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没有离开皇宫，我想我可以为宋景初争取更多的时间。大姐贴身丫环芳菲和我一起留在宫中，她看起来很是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大姐的吩咐。

  我告诉她不要慌，一切正常进行就好，平常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宋景初他们早已准备就绪，只要大姐安全出宫。

  为了让芳菲显得不那么紧张，我一边吃点心，一边问芳菲：“皇上待大姐好吗？”

  她略迟疑还是认真答道：“皇上待大小姐非常好。”芳菲向来实诚，想来是非常好了，我不知觉有点可怜皇帝，若不是上一代的恩怨，大概也可以成为一个名垂千史的明君。

  想着如此，便有一种同病相连之感。虽然我的内心觉得对不起皇帝，可人心难免有所偏向，大不了下辈子赎罪吧。

  到了晚上，好像是躲不过了，据芳菲说不论多晚，皇帝都会来看大姐，这前这算是一份殊荣，现在感觉要被砍头一样，我把头捂在被褥里。

  芳菲站在一旁不忍直视我，仿佛中午她才是那个说大话的人。

  我把两只眼睛露在问芳菲：“芳菲，要不然我称病，让皇上不要来看我。”

  “不可能，这样整个太医院都要被惊动。”

  “我突然好心慌。”

  芳菲突然噗的一笑：“二小姐，你这样，芳菲突然不害怕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芳菲听见皇上驾到，腿先做出了反应，跪倒在我的床边。我也很没出息，大气不敢出一声。

  脚步越来越近，珠帘翻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贵妃这是怎么了？”

  我猜他是再问芳菲。

  “贵妃她她生病了”芳菲带着略带颤抖的声音。

  我内心对着芳菲翻了一个白眼，我俩真是小怂包。

  现在好了，皇帝已经坐在我的床边，轻轻拍着我的背，用轻柔的声音说到：“玉儿，哪里不舒服。”

  又转头看向芳菲严厉的说到：“朕养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是怎么侍候贵妃的。”

  听着他训芳菲，我的脑子都不运转了。

  “还不快去。”他又补了一句。

  我听着芳菲跑出去的脚步声，有一种上断头台的感觉，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样想着，我的手倒是很利索，一把掀开了被子。

  用带着讨好的叫了一声：“姐夫。”

  他怔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嘴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贞贞。”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非常不应景的想到宋初景第一次见我也叫我贞贞，原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抬头看着皇帝不知道说什么，却看见他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看着我，眼里满是悲伤，惨笑道：“我还是赌输了。”

  我诧异：“你都知道？”

  他并不回我话，看着我略带怒气：“李贞贞，你倒是大胆，是宋景初让你来的？”

  我摇摇头说不是，然后实诚的说到是他的军师让我来的。军师的意思是等大姐出宫门后，就按照他计划好的那样，自有人接应我。

  可我才不是那样任人摆布的人，虽然这十八年我都没有遵从自己的心意生活，但有些事总要有结果，我才不要别人帮我做决定。

  皇帝没有管我，他好像什么都明白，落寞的坐在大姐的梳妆台前，把玩着一直晶莹剔透的簪子，任谁看，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你看，这只簪子多好看，她都没有带走。”

  我不知他在对谁说话，只觉得他和我一样，都是个痴情种，一瞬间的同病相怜，剩下的都在想他会怎么处置我。

  做了大半宿，他也没搭理我，我来回走动他也不理我。

  后来他忍不住了，不耐烦的说：“李贞贞，你再晃悠，信不信我送你进大牢待着。”

  这句话比较有威信，我立马不动了，然后小声的说到我可不可以去睡觉。

  他终是没多说什么，我当他默认了，我飞快的跑出门去找芳菲。

  一出门就看到芳菲在门口守着。

  看着我出来连忙问：“二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皇上好像什么事都知道。”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发生什么。”

  我拍拍她的肩说：“没事儿，这不需要我们知道。带我找个地方睡觉，好困。”

  第二天，我一睁开眼，就看到芳菲忧心忡忡的站在我床前，饶是柳儿也没有这样吓过我，她自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二小姐，二姑爷好像造反了”她皱着眉头，一副不知如何措辞的模样。

  我睡眼惺忪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外面的人都讨论要改朝换代了。”

  “那大小姐她？”芳菲面露担忧。

  我淡然一笑，说芳菲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其实大家都很聪明，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结果，来祈求心安。

  “芳菲，现在外面不安全，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华春苑找一位姓李的管事姑姑，哪里会很安全。”我把令牌交给芳菲，其实这是军师为我安排的退路，可我觉得这不是一条很好的路。

  果真，大姐出宫后，一切宛如神助，宋景初的军队已经围攻了整个皇宫，没有攻进来，大概是为皇帝留下最后一丝颜面，只要皇帝自愿退位，一切便可太平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