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9章 无情纸鸢有情郎

  “哈哈哈……哈哈哈!”好象憋闷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听着我心里很不舒服,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手折扇,一手提着那根树枝,那条花色靓丽的虫子正在无知的慢慢蠕动,浑然不觉已经有性命之忧了。郎鸿熙注意到我的目光不善,这才改大笑为闷笑,大概是某人有些自知之明了,他才清清嗓子睁了那漂亮的眼眸有些惊奇的看我。

  “你害怕这个?”状似不敢置信似的,他故意大声的问来。

  不满意的抚抚衣袖,“是啊,这世间万物繁杂多样,独独的,我就害怕那样东西。”

  “天呐,要是莫毓之听了会不会羞愧难当啊,好歹你也是潭郅之盟中战胜他的贵妃,居然会怕这么一条小小的虫子!”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忽然,那家伙使坏将树枝向我抛来,虽然看到了,反射神经还是慢了点,我慌忙向一边逃去,却因为转的急乱而绊在了地上零散的树条藤蔓上,向旁边摔了过去。

  警觉之余自然的闭上了眼,奇怪的是,没有疼痛!却在着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闷哼。

  是郎鸿熙,他在那一瞬间拉住了我,反将自己垫在了下面,可是……他好象也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

  “你怎么样?”慌忙之间睁开眼睛询问,顺势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突然的,似乎就不受我控制了一样,他竟重重的压在了我身上,将我扣死在地上。

  “能怎么样呢?”这时那张俊逸的脸被我完完全全看了个真切,上面明明就是嬉笑的表情,难道,是故意的?

  有些气有些羞,脸上一红自然的骂道,“你重死了,跟猪一样,快起来啦!”

  粗粗的呼吸直接触到我的脸上,心里的警觉神经猛然就被挑了起来,这个是男人哎,而且,是个危险的男人!

  怎么办?

  “冰若……”低沉的一声呼唤,他的目光一瞬变的柔和而复杂,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爱怜的抚摩着我的脸颊,就在我惊慌无措的时候,他的脸忽然放大了……

  柔软而温热的唇,毫不犹豫的压上我的,被动的由他逗弄,就在反应过来要挣扎怒骂的间隙被他侵进唇舌,抵死缠绵。

  他的吻,根本不同于龙炎的,龙炎的吻轻柔而怜惜异常,他的气息会像绵绵密密的羽毛一样,缓缓而丝丝缕缕的融浸在我的身体里,可现在这个男人,他的吻只让人感到男人独有的占有和强势,仿佛不容有丝毫的拒绝。

  温度,他的身体仿佛就像是自然的一般热了起来,那只放在我脸边的手似乎也不再满足于现状了,竟小心轻快的移向衣领。

  触电般的,我开始死命的挣扎,撕打……

  “你在干什么?”凉意袭来,杀气顿显!

  我透过余光,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凌寒,还真是来的“及时”啊!

  郎鸿熙懒懒散散的松开我,才优雅的起身,将狼狈不堪的我拉起。

  对面的人,一身黑纱的劲装,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剑已经渐露锋芒,奇怪,平日里气息凉薄的他,今天怎么会有些生气呢?

  生气!?我竟然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了!

  “哦?终于来找了!我还以为……天宇会放着这么个宝贝疙瘩任人宰割呢!”有些讽刺的语气,明显的他在责怪龙炎没有保护好我。

  “冰若,没事?”简单的问候,在看到我的脸时他的黑茶色眸中竟微微掠过一抹杀意。

  推开郎鸿熙向凌寒走去,随意的将头发和衣服整理一下,脸上微微一笑,“没事,就是差点被外国来的狗咬了,还有就是……吓的不轻!”

  “你……!”郎鸿熙好象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不太高兴的扬声出来,却在凌寒扫视的瞬间闭了嘴。

  凌寒将带来的披风为我系好,“没事就好!”微不可察的一个弧度出现在他的唇边,却让我清楚的看到……凌寒笑了?!

  有人声从树丛传来,不久,几个人的身影就映入眼中,龙靖满脸的担心和紧张,随后来的侍卫也个个如此,好象即将有什么要命的事发生了一样。

  头上有个清风一样的气息靠近,凌寒以衣袖细心的为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那还是做梦时留的痕迹……抬头冲他感激的笑笑,偏头望向了来人。

  噙了笑缓缓道,“怎么样,咱们的靖王爷抓住了几个内奸啊,都是哪个国家的?”

  龙靖脚步猛然一顿,有些惊恐不安的抬头看着那个正在微笑的少女,只觉得她今日的笑容,五分的清冷,三分的玩味,还有两分让人心惊的诡异难测。果然如皇上所言,她,很清楚!

  凌寒在那时也有些不太自然的低了低头,我内里一阵叹息,算了,他们也是为了龙炎,却也没有理由怪罪。

  “算了吧,还是先回去再说,我有些累了!”豁达的摆手示意回去,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自然的跟了同行。

  经过龙靖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然……就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否则……后果我可不能预料!”无害的笑笑看他,龙靖神色一慌,眼中明显掠过一抹惊惶。

  “凌寒,他还没醒吧,你们应该把他弄晕了才对,否则计划不被破坏才怪,是不是啊?”一边走一边轻轻开口,身边的两个身影明显僵了僵,好久,才听到凌寒支吾了声,算是应了。

  唉,谁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情况呢?但愿那个玲珑心的人,不要……才好!

  御书房

  感觉到颈上有些痛,他缓缓张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锦帐,闻到了几年来都日日在闻的檀木幽香,可怎么会有些着急呢?忘了……什么?

  糟了!!冰若!!

  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猛然坐起身,颀长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径直出了屋,其中掠过的屏风,门,似乎都变成了空气,显得入不了眼!

  御书房守候的奴才一阵惊慌,连忙下跪行礼,他们的主子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小跑离开了。

  就在他冲出御书房的院子时,一道黑纱鬼魅一样的身影掠到他的面前,轻缓平静犹如死水的声线悠悠传来,似柳絮的无声无闻却让那急速飞奔的男子立时住了脚步,他说:“公子,冰若在景兰轩。”

  也不顾的和来人说上哪怕一个字,颀长的人影已经改变了方向,从一旁的小路离去,不过眨眼,已然不见了模样。

  我回来时,已经约莫早上八点左右了,一众景兰轩的人都巴巴的等在门口,尤其是青儿和灵儿,着急担心的神情更是溢于言表,看的让人有些心酸。

  这些都是大半年来我的家人啊,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我,紧张我,可是……如果哪天真的要抉择时,我又该怎么割舍……

  “娘娘,你可回来了!怎么说出去转转就这么长时间啊!”先是灵儿,她奔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是纯真的挂念和担忧。

  “转的久了些,就没时间了,你们也知道啦,我很迷糊的嘛!”抓抓头很不好意思的笑说着,忽然又一惊一乍的摸摸肚子,“灵儿,我饿了!”

  看我这有些可怜的模样,灵儿一扫满脸的挂心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才恍然大悟的点头道,“还知道饿啊,”将我推给橙儿,她又撅了撅嘴,“赶紧给娘娘洗洗吧,还饿呢,浑身都是土,敢情是饿忙了吃土来着,看来啊,没我娘娘就是不行!我去准备吃的,一会就好!”

  “是啊,是挺脏的,我去取换洗的衣服!”青儿拉了我左转右转,也没有了担忧反而有些感叹似的撇撇嘴很快的向后殿冲去。

  橙儿抿唇淡淡一笑,协同我进门,“她们啊,是担心你呢,现在倒有些不甘愿了,你看干活就积极的跟什么是的。”

  “是啊,这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呢,路上遇上了些麻烦,所以才回来的这么迟,对了,皇上呢?”笑笑看她们离开的身影,听了橙儿的话也符合一下。

  “不知道,昨夜连来都没来,也没让小安子来通传一声,不知是怎么了!”

  不过几步就到了浴池那里,橙儿取了些洗浴用的东西便要出去,“娘娘是遇上刺客了?”

  “是啊,好在和郎鸿熙一起,他的武功不错,没什么大碍。”看她背对着我,也不清楚她的表情,诚实的同她说话,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往深处想,是以,才将那个人,忽略了好久。

  橙儿接过青儿递来的衣物就悄悄退出了,她们都知道我不习惯由人伺候,所以……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气味,就出来了,昨天没有回来,有件事都忘记了。

  用浴巾把头发擦到半干就到了内殿,她们显是忙去了,殿里也无人守候。我微微侧了头撩过木制走廊的羽纱面池而立,看着那一汪清湛湛的水,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向另一侧走去。

  近了,子涯的那幅画像就挂在此处,我希望他可以面对着这池水慢慢的平缓心境,直到可以正常的面对那些过去的屈辱和不堪,而我,则每日夜间静静的为他折上一只千纸鹤,借以用自己世界的方法为他送上自己微薄的祝福。

  敛了简衣的裙摆,我端坐在他的画像面前,诚挚的冲他微笑,“子涯,对不起,我现在来陪你哦!不用孤单,不用寂寞,有我带着你,无论我到了哪里都不会抛弃!”两手合十闭上眼给他默默祈祷,忽然一阵轻微的和煦微风漾过耳畔,拂起了我半干的长发。

  取了让人特制的方形纸片,用一边放着的笔写上一个福字,心怀祝福的细细折叠,这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千纸鹤,但希望上面寄托的东西子涯可以受到。

  画像上的少年依旧清俊,唇边的笑意依旧张扬,他的眉宇也仍旧钟灵毓秀,好像已经挂在这里好些日子了,可是却偏偏让人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让人错觉的都要以为一切都要死了,静止了。

  子涯,现在收到我的话了吗?

  子涯,有没有看看你的哥哥他现在在干什么?

  子涯,你的抱负,你的哥哥一定可以替你完成,我相信!

  微风又起,无声无源的萦绕在我身边,就像温暖的手在轻柔的传递着他的温度一样,没由来的就会让人浅笑不止!

  “冰若!”潺潺如溪流的声音中微微杂有些磁性,却是透出无尽的焦虑和惶恐。

  我知是龙炎来了,唇角轻扬了将手中的千纸鹤继续折完,这才起身顺了走廊向内殿走去。

  廊檐上的挂件发出细微的声响,后又挂上的银铃清越动听的响着,分外的舒适清心。

  忽然惊起才发现手上还拿着刚刚折好的纸鹤,想着该放回去的……就在要转身的时候,羽纱扬起如波浪一般浮动,颀长的身影已经带了磨凝神的檀香味将我紧紧而小心的拥在怀中。

  “冰若,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哽咽的话语顺着我的颈侧传到耳中,听来却让人心里有些揪痛。

  反手回抱住他,轻柔的拍抚着,“没什么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这个怀抱从来不会擅自的抱住我,这个怀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以为怀抱的是多么珍贵的异宝,这个怀抱从来就没有将我紧紧的禁锢过……

  在他心里,是重我胜过一切的,可是这样的感情,不是让我感动,而会让我心疼,没由来的心疼!

  龙炎,不要再害怕,不要再担心,不要再惶恐……我好想对他说这些话,可是……我不敢!这样的话,无疑就是接受了他的感情,并承诺要永永远远的将他守护,可是我却不能作出这样的承诺!

  时空之门究竟是因何而开?又会因何而闭?我的到来能够发生很大的逆转,那么离开呢?迟早都是要回去的,难道我就挥一挥手,告诉他,后会无期,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了吗?

  到时又该让他拿什么面对一切,面对这一场相遇相知?

  他的心本就玲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样的不负责任呢?

  我上官冰若不能做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事!绝对不能!!

  似乎就这样相互依偎了很久,直到他不再从心底里颤抖,我们才松开了彼此,相望无言。

  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尽是温柔的歉意受伤,水晶一样的瞳仁中映出的是我浅笑依然的面庞,他伸手抚过我的长发,爱怜的开口,却是吐字无声,“冰若,这样会着凉的!”

  我不用询问他关于昨夜的计划,他也不用询问我昨夜所遇之事,一切好似都是心照不宣的那般自然而然。

  “是啊,刚要进去了呢!”随意的拉拉头发,牵了他的手走向内殿。

  他似乎触到了我手上的纸鹤,好奇心升起便顺口问道,“这是什么,是纸鸢吗?可是,又似乎不太一样……”

  转身看他疑惑却仍旧没有褪去繁复的模样,我温暖的笑道,“是千纸鹤,我教你啊,你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传说啊,折好一千对纸鹤,就能达成愿望呢!”一边走,一边将那只纸鹤塞到他手中。

  小小的纸鹤静静的站立在他的手掌上,两翼微开,灵巧的头轻缓的低垂着,好似含情不语的妙龄少女,羞答答的惹人心怜。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小巧的纸鹤,表情里竟有些孩童般的纯然快乐,分外的让人怜惜不已。

  知他定然也是乐意学的,索性就拉了他细心的教授,灵儿端来吃食时看我们正在头打头的忙活,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多拿来了些那种小方纸,无声的的退出。

  青儿和橙儿,以及刚刚从太医司回来的婉儿都被挡在了外面,灵儿,还真是个细心的孩子了!

  “其实这种折法在我们这样大年纪的人中比较普遍,本来是不用折这两个起角的,只不过大家结合了船的折法将其改造了一下,我不会折船但却比较喜欢这样的纸鹤,所以就只折这一种了。”一边说一边折给他看,那个少年帝王此刻就是个虔诚的学徒,专心致志的看着我的手。

  “好了,你自己试试啊!”将纸递给他,鼓励的笑道。

  留他在那里独个儿折腾,我自顾自的站起来向走廊走去,悄声将那时折好的纸鹤放回子涯的画像前,才回身到了藤木桌椅边的琴那里。

  龙炎送的圣韵自宴会后就安置在这里了,说来,龙炎好像也是认识伊奈斯后人的,还说这琴是伊奈斯后人所赠,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看看那所谓的伊奈斯后人是什么样,这样的好琴能流传下来还实属不易呢!

  随意的放手一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首曲子,曾经我也练习过的,倒是很合适现在弹唱。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夜难眠往事乎隐乎现

  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

  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颗心愿

  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曲中回转,曾几何时,也曾有痴男怨女为了些过往曾经而泪流满面的一遍遍反复折叠,可是有谁能够真正的明白其中独自属于的苦涩甘甜呢?

  爱和情,本就是比毒药更加毒药的东西,一旦沾染了,就注定永远无法割舍,抛弃!当你准备折叠的同时就该自问一声,真的打定主意不后悔的要泥足深陷吗?

  龙炎,不是我在回应着你那绝望的爱,而是,你决定好,真的要尝遍这其中的痛苦吗?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冰若!”一种名为惊喜的感情含在那一声的呼唤里,在曲子结束时从内殿传来,伴随的还有一阵脚步声。

  终究还是错意了!我不禁心中暗叹。

  消了琴的余音缓缓的抬头浅笑望向来人,他的脸上一瞬的惊喜慢慢被失望替代,不是因为别的,恰恰就是因为那望向他的咖啡色双眸中,淡淡然然还算温暖的光芒里没有爱的种子和火焰,因为……他以为的回应,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

  “纸鹤嘛,我们那里总是当作爱的寄托,可我宁可相信它上面祝福的成分,想着应物就弹给你听了,怎么样?还不错吧!”扬了唇角抓抓头说于他听。

  龙炎也似乎知道我此刻的尴尬,很快就笑了起来,“恩,应物也很好听,你看我折的,还合格吗?”凑到我身边时他将一只纸鹤放在我手上。

  只看了一眼,我的脸就笑不出来了,“什么啊,明明就是我刚才折的嘛!”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指了那纸鹤冲他轻喊。

  “呵呵,我还以为你分不出来呢!”他忽然笑了起来,清澈的琥珀色眸中柔和了耀眼的温暖光华,“呶,这个是我的!”又摊开一只手时,上面才静静立着一只纸鹤。

  不得不承认,比我折的还要漂亮数倍。

  我摸着他的纸鹤,打了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头怎么这么重啊,不管了,不想再睁着眼睛了……睡吧!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多了些,龙炎自然的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却见那人已经不知怎么地熟睡了去。

  一个颀长单薄的男子身形轻轻站起身抱着一个女子,慢慢的透过羽纱向床榻走去。

  龙炎幽幽的眸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子,眼底不由得就泛出一抹心酸来。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为什么呢?

  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尽含着忧伤,仿佛是天地间被人遗弃千年的精灵,无法找到永远可以存在的依托。棱角分明的脸上安静而柔软温暖,好似将要保存着最适宜的温度去保护某个人,某个灵魂。

  晶莹白皙的手轻微的探出,缓缓伸向榻上被他刚刚很细心放下的女子,指腹摩娑过女子的面庞,一下一下都好像要用尽生命一样的仔细而怜惜。小心的将她的发顺好放在枕边,他俯身于她的额头浅浅的印下了一个吻。

  薄薄而紧抿的唇在那一刻轻轻的开合一动,却是吐字无声:冰若,我爱你!

  锦衣华服的衣摆摇曳过一个弧度,榻上的淡紫色软纱被悄悄的放下来,将那个熟睡的女子缥缈虚无到了浮云一般的模样。

  顷刻间,那个颀长的身影才留恋着离开,可无意识间,他的脚步却是慢了又慢,轻了又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不似往日里平静,倒是微微的泛起些细小的浪花,一个推一个送到岸边,再被一次次的打回。

  映月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正有个俊逸的男子静静的坐着,闭上他漂亮的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呢,这样的伤,若是再深些重些,不是麻烦了吗?”一个中年的老奴担心的看着那人腰间的淤青,小心翼翼的上了药轻轻的揉着。

  “不碍的,奚叔你多虑了!”不可轻视的威严大气从他的口中优雅而出,竟生生的让人不敢开口反驳。

  就在上了药衣服整理好时,漂亮的眼眸轻缓的张开,却在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精芒,“让司徒过来一趟,此次随行的护卫我还有些问题要与他商讨。”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传司徒将军。”恭敬的垂身行礼,有些心疼的眸光停留在这倨傲的年轻男子身上,不过片刻他才边摇头暗叹边往外走去。

  一身的华贵衣袍染出的是今天湛蓝的天空色泽,衣领和袖口都是以金丝修饰的繁复花纹为主,百年来这便是天臧太子独有的服饰,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半分。

  俊逸的面容上微微展露出些幽深难测来,漂亮的眼眸闪现着黝黑的光彩却有些莫名的情绪在若隐若现,好像深夜里迎风的烛火,欲灭不灭的。

  那道身影正矗立在窗边,好像要从这里就望见那个少女一样。

  仿佛能够看清血管的修长手指迟疑了一瞬抬到唇边,轻轻的抚摸起来。她的吻香似乎都还停留在这里,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眼前,明明伸手就能够触及的温度,但始终也不属于自己!

  深沉到无法掩饰的悲凉,就那样不可收拾的蔓延在了他的双眸中,前一刻还温暖开心的笑容渐渐凝聚了无边的苦涩和黯然,没有预兆的就将他俊逸的面孔上染了些失望到灵魂的凄哀。

  冰若,你是真的迟钝,还是根本就在彻彻底底的逃避?

  既然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意,那我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你!

  那个吻,那句呼唤,你还没有懂吗?为什么连个回应都没有?就是拒绝,都不肯给吗?

  痛,从心底传来,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钻心的痛楚过……

  紧抚胸口的男子,一手用力的抓住窗棂显得有些狼狈,可他似乎又坚定了某种决心,漂亮的双眸中出现了一抹不愿放弃和言输的光芒,就像是黎明的曙光,永远不会失去希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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