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少年营

  9、少年营

  大屋里的生活极为艰苦,睁开双眼就是环山长跑,和半个时辰的马步。紧随其后就是两个时辰的识字读书。午时吃饭、未时游泳、申时练武、酉时晚饭,紧接着戌时又是一通长跑马步。少年们虽是叫苦不迭,却扭不过堂上的戒尺,渐渐的成了常态。

  林锋清楚的记得,开学的第一天。董大眼左臂受伤,派出个面生江鱼儿代他教习。一众少年走出饭堂,还没来的及撒欢,江鱼就走了进来。

  冲着一脸懵逼的少年们,大声吼道“所有人立刻起立,校场集合。”可怜王二胖不知厉害,仗着与江鱼儿相熟,茅房里多呆了会。结果赶到校场,成了最后一个。

  “站住,过来”江鱼的怒吼,吓得二胖激灵灵的打个寒颤。他小心翼翼的挪到江鱼儿的身前,轻声轻气的喊了声“江叔”

  却不料江鱼儿丝毫不讲情面,指着忐忑不安的二胖,恶狠狠的狂吼“你知不知道,你爹为送你们上船,身中数十枪,还死死的顶着藤牌?早上报仇的宣誓,这才几个时辰,你就忘了?脱奸耍滑的东西,这就是你报仇的态度?给我伸出手来。”

  说完扬起戒尺,照着二胖的肥手,死命的拍了下去。转眼十下抽完,跟本不管,二胖杀猪般的嚎叫。指着校场上的五轮沙漏,冲一众少年,大声的吼道“咱们订个规矩,集合时间超过半刻,最后三名每人戒手十下。王满意、刘五桃,立马给我滚出来!”

  随后又是两阵鬼哭狼嚎,就算是两世为人的林统,都听的头皮发麻。场上的少年更是个个寒噤,大气都不敢喘匀。只在心底暗暗的叨念,遇到了阎王。

  江鱼儿环视一周,大概是觉得效果不错,神色稍作缓和,厉声冲着二胖三人吼道“你们三个,自己滚到郑先生那上点药。”说完,冲着二胖的屁股,就是一脚。嘴里还不忘骂上两句“懒货,还他妈的磨蹭,现在抽了你的懒筋。”

  经过刚才的毒打,二胖丝毫不敢怀疑江鱼儿的狠劲。使出吃奶的力气,撒欢似的狂奔。江鱼儿不经意的瞥了眼,远处的身影和地上的几串血迹,总算挤出几丝笑容。漫不经心的骂道“王大哥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打两下就嚎的杀猪一样。”

  只是那江鱼儿笑的很难,板脸极易。场上的少年们还没来的及松口气,就听到他的大吼“现在跑起来,到码头集合。在我之后的最后一名戒尺伺候。”

  “脱衣服下水,在我上来之前,冲到岸上的第一名,重打二十”

  “抱紧木棍用力蹬腿,我没叫停之前第一个停下的,重打十下。”……

  好不容易撑到申时的钟响,自以为摆脱了江阎王的少年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五丈及胸土墙下的陆成,会是更狠的角色。

  林锋现在还记得,陆成当时冰冷的扫视和缓缓的发言“我这次回来休整,只有半个月,却得教完整月的课。时间是紧了点,不过必须全部学会。从现在起,每天一个时辰学习,晚课后,自己习练。握不住的,江鱼儿戒手十下,记得打的时候,握刀的手留着。”

  陆成说完,也不管少年们听进了多少,只管演示握刀的基本动作。紧接着就是一些要领的描述和讲解。陆成的刀法很好,教习的水平却很一般。

  至于严重的后果,自然是消化不良的少年们更受伤,短短的两次演练,瓦罐、大头、三强先后中招,紧接着人高马大的端午也步了后尘。

  血与疼的焦灼中,少年们的学习热情,极速高涨,握刀的手法迅猛拔高。什么正握、反握,什么单手、双手,几乎不存在任何掌握的难点,短短的一个时辰下来,就连裹着左的的七个半残都练的有模有样。

  先生们喜出望外,骄人的成绩,简单的方式,很快得到了他们的推崇。在这种近乎狂热的推祟下,短短的一天,这种高效的方法,就得到了普及,甚至一夜之后,就和少年营的教案完美融合到了一起。

  只是简单粗暴的教育,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少年们的热情的过于邪性。先是修习正劈的第三天,手绑木刀的三强梦里练刀,照着二胖的脑袋就是三下。打的二胖紫痕贯脸,额角峥嵘。后是朱友善潜水时,死不出水,生生的憋昏过去。

  只是这些许的瑕疵,并不影响教学质量的辉煌。先不说游泳,五天,少年营集体扔掉帮扶棍。二十天,全体空手游到西涌岛。三十天,林统成了第一个能游来回的人。就是刀法的修习,短短的个把月,少年们正劈、右侧劈、左侧,练的招招势大力猛。甚至三字经、千字文,这些祖宗八辈都没碰过的东西,少年们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搞得两名助教先生走路都有些飘然带风。

  白驹过隙,少年们痛并快乐成长中,春节临近。大寨经过三个月的建设,也基本落成。放眼望去,远有宽广的码头、坚固的寨墙,近处山坡宽阔平台上,连体大屋环绕大山,虽是单调黑墙白草,却胜在坚固宽场。

  蹬上二丈高的庄围,心胸顿感舒爽。入眼尽是新绿的稻田,嵌入坡岗,被不经意间几束枯黄,衬托的分外清爽。码头两侧整齐的石屋草房间,不时的传来李顺训练庄丁的声响。远处的几帆渔船,安详的等待着黄昏、等待着归航。

  林统远眺美景,任海风卷走思绪,极配合的不再去想。慢慢地他忘了等待,忘了成长,只是静静的享受这宁静的安祥。

  突然一阵爆竹轰隆声,打断了安祥。林统绽出灿烂的笑容,飞一般的跑下庄围,冲出大门,爬上缓坡,迎上归来的李世平,等待他的却是林凤战败下落不明,八大将悉数战死。福州城头挂满万刀疤等上百位头领的尸体。

  这消息无异惊雷,仿佛将林统劈成两半,一边狂燥、悲凉,另一边也随之凄然。他再也迈不出前进的步伐,待到李世平回过头时,只看呆若木鸡的林统,泪水打湿了胸前。

  李世平赶紧轻唤几声,不见动静。又晃了晃双手,情形依然。李世平的额角不由的拱出了细汗。他不敢耽误分毫,接连的呼唤、大喊、摇晃、熏烟……直到用尽所有办法,却李世平抹去满脸大汗,推开随从,抱起林统,茫然前行。

  李世平刚刚跨入大门,就碰上狂奔而来的董大眼一行。对方强行抢过林统,搂在怀里拼命的摇晃,大声嚎啕“公子,你哭!哭出来就好了。公……”那声音撕心裂肺,怀中的林统却丝毫没有动静。

  渐渐的董大眼干裂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站直身形,一拳打到李世平的脸上。沙哑的嘶吼“李世平,公子若不醒来,我让你们所有的人陪葬!”

  寨子的孩童,突见惊变,哀嚎一片。围观的大人们,抱起他们转身就跑。喧嚣的寨门只余海风的哀嚎。

  第三天深夜,林统特定的宅子里,传出惊雷般的咆哮“胡守仁,我灭你十族。”

  那夜,灰心丧气的李世平,咸鱼翻身接管了海狼销赃的商权,仿佛一切都恢复如初,没有分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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