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和青儿一道被凌寒送出竹林,本来她就去过街上,自然就熟门熟路的将我带到那里了,不过……想起方才的小插曲还是忍不住唇角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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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姐你好了没有啊!”青儿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在外时也不曾顾忌龙炎帝王的身份,自顾自的便闯了进来,可那一刻她是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青儿,小姐正在……”婉儿后一刻进来,不过也是生生愣在了那里。

  不由得抱头惨叫,“不会吧,你把我搞的很夸张吗?为什么她们都是这样的反应啊!”转头哀怨的望望龙炎,只见他好笑又无奈的揉揉我的头,却一句话也没有。

  “小姐,天呐,是小姐吗?分明是个俊秀的文雅少年嘛!不过,不过就是举止不太合体。”青儿指着我,颤声道,“小姐,如果你真的是个男子,一定能迷死不少人,到时我就嫁与小姐!”一袭青色的人影飘到我身边,拉了那儒衫的衣袖笑的很是明媚。

  想是和我相处一段日子的缘故,她们几个丫头的用词越来越像那个时代的人,当然,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龙炎虽然明白却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不会吧!”哀叫一声,顿时有些头疼起来,这我的性子里指不准真有这些令他人哭笑不得的呢,否则,她是和谁学的呢??

  “小姐,真的很好啊,一个翩翩的俊秀少年。”婉儿进来温和笑着,“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子,公子一定很满意吧!”

  龙炎听见这话,笑着点点头,一边细细的看着我。

  “青儿,你若是真想嫁给我,我也没意见,不过……”顿了顿,心中闷笑不止,“你的周易哥哥怎么办呢?”侧目歪头看她,那一女子早已涨红了脸颊,憋不出一个字来。

  顷刻里,大家看她那反应,都笑了起来,就是刚刚进来的凌寒,唇角似乎都有一个弧度,不过,微不可察而已。

  “小姐,你要买什么呢?让青儿去吧!”她睁了好奇的眼睛四处观望,街上的卖家很多,颇有些琳琅满目的感觉,我也知她是想去自在转转,也就点头应允,不作争辩。

  “要一丈雪纱,还有一些丝线,想绣朵幽梅,你去也好,挑上好的就行。”冲她吩咐了几句,青儿就快步离开了。

  随意到了一个小摊处,把玩着那些首饰挂件,老板是个中年老儒,温和慈祥的面孔布满沧桑的痕迹,可却有些坚韧和不屈不饶的品质隐含在那张脸上。

  “这位公子,是想给女孩儿家家买的?定情?”他似乎想充当一个过来人,自然的推测着。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问,可是给姐姐妹妹买的呢?这么肯定的判断我是要定情的?”悠然一笑,另取一件佩饰,淡淡开口。

  “不像,不像!”他啧啧言来,满眼的好奇和欣赏,“公子看来不过弱冠之龄,且眉目清秀俊雅,自然是读书的了,你身着浅淡儒衫,想来是喜静之人,加之,公子容颜干净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然是个性情中人,对父母定然孝敬有加,对兄弟姐妹必然也是谦和有礼,只唯独啊,情之一字难舍难割,此时的年纪,不是定情又是为何呢?”他似乎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我却越加觉得好笑。

  “呵。”放下手里的东西,定定的看着他,“老伯,你该去摆摊相面了,这话说的,可是有理有据呢!”不以为然的笑了,他也摇头笑了。

  “使不得,使不得,那活儿,天宇的百姓是不信的!”他有些愉悦的笑了,连连摆手,“除了伊奈斯后人的若娘娘,恐怕天宇的人啊,没一个相信这些东西呢!”他绵绵而又自豪的叹息,说罢又取了几件东西给我看,“若用那维持生计,只怕我老汉一家都得饿死了呢!公子可真是个新奇人儿,几句话说的老汉心情都好很多了!”

  “老伯,那杨先生你可知道?”轻笑的随意一问,却瞥见他瞬间变了神色,眼中也浑是惋惜。

  “怎么不知道呢,那杨先生可是我们阳原最有德望的人了,只可惜文家的那群畜生啊!”他低低怒骂,既而小心的四顾起来,忽然又回头将我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公子,快,快藏起来!免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连忙将我推到了墙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公子,不好了,小姐被人劫走了!”青儿用轻功飞奔回了小竹屋,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奇门遁甲,才来到这里。

  “你说什么?”龙炎闻言惊起,冲向门口一把抓住了青儿的胳膊,死命的捏紧。

  而他起身冲过来时引起的气流更是将杨韬和凌寒都推到了一边。

  “小姐她……娘娘她……青儿该死!”女子也不顾胳膊上几近要捏断的力道和疼痛,泣不成声的诉说起来。而谁也没有看到,杨韬眼中一片决绝愤恨的黝黑精芒以及他面上,胜雪的惨白!

  中午街上

  冰若心知那老伯并无恶意,就顺了他的意思,从一个小巷离去。

  可谁也不知,那时,究竟有怎样的人物到了街上。

  一行人策马在街上狂奔,踢翻的摊子,砸掉的东西他们不曾投下哪怕一丝的目光,只知道从这他人的恐慌和憎恶中寻找着变态的快感。

  “人呢?饭桶,不是说看到了吗?现在人呢?”大声的质问却是源自一个女子,嚣张蛮横的态度,马鞭指着一个小厮,还没有明白的看清,只听的鞭响几声,那小厮身上便多了几道鞭痕,血肉外翻。

  “启禀小姐,方才确是在这里的,可能……可能走了,请小姐在附近找找,必然可以找到的!”小厮咬牙忍住身上火辣辣的鞭伤,赌誓般的请求着。

  “好,就依你所言,不过若找不到,姑奶奶必让你痛不欲生,而且……”她长的并不多出众,但那眉眼里就是多了股子媚劲,任是一般男人,定无法抗拒其大大咧咧的诱惑。

  “而且,你家人,也就和你同样下场了!”看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倒是狠辣透顶,全然没有少女的善良可言。

  “小姐,一定,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找到的!”小厮一个颤抖,声音也坚定不起来了!

  却在那一瞬,女子仰天大笑起来,嘲讽和鄙夷竟满满的充斥在其中,引来街上早已清空的门缝里那一声声的敢怒不敢言。

  冰若离了闹市,时而向后望望,想走远却又不敢走太远,她怕青儿会找不到她,于是索性就在一个巷口等了起来。

  一个俊秀文雅的少年,徘徊在巷口,目光里有些咖啡色的轻浅光芒丝丝透出,清秀的眉目间尽是超脱了年龄的淡然而入世,分外的明媚耀眼。

  “小姐,看,就是那个!”受了鞭伤的小厮在巷中偷偷指着巷口的少年给身边红裳的少女看,却见那少女脸上浮起了一丝满意而愉悦的神色,以及不符合她年纪的邪佞。

  “好,就是他,回去给你赏!”摆摆手让身后的几个壮汉准备,旋即就等待起来。

  颈上袭来突然的疼痛,冰若便失去了知觉,即使知道了危险却也成了徒劳。

  而一边刚刚赶到的青儿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估量着对方的人手,心知不是对手,所以没有出来而是暗自跟踪,可心里却是急的火烧一样。

  跟随这些人到了一个深宅大院,眼看着他们将冰若扛去一间屋子,绑吊在了木床上。

  青儿乘他们离去后的时间到了那屋子的外面,用飞镖将绑了冰若的绳子割断,目前紧要的是马上通知皇上才好施救,时间,至关重要!

  她将窗户的窗棂折断,她深深相信她们的娘娘一定可以想办法暂时保护自己,而她现在,却不得不马上离开,否则等那些人回来就……

  “公子,公子。”凌寒担忧的看着那个玲珑的少年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手,几乎都要让嵌进手掌的指甲带出一抹抹血色飞扬来。

  “公子。”杨韬猛然间冲出来定定的看着龙炎,“我知道你们身份不同,不过,请你马上去救她,否则……只会犯下这世界上最大的错误,那文家人,都是泯灭人性的!”他的话掷地有声,不仅如此,仿佛都要将地砸出个窟窿一样,一直延续到地府。

  “凌寒,我们走,将等在林外的禁林十二鹰调去,耽误一刻立斩无赦!”浅蓝色的穿云锦袍镶了银白的边子,颀长的身影风一样冲出屋外,唯一看清的只有那晶莹剔透如水晶一样的剑刃上冷清的光芒。

  “是,青儿,你带杨先生随后就到,那个地方,杨先生也是想亲眼看看的。”平静的话语,似单一的直线一样,黑茶色的眼睛里无波无澜,却一瞬迸发出不可置信的杀机,杀气顿时萦绕在四周,仿佛刚才龙炎离去时的一样,肃杀而惊人!

  “是!”青儿抹净泪痕,颤抖的心仍旧在没有频率的跳动,可是已然不再害怕了。

  “他……是……”杨韬震惊的无话可说,骇然的双眸仍旧黝黑,可那里的深处却疯燃起将要烧尽一切的疯狂,只因为……子涯!

  哪个天杀的敢偷袭我,等叫我抓住了,定要……

  有些疼的颈上撕扯着些未褪去的残力,微微转醒却顿时,瞪大双眼!

  这里,好熟悉的感觉啊!很压抑,也很抑郁……对了,那个梦!

  这压抑而恨缠绵的气息不就是梦里的感觉吗?那个少年,痛彻心肺的撕裂着,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人,却独独的不甘心,亦不泯灭意志!

  无意识的取掉手腕上红痕上的几段残留的绳索,缓慢而被诱惑的步下床榻。

  简单的房子,没有什么陈设,一张床,一个几案,几案上一个柚色青花瓷,大概有八个平米,并不大。

  踱步其中,四处都弥漫了满满的伤悲和痛苦,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有生不如死的怨恨,有欲罢不能的痛彻,也有无奈和不甘,却更多的是恨,滔天灭地的恨,仿佛要淹没整个天地一样。

  怎么回事?他,是谁?谁曾在这里停留过?谁又能承受这非人的折磨而无尽的疼痛到灵魂呢?

  一阵无声无源的风吹到耳畔,我才警觉到,自己正在虎口之中。

  镇静一下瞥见那毁坏了的窗棂,推开窗户,试了一下,并没本事爬出去,不过……出去了也未必能逃脱吧!想了想,伸脚在那个高度上踏了个脚印,然后把断掉的绳索零零洒洒的扬到床榻到窗户的距离,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爬到床下,我相信,龙炎和青儿一定会来的!

  “小姐,小姐……”好久,外面传来的说话的声音,是个中年男子。

  “忠叔你不用说了,他眼瞎了吗?抓个女子回来,让我跟哥哥怎么交代?”少女的声音,仍旧青涩却满含了不耐和烦躁,以及隐隐透出的狠辣嚣张。

  “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哥哥他喜好男子,前几个月的那个娈童还让哥哥高兴了好久,这次本来想……算了!总之,他一定要付出代价,误导我,可从来都没好下场,况且,哥哥知道了不定成什么样呢!”

  “就是裕陵都的文家堂兄都时常送来几个娈童给哥哥开心,这次我也想讨哥哥欢心的嘛!谁知道……”她语气暴躁,听来已经很生气了,“那小子以为他是谁,连个人都抓不对,简直就是个饭桶,不要也罢!”

  “小姐,可是……”那个中年男子还想跟着说什么,我却听到临近的脚步声到了门口,随即,嘭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可能木门已经成碎屑了吧!我悲哀的想着。

  “人呢?”又是一声高八度的怒吼,“混帐,连人都看不住,还不快给姑奶奶找!”

  “小姐,好像从窗户溜了!”一个喜好邀功的声音插了进来,“一定走不远!”

  “来人,给我搜!”女子怒气冲冲的下令,然后脚步声乱了起来,不过都渐趋弱了去,想必是走远了。

  心里微微一轻,透过床底的缝隙,偷偷的看着外面的一切,那种压迫感顷刻里又袭上了心头,满满溢溢的充盈胸腑,就是我也有些痛苦起来。

  仿佛就能透过这空间看到那血色弥漫的过去,淫糜腐烂的气味夹杂着嘶声力竭的怒骂,以及那个清俊而模糊的身影,无尽的折磨……

  仿佛就能透过这个房间看到那个时候,疯狂而愤恨到燃烧天地的悲凉黑眸里无边无际的森寒,以及那个清俊少年惨白胜纸的白皙面孔,和他滴血的薄唇……

  仿佛就能感觉到,这里已经有过而又永远无法抹去的曾经,记载了多少的刻进身心灵魂的煎熬……

  慢慢的清晰起来,一切都像迷雾里的影象,渐渐的清晰,痛彻……

  乱发隔断他精芒电闪的黑眸,却无法掩饰他刻骨的恨意,以及比天高,比海深的冤屈折辱……

  “雪宇苍穹百丈冰,冰上幽然玉晶心。

  梅陨飘飞碾作泥,泥化尘埃将生冷。

  折枝只图一己私,可知冤深海怀恨。

  辱尽凡世死亦艰,杀尽人间染血恒。这个……呃……也是我写的哦!

  怒悲……“是那个声音,虽然动听,可……太悲戚,以至于掩盖了他的美好。

  那个人,是在怀着这样的心情吗?

  这诗清晰到字字穿心,可是,并不连贯,反而一句一个意向和景致,凉,好凉!

  不由得就打了个抖,思维完全的混乱,却清晰的倒带将那个少年,和与他一切有关的情景幕幕回放,一遍一遍的,不停的,像是要诉尽百般万千的尽数倒给我,也不论,能否接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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