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潜入石碑的小蛇（下）

  不等黑父叫完，石碑后面就蹿出了一道黑影，起初还他以为是铭文碑上的“灵蛇之尊”借尸还魂，看到雨神新娘受到欺压，便将封印了千年的战魂释放而出，前来攻袭自己。【】</p>

  可等他被那道黑影扑下马背，一边肩膀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爪子，再次被抓了个皮开肉绽，他才回过神来——该死的，原来又是姑娘那头威猛的宠物！</p>

  这次，豹子干脆将他推翻在地，然后整个趴在了黑父身上，冲他凶神恶煞地吼叫开来。</p>

  “嗷！嗷！嗷！”</p>

  黑父只觉得整个头盖骨都快被震碎了。</p>

  “伊察，够了！够了！”</p>

  姑娘一连叫了几声，她的宠物才听到了。</p>

  “嗷！”</p>

  豹子最后意犹未尽地吼了一声，把一大片涎水全都喷到了黑父的脸上。</p>

  “叼起他的手枪，跟我走，今晚我倒要让恰克神好好见识一下他的祭品！”</p>

  翻落下马背的时候，黑父情急之下一松手，那支银柄手枪就被丢进了近旁的一片荒草丛。豹子一直拿两只前爪死死按着黑父的双肩，听到姑娘的喝令，它便转头飞扑进了草丛。可前爪上的利刃早已刺进了黑父肩头的皮肉，突然一下抽离，痛得他忍不住又惨叫了一声。</p>

  “啊！”</p>

  豹子在草丛里扑腾了一小会儿，就叼着手枪跳跃到了姑娘的脚边，姑娘接过枪，凑到火把的光照下看了看，枪柄上的家徽反射着片片夺目的光芒，还真有些刺眼呢！</p>

  “果然是卡瓦尔坎蒂亲王的家徽，巨蟒缠身的垂死天狼，看来我终于能跟父亲大人交差了！”</p>

  姑娘正看得出神，不想一只手冷不防抓住了枪筒，她抬眼看到的是一脸凶恶之相的黑父。</p>

  “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p>

  姑娘拼足腕力，死死攥住枪柄，冷眼看着黑父瞳仁里狂燃的怒火，笑得好不得意。</p>

  “到现在你还没醒过味儿来，自己是被谁出卖的？”</p>

  “原来你们是蓄谋已久——”</p>

  “我们跟出卖你的人都只是各取所需，可‘蓄谋已久’——这么美妙的褒奖，你还是留给那个人去受用吧！”</p>

  “他到底是谁？”</p>

  “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已经没有机会复仇了，最后只会徒惹悲愤。”</p>

  “那我也要死个明白！”</p>

  “你啊，一切本来就是明摆着的，想一想，如果你死了，谁会最受益呢？”</p>

  顷刻间，姑娘的话像利箭一样刺透了黑父的心——紧接着，千万丈滔天般的怒潮便翻涌上了他的心头！</p>

  姑娘说得没错儿，悲愤果然如期而至，而且比之前所有的凶险都更要命，也更激出了他浑身的蛮力。</p>

  黑父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姑娘的腕子，死攥着枪筒的那只手往反方向一扭，以为这样对方就会松手。不想姑娘那只拉惯了百余斤弓箭的手也强劲得很，情急之下她伸出指头，狠命勾住了扳机，只听“砰”地一声，之前被黑父推入枪膛的那颗子弹突然飞射出枪筒，直朝着前方的铭文碑冲去。</p>

  “噼叭”一片巨响，早已残破得布满深痕的石碑一下子四分五裂，其中一块掉落下来时，正砸在碑前的鹿角上，在此守候了主人的巨石像千余年的神兽的遗骨就这样惨遭厄运，转眼间成了飞溅了满坡的灰白残片。</p>

  “诸神饶恕我！”</p>

  姑娘的话刚出口，豹子就在她的身旁哀嚎似的叫了一声。</p>

  那匹被唤作“魅影”的神驹猛地醒觉过来，刚才的枪声把它也吓得呆若木鸡，此时它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扬起前蹄狂躁地甩动几下后，姑娘便急忙松开了抓着枪柄的那只手，好在及时展开两条胳膊飞快地抱住了马脖子，才没被她的“神驹”掀翻在地。</p>

  紧随其后的，便是“魅影”夺命似的狂奔，直把站在一旁的黑父也冲倒了，从姑娘的另一只手里滑落下来的火把“嘭”地一声砸在头上，痛得他差点没从眼里迸出泪来。</p>

  火光一下子熄灭了，于是在突降的黑暗里，他只听到已跑出很远的马儿的嘶鸣声，和豹子穷追不舍的嘶吼。</p>

  而他没有听到的，是在石块落下的一瞬间，突然从鹿角上弹身而起的那条小蛇，在半空中翻转了几圈柔软似无骨的身子后，便将三角形的小脑袋朝下，钻入了已摔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块石碑上雕刻的生命之树的枝桠里。</p>

  那生命之树本是石头质地的，那小蛇遁身其中的过程却轻易得犹如潜进水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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