扔到河中，溅起水花腾荡，迅即被水淹没无影。周围众人见此情形，均莫不惊骇失色，全都不敢作声。西门豹便站立静候多时，表现的甚为虔恭，其它人哪敢上前动问，只得一起呆立等候。待过了良久，西门豹便对众人说：“看来这大巫年老不济事，去了河里这许久，怎得还不回话？弟子去为我催她速办！”说完又将手一挥，那身边侍从，早已心领神会，即刻上前揪住个高徒弟子，也不管她如何挣扎，便自一起奋力，将其又投入河中，更是入水即没，又没了一点动静，这使人们更加惶恐。
稍倾片刻，西门豹便又说道：“这弟子如何久不回话？再送一个，快去快回！”话音未落，那手下众人，早又把一个女巫徒弟，抱起扔入河中。旁观的人们这时，心中才逐渐明白，今日这年轻将官，是故意佯装敬神，专来整治这帮巫者，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看来真是个勇武将军，不禁都捏着一把汗。西门豹可不管这些，见其不回，又嫌太迟，便让再扔一个，惊得众人心悸吐舌，真不知要扔多少才停止。只听西门豹说：“看来这女子之流，传话不明，再烦三老入河，才好与神巫道清楚！”那三老早已被吓的魂飞魄散，刚要申辞不去。西门豹即怒道：“快去！吾要立得回复！”那些侍从手下，一拥而上，左牵右拽，不由分说，又将其推入河中，尽随波逐流而去，竟吓的众人惊颤不已。
这正是：惩治恶巫出绝招，但凭任将河中抛。借倚神灵为幌语，矫令与之把话捎。姑且言明女欠美，传报妙隐暗计韬。罪者溺毙无所惧，皆因已随水浪漂。
且说过了数刻，西门豹仍是毕恭毕敬，向河中之水虔恭站立，佯装等见回话，看那三老未归。便又说道：“看来三老年高，也不济事！须得廷吏里正诸人同去往告，方才顶用！”那些官吏衙役乡绅里长，听了此话，竟被吓的仨魂丢了俩魂，个个面如土色，汗流浃背，一齐跪地叩头哀求，坚不肯起。西门豹即道：“且再等一时，若不见回，便派诸位前去再报！”跪地者哪里肯起，一直叩头不断，竟被磕的血泥满面，口中却说是受巫师所欺，非我等之罪！西门豹大怒道：“河水滔滔，去而不返，河伯安在？枉杀民间女子，汝等罪当偿命！”那帮家伙赶忙伏地求告，都请大人饶命，说是再也不敢了！西门豹便高声说道：“都听好了！巫姬已死，诸凶罪毙，今后再有人言说河伯娶亲者，即令其人为媒，往报河伯，绝不姑息！”那些跪地求告者，赶忙叩头谢过，说是不敢再说了。后人曾有诗赞道：“河伯何曾见娶妻？愚民无识被巫欺。今从贤令除疑惘，女子安眠不受亏！”此为破除迷信赞言，世人称颂。
西门豹便令那些吏员里正三老等，凡是贪纳财币者，一律如数交出，直到追尽为止！若相隐瞒，一经查出，便如前者投河去见河伯。表示令出即办，休怪不留情面。此令一出，顿将那些以往曾贪赃纳财者，吓的屁滚尿流，只得乖乖到官衙申报，并尽力退回贪款，不敢隐瞒私藏，生怕被追查出，会将其扔入河中溺毙丢命。西门豹又支使乡城父老，寻访百姓中年长无妻者，将那些女弟子嫁与为妻，安家过活，巫风顿然绝迹，使乡民大众拍手称快，都颂扬其清正廉明。这时那些出外躲避巫患的人家，听说此情后，都陆续返回到家乡，恢复了往日平静生活。西门豹由此收缴了大批钱财，除将部分赈济穷苦灾民外，剩余大部款项，便用于整修河道，以消除水患祸根。命那些官吏乡长里正，带领众人劳作，将功折罪，视其表现优劣，再定留用开弃，调动了原来被罚的吏员乡官的能动性。
西门豹还亲自带领民众，一道勘察河情，制定治理方案，还在漳水可通之处，发动域内民众，开挖了十二条沟渠，以漳河水灌溉农田，为民造福永昌。这样引漳河水入渠，既消了洪水势头，又获得了水灌之利，所以稼禾成倍增收，百姓乐业，喜笑颜开，揖首称庆，由此邺城境域内，普遍得到大治。后来人们赞颂不断，便将西门豹时所开凿的水渠，统称作“西门豹渠”，并久留后世，造福历代无恙，当地至今还流传此说法。在西门豹离开邺城后，人们为纪念他的功绩，还在漳河南岸高阜处，修建了一座西门豹祠堂，至今尚有遗迹可寻，足见西门豹在当地履职，曾享有崇高威望。后来西门豹借机去看望师叔，王栩十分高兴，还将王家一位俊贤淑女，配与其为妻，并为西门豹喜办婚庆，由此结亲续好，来往更加密切。此为后话。
值得一提的是，本作者曾于近时，驱车前往寻访考察，却在漳河南一条公路边，见到正在修建新的西门豹祠堂，享殿高耸，规模宏大，占地广阔，工地一片繁忙。院内矗立一尊，西门豹站立白玉石雕像，端立于高台之上，其手握剑柄，双目凝视远方，威武雄壮超凡，在路边便可看到其英姿。据说此地便为旧祠原址，或是距此不远处，至今难有定论。此处为安阳与邯郸交界之地，实属安阳辖管，已经是土地平整，堪为良田沃野，史载曾为不宜耕种之废地，距漳河南岸不远，旧痕已难看出。恐怕也是依据历史传说，所开发的旅游项目，想是以此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也算造福当地百姓之益事，今后或见真容实貌，期许以待。
再值得一提的是，据此往西十余里远近，便是新近发现的汉魏丞相曹操之高陵，竟是在一个叫“西高穴村”西侧发现。已经文物部门发掘，历史考古专家考证，由此而定论，却也符合历史记载。现正在建起宏顶巨棚，颇具古代风范，或显现代色彩，远看犹如大宫殿，为保护其陵墓而建，且为上海名家设计，因施工有遮挡围裹，却难窥其内貌，实为憾事也！此情网上已有明确介绍，还有图片说明，爱好此类历史古迹者，可刻意浏览欣赏。现也有人怀疑其真假，说是证据不够足，还是难能确定。本作者曾有一设想，认为曹操陵墓所在地，既叫作西高穴村，就意味着在此居住者，其先祖或是守陵者，才遗留下如此奇怪的村名，高即寓意高陵，穴可理解为坟墓。由此推想，或还有东高穴村，如类似叫法村落，也许就是曹操后代，为曹丕之陵寝地，也未可知！若能发现曹丕陵墓，便可证实曹操之高陵为实。因为古人多以西为上，东为下，可期待后人考古新发现，此仅为推测，不足为凭。
这正是：少壮守将露贤能，顺藤摸瓜巧逢迎。愚弄民众任计诡，借得妙说破鬼行。佯装去请河伯谅，却使恶巫溺毙冥。清除迷信邪恶举，以此奇招唤人醒。整饬吏员贪盛风，尽吐侵吞金钱盈。收资赈济灾损者，余款治理水患宁。开渠引灌稼禾壮，丰获喜悦欢歌情。城乡颂扬传后世，立祠祭祀拜神灵。今朝旅游经济倡，重修堂殿超古宏。虽未竣工初展现，雕刻石像高台耸。历来德义存记载，谁似西门豹鲜明！泱泱战国故事繁，悠悠华夏史册铭。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再说西门豹的事迹传入国都，魏文侯听说后十分高兴，便派吏到邺城奖赏西门豹，其将所赏又全部用于治水患，更受百姓称颂。魏文侯便对亲臣翟璜道：“寡人听子之言，使乐羊伐中山，又使西门豹治守邺城，皆胜其任，寡人信赖之！今西河在魏西鄙，为秦人犯魏之通道，关要至极，卿思何人可以为守？”翟璜记起乐羊所荐之言，便佯作沉思半响，然后答道：“臣举一人，姓吴名起，此人大有将才，曾自鲁奔魏，主公请速召而用之。若是迟疑，则会往别处求任去了。”魏文侯即道：“吴起莫非是杀其妻，以求为鲁将者乎？我闻此人贪财好色，性情残忍，岂可托以重任哉？”翟璜便道：“臣所举者，看其能为君成一项之功，其素常行为，不足计较。”魏文侯顿悟，点头认可，便命翟璜召之来见，也是想当面审查一番。
翟璜遵魏君之请，便速见吴起道：“君自鲁来魏，攻中山未立大功，义举乐羊，可见德义之厚。今魏君欲选将守西河，乃为守边重任，吾素知将军之能，也为灵寿君临行荐嘱，便荐举将军充任，不知君之意也！”吴起一听，知道此为乐羊挚友所荐，想起与之分别时所断，方知其远见厚道，不禁内心感其恩义。深知西河边城之地，为魏国拒秦之要冲，守备之将自应雄勇之辈，若是拓展建功，前途不可限量，早也心往神怡。见如今国君近臣翟璜，举荐自己去担此重任要职，实遂自己心愿，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便一口答应，愿担承此重任，为国守边拓地建功，定要报答上卿荐举之恩。翟璜见说也很高兴，便说道：“君有建功之心，吾有重用之意，实可确信无疑！如今魏君要亲见相问，或还顾忌在鲁被陷奔魏之事，当要小心应答，不失此良机，才是吾之所盼。”吴起听后心明，便说遵嘱就是。
于是，吴起跟随翟璜到了内宫，拜见国君听旨，自是小心谨慎，提前做好了回答其问的准备，就怕失掉此次难逢之机。魏文侯见到吴起后，便开口问道：“闻将军为鲁将有功，何以见辱出遁，却来到了敝国效力？”吴起即答说道：“鲁候听信谗言，对吾信任不终，故臣便逃死于魏，如今其悔悟，已将家眷财物一并送来。我平日闻君候，折节下士，豪杰归心，自当首选。还因有乐羊好友在此，可有容身之地，吾也愿执鞭马前。尚蒙驱使，虽肝脑涂地，亦无所惧！”说的是坦率直爽，并无掖藏虚假，且显气壮不凡。魏文侯知其信诚，便不再迟疑，即拜吴起为西河守将，如同西门豹一般，成为镇守一方的要将大员，也是军政统管，威权俱重，并非等同一般将军看待。由此，吴起便实现了东山再起的愿望，也是朝思暮想之事，正好带同三个徒弟均获重用，达到了人生第二次高峰时刻。
吴起拜辞国君后，便接领了兵符印信，回到家中稍作准备，即率领将士亲兵，到西河之地上任，却也一似任鲁将之时，爱恤士卒如故。吴起因对西河较为熟悉，稍作考察之后，便以处理政务之便，军政一统指挥，在西河之地修筑城池，号称叫作“吴城”。但如今考古发现，吴起城遗址，在新乡与开封之间的黄河边上，深埋于地下，古书却说是山西与陕西交界处，相差数百里，疑为将商代吴城断定为吴起城，难有定论。乃依据东周列国志而写，特此奉告读者。平日吴起教授将士兵法，练兵训武，做好各项拒秦准备，使秦国不敢觊觎魏地边城。还利用在河西秦城友朋等，网罗那些不被秦重用，或对秦仇恨不满之人，探听秦国中动静，以备等待时机，攻破其河西之地。却还别说，过了数年，还真让他等来了机会，便率魏军威武之师，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秦黄河西面五座城垣，实现了其拓地建功的战略设想，成为了魏国显耀功臣。
原来当时秦国君叫惠公，其太子名叫“出子”，因嗣君位。惠公本是简公之子，简公乃灵公之叔父。当时灵公死后，其子叫“师隰”，因其年幼无知，不好接替其父君位，群臣便立简公为君。此为三传，当出子继位后，却因师隰已年长，便对大臣们说：“国，乃为我父之国也！我何罪而被废耶？”众大臣知其内情，都无言反驳，见那出子年小，根本难于为君。于是群臣便互相商议，最终将出子杀掉，让师隰做了秦国君，当时号称为“秦献公”。在此秦国承继纷争，朝权臣将更迭混乱之时，难于顾及边关之事。吴起趁机率兵攻打秦河西之地，竟夺得五座城池广地，取得空前成果。
这正是：兵家无战非清闲，
急欲建功受赏难。
虽为边关倚重将，
焦虑空待高头衔。
筑城操军训强素，
看准时机迅施展。
攻占五城秦疆地，
自当炫耀勇武男。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