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方

  随后望伯站起身全身手舞足蹈起来，族人们依旧跪着，低头凝视膝盖前那一片泥土。望伯的舞姿就像一只竹节虫，这样的仪式他主持四十余年，每次到这一环节，他就变得无比的虔诚和一丝不苟。每一个动作在娴熟中透露着庄重，像艰难前行的一群人，脚下是泥泞的土地，匍匐以及挣扎，目光却依然坚定。嘴里的咒语又像是在与神在通话。“啊呀呀。”望伯跳完朝着北方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族人也跟着一起磕头。望伯磕完头起身，众人则盘腿坐着。

  “北方。”望伯指着暗夜森林的方向说。

  望伯和族长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神意味深长。

  “这么说，这次要继续往北方迁移。”森麋捻着胡须说道。

  “是的，北方。”望伯再次强调了一下。

  众人在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无非对这一占卜结果表示了疑虑。

  “三年了，”族长说道，“我们在这个地方三年了，该吃的都吃完了，该捕的也捕没了。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往北，穿过森林，跨过峡谷。要么回南方。”

  “族长为什么不能去南方，南方毕竟是我们的家。”有人发问。

  “为什么不去南方呢？”族长重复着说道，“因为朱厌现身，这人世间将会有一场浩劫。想来我们部落，原先两百多号人现在也只剩百来人，即使我们努力避免战乱，可它无时不刻在左右着我们的生活。一旦回南方，这个族群将永无宁日。”

  “可是我们从未穿过森林到达过峡谷的另一边。”

  “不怕，有离离哥在咱不怕。”豆子这时突然说话了。

  “豆子。”族长怒目瞪了一眼，示意闭嘴，“往东是大海，捕鱼我们不擅长。往西是隔壁沙漠雪山，那无异于去找死。往南乌族的大军正在和各大部落交战，尔等去了就是去做苦力去做壮丁去战场当箭靶使唤，莫名就丢了性命。所以我们才要去北方，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我们就要去，因为我们都是猎人。无人涉足的地方才有丰富的猎物在等着我们。”

  大多数人还是抱着迟疑的态度，目光里闪烁着太多的不确定。在印象里峡谷以北是族人们从小到大的梦魇，是恶魔的居住地。什么银背大猴子，九尾的狐狸，贪食无厌的饕餮，五尾一角的狰狞

  “就这样吧，三日后动身。明日里你们可以先收拾东西吧。”族长不容别人再反驳。”

  我脑海里还在想着朱厌以及岩居人呢？万一再遇到呢？万一朱厌再杀来，该如何还击。但是父亲也说过，要我去北方。按目前的形式可能去北方才是安全的。这一次去了，我要把父亲的尸骨一并带走，我要带他去北方，完成他的遗愿。正想着冷不丁族长抛来一句话：“符离，扶我进营帐。你们把羊吃了吧。”

  “好的。”我站起身搀扶着族长进了营帐。回头正好望伯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