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镇海城

  158、镇海城

  隆兴港,镇海城唯一的商港。她在林统心里的印象,还是那个满是浅滩的渔庄。如今俩月没见,她已出落的似模似样。

  长达三里的护浪堤,连着里许的栈桥,带着笔直的港道,拉上齐整的仓房,紧紧搂住港池的碧蓝,沙滩的洁白,椰林的清翠。迷醉了凑趣的凉风,醺醉池内的帆影。

  林统如痴如醉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至身于梦中。以至突略了耳边的轻语,害得黄玉郎急切的出声“大统领,开设隆兴港市,可有什么不妥?”

  林统微微一笑,送出颗定心果,紧接着开口,冲他问道“镇海城建的如何?”

  “北面的行政院已经落成,西北的民居已正式开工,若不是学府区新增的几所大学,估计东北的工坊区也能落成。”黄玉郎说话的功夫,已将林统引到车前,随着二人的扳谈,海狼帮人口暴增的问题再次凸显。

  林统为此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直到整点的钟声响起,他才意识到,马车已过排楼,进了新建的勤政院。林统缓缓的步下马车,静静的站在廊前,放眼望去,满目苍翠,涓水承欢,戏山跃石,跳入碧潭,再拿些白墙黑瓦洒落其中,让他不由的眼前一亮,忘却尘世的忧烦。

  随着黄玉郎侃侃而谈,林统渐渐发现,俏皮的溪水,已把那一百零八座小楼,分成十二个精致的庭院。跟着,它又拉来青砖铺成的小径,挑些朱红色的木桥,给那些庭院,紧紧的系在腰间。成群游鱼闻讯赶来,翘首细观,紧跟着悠然起舞,赞叹它鬼斧神工般的手段。

  “大统领,由此向东名为勤政道,连接着纳贤、广鉴、天工、掌财、涉外五座庭园。由此向西名为戎武道,同样连接五座庭园,只因新军制尚未公布,所以并未命名。由此向北名为领政道,直通您的领政院,以及五阁、军机议政的辅政园。”黄玉郎说话之间,引着林统走上领政道,大概小半里的光景,露出两座庭院,东首上书领政院,西首上书辅政园。

  林统洒然一笑,指着东侧最高的小楼,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大统领,山顶那座小楼,正是您的领政堂。只要打开门窗,便可尽观镇海的风光”黄玉郎话音落定,看了眼林统的笑脸,紧跟着开口再次进言“大统领,咱们上去看看?”

  林统稍稍迟疑,黄玉郎立马发现,赶紧引着林统走上东南的小道,紧跟着开口介绍“大统领,此路向前便是归孝路,连着咱们的巨榕院,那里可又是一翻景观……”

  说话间,林统二人跨过石桥,来到巨榕跟前。一众优雅的小楼,几道暗青的曲径,陪着笔挺的榉树林,裹上茵茵的绿共干地,一起涌入眼睑。几个年幼的童子,也跟着凑趣,争抢树下的秋千,撒出的欢笑连成一片。

  黄玉郎引着林统踏上青砖铺成的小路,来到东首的楼前,推开房门。厅内的陆蓉,匆匆放下书卷,委屈的眼泪,已湿润了双眼。林统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识趣的黄玉郎,随之消失不见。

  傍晚时分,迎宾院热闹非凡,台上演着大戏,搞的是锣鼓喧天。可这都压不住,董四虎兴奋的呐喊。

  林统远远的听见,当即绽出了笑脸。他轻快的绕过,风格各异小楼,急步穿行,优雅的曲径,旁边如诗如画的山水亭台,竟没有一丝挤入他的眼中。

  直搞的黄玉郎,一阵阵的哀叹,那惋惜的神情,更是蹬上了鼻头,爬满了肥脸。好在踏入宴宾楼的瞬间,他哀怨尽散。端着庄重的肥脸上,透出了无数的欣慰、喜欢。

  这是海狼每年必备的迎春宴,从原本的碗里多颗肉丸,发展到今天的上百桌酒宴。从原本的三五百海寇,壮大到仅仅管事、队正就已过千。没谁忍得住这样的欣慰,也没谁憋得住这样的喜欢!

  林统也没能超然,台上的《喜迎春》才唱到一半,他已是半醉微酣。正低头寻思离席的借口,却意外的听见,临桌的总管,提起了命好的蓖麻三。林统随之来了兴致,倾听起对方的言谈。

  说起这蓖麻三,他本名麻三泉,原本是个一文不值的落地书生。初到瀛洲的时候,他也曾高不成低不就,靠着媳妇耕作、养蚕混上口饱饭。后来他们添了孩子,媳妇不能下田,蓖麻三才硬着头皮,把家里的活计,一应承担。

  农活倒是还好,虽然干的慢些,早出晚归的也能干完。只是这养蚕,却是个细活。好好的蚕宝交给他伺候,不出几天便死了大半。那蓖麻三,生怕媳妇气出个好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则急的四处乱传。

  也是活该他时来运转,一个意外,让他发现了,田间蓖麻生出的野蚕。那蓖麻三喜出望外,早出晚归的抓捕,不顾一切的猛掺。那野蚕倒也争气,早早的上了蚕山。待到他媳妇满月,已成雪白的蚕茧。

  麻家妇人眼见,那蚕茧不显光泽,缫丝便断,心知卖不出好价钱,干脆精梳细理,纺成细纱,织成丝绢。却不料,那蓖麻绢自带弹性极富手感,染色均匀着色自然。到了布庄,卖出个绝好的价钱。

  养蚕有功的蓖麻三,至此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肝。他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对媳妇讲出了实言。不成想,心思活泛的媳妇,拿定了主意,要养这泼实的蓖麻蚕。一年下来,足足比桑蚕多了三出,夫妻俩暗暗欢喜,将那埂头田间,殖满了蓖麻,专心的养蚕。

  前些日子,这奇事传到钱有才的耳边。他连夜赶到了麻家,一翻深谈之后,麻三泉得了大匠的身份,跟钱庄合股的三泉绢坊,更是包尽了山上的梯壁、边埂和沟沿。

  这事落入,虞总管的耳中,引出了另一庄事情。这次的主角,名叫高艺成。他本是山东淄川的一名药玉(明末的药玉,是现在的玻璃)工匠。只因家里摊上派工,父子三人便随着私船,跑到了柚木城。

  也是他们命好,入城换牌时的介绍,恰巧落入了,出来听风的钱有才耳中。那钱有才对玻璃本就热中,只是碍于秦石的沉稳,没有来的及发疯。此时撞见送上门的高艺成父子,更是难耐心里的美梦。当即将这父子三人,请到了四海钱庄。短短的半天试探,连着整晚的哄骗,生生将这父子三人,骗到了镇海城南探矿验滩。

  结果,才半来月,高艺成父子就在瑞随庄的北边,找到了比淡水苗粟镇品相还好的石英,高氏琉璃坊也跟着落成。那高氏父子突然间山鸡变凤,估计此时,还会怀疑自己是美梦未醒。

  “说实话,这钱有才简直是无孔不入,真是不服不行”脸膛削瘦的总管,由衷的叹了一句,当即引起了,旁边总管的共鸣“就是,我都给他搞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是放班在家,都得时不时抽空,跑到工坊门口蹲蹲草丛。”

  “唉!谁说不是,这钱有才太贼,一不小心,留个空档,他就能把哪个匠人,拉进他的车中。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胆战心惊……”

  众人议论纷纷,冷不丁的冒出个,胖胖的人影“哎呀,各位仁兄全在,钱有才给诸位拜个早年。我有个打算,正想与诸位商淡”钱有才堆着人畜无害的笑脸,话也说的热情和软,可就是没人搭话,场面极为尴尬。

  “有才,陪我出去走走!”林统适时的出场,敬了杯水酒。随后将钱有才,带出了宴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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