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储神剑

  那莫五步闻言,不由怒道:“小子,不是枯燥心法,是乾路心法,难道那个你便会”

  汝鄢浩道:“是啊,我摔伤筋骨不能习武,爷爷便教我静坐,传的就是那乾路心法,我打小就练,早熟的不能再烂了。”莫五步道:‘小子不许胡说八道,你身无武功,如何会得那样高深的心法”汝鄢浩道:“什么高深啊,就是枯燥无味心法,我练了好多年,还不是丹田不能聚力,没半点用处。”

  莫五步正想再说,陆鼎铜已截口道:“小娃儿你说练习那么多年,可是依着口诀练的那乾路心法口诀你可还记得”汝鄢浩道:“自然记得,我初时还以为真是什么厉害的功夫,能使我身体转好,正常练功呢,便用心记下,哪知却不中用。多年依此修习,却白白费了我无数时光。”

  陆鼎铜闻得此言,直似喜从天降,与莫五步对望一眼,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娃儿,原来竟是我神蛇三仙的福星,不光平白带来天储剑,还把乾路心法一并带来,当真天助三仙,师父泉下相佑啊。”喜极之下目中竟似笑出泪来。

  汝鄢浩道:“这心法有那般好么”陆鼎铜笑道:“好,有那般好,虽然远远不及我们三仙的坤路心法,但放眼天下,也算是好的了。”汝鄢浩一愣,心道:原来竟然还有坤路心法,却不知和乾路心法是否有甚关系也跟着笑道:“既然不及前辈的心法,还要来作甚”

  陆鼎铜道:“本也不想,不过开启天储剑,却是非要这乾路心法不可。哈哈,念你小娃儿一日间竟送我三仙两份大礼,此事我便与你说了罢,你偷偷拿天储剑溜出来玩,想来汝鄢浪知晓之后,定也会说与你知。”

  汝鄢浩心道:怎地此事又提及爷爷,他以为天储剑我是从我爷爷那里偷拿出来玩的,却是说错了,正待说明,忽听陆鼎铜道:“这天储神剑本是一位姓谢的高人的。”不由住口倾听,暗道:天储剑原来不是爷爷的。

  听那陆鼎铜接着道:“那高人叫做谢红尘,武功绝顶,天下罕有披靡,一生收徒二人,一人叫做楚乾,一人叫做魏坤。谢红尘乃世间少有的武学奇才,自创一套‘乾坤剑法’,冠绝古今。他的聪明才智更是举世无伦,创出的剑法,他两个徒弟虽然都也聪明,却是无法完全领会通透。谢红尘便将乾坤剑法分作两路,分传于二人。其实乾坤剑法又称‘四系剑法’,分别是水字诀的水系、火字诀的火系、风字诀的风系和雷字诀的雷系。大徒弟楚乾学的是水火二系,二徒弟魏坤学的是风雷二系,剑法既然分开,心法也便分成了乾路和坤路,大徒弟是乾路心法,二徒弟是坤路心法。两人各练各的,却也都成一代高手。

  谢红尘后来年岁渐老,然而总觉自己一身武功盖世,就此死去,实在可惜,便有想把功力递传给徒弟之意,天下武功博大精深,功力传递更是玄奇之极,这位谢前辈竟通此功,方今世上,又有谁能及得

  两个徒弟都是他自小看大,品质绝佳,难分伯仲,实难决出要将功力传给其中哪个。两个徒弟极其孝顺,怎舍得要师父散传功力,缩减寿命,均不同意师父传功做法。谢红尘无奈,自知难从二人中选出,后听闻世上有红绿二宝石,具储存之效,便即踏足江湖十载,才得觅来那红绿宝石,二宝石世所罕有之物,谢红尘将毕身功力尽传其上,竟能完整吸收储存,当乃天下奇闻。传功已毕,谢红尘便把那红绿二宝石镶于一把名剑的剑柄之上,将剑取名‘天储’,便是意指能储存天下诸般物事之意,留于二徒,成为本派传派之宝。

  二徒念及恩师情义,都不想独享,便谁都未动那天储神剑上的功力。谁知谢红尘刚刚辞世,那大徒弟楚乾竟将宝剑盗去,魏坤气不过便去找他理论,原来魏坤之所以认定是楚乾盗了天储剑是因此事只他师徒三人知晓,何况功力储存本来听来就似无妄之言,外人来盗,自不成说。

  楚乾并不承认偷了天储剑,反说是魏坤所盗,却来冤枉他,魏坤不由甚感气愤,说道:“师父未古之时我便要师兄将剑上功力取去,师兄只是不肯,师父新丧却来偷剑,师兄若是要时,我焉有不允之理。”楚乾冷语相讥道:“明明是你盗去,反来说我,好,反正师父留下的天储剑的开启引入体内之法,只有乾路坤路两法同时施为才能触动,你既不承认,我绝不会将我乾路心法助你开启,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到。”当下两人几乎吵到动武,自此不合,魏坤一怒之下离他而去。后来想想终是心有不甘,再去寻那楚乾时,已是不知所踪。

  魏坤寻访多年,终未见着楚乾,渐渐年老,便收了三个徒弟,要他三人立誓寻得楚乾,只要他肯去师父坟前认错,仍要尊称他是大师伯,便是要那剑上功力,也自与他便了。”说道此处,向汝鄢浩看了一眼,道:“想来你应该知道这三个徒弟是谁了”

  汝鄢浩点了点头,心道:神蛇三仙既是魏坤的徒弟,爷爷练得是乾路心法,难道是那楚乾的弟子

  听那陆鼎铜自言道:“不错,我三人正是魏坤的弟子,他的一套坤路的乾坤剑法便传于我三人,你道这乾坤剑法有多高深,只此风雷二系,我三人便不能领悟通彻,大哥学了风系,我与三弟则是学的雷系,嘿,我三人也真是无用,自从七年前一败,便创了此神蛇宫,自此弃剑不用,将那一路乾坤剑法改到了蛇头杖上。”

  说到此地,不禁叹了口气,接着才道:“我师父一生心愿便是能再见楚乾和天储剑一面,终未如愿,郁郁而终。我三人为达师愿,更是从青壮黑发寻到白首老翁。终于在七年之前听说天水郡有人使用乾坤剑法,寻到了汝鄢王府。你爷爷果然便是那楚乾的弟子,向他问及天储剑时,他竟和当年楚乾说的一样,反说是我师父盗了剑去。哼,如今此剑从你手中出现,与那老贼相见,看他还有何脸面胡说。”

  汝鄢浩道:“我爷爷既是那样说,应该不会假的。天储剑我不是从爷爷那拿的,是我在无影门的禁地发现的。”心中不由暗想:无影门的禁地听说几十年来未有人进去过,那天储剑岂非在禁地中放了几十年

  其实谁又能想到,天储剑虽然只是师徒三人间的事情,那谢红尘寻访的红绿二宝石却是无影门的宝物。谢红尘踏尽大江南北,听说二宝石在无影门手中,便即抢过。那无影门主将红绿二石爱若珍宝,自是心中不忿,又是暗暗疑惑,宝石的功效他是知晓的,猜不出谢红尘因何抢此宝石,便即偷偷跟随,终于给他发现天储剑一事,这门主轻功绝步,便伺谢红尘作古之时,将剑盗去。楚乾、魏坤只道师父已死世上除二人之外,再无人知晓天储剑之事,如今剑失,定然是对方所为,才相互猜疑,结怨成仇。

  那无影门主盗得剑去,虽知剑上宝石存有谢红尘毕生功力,却是未有引动之法,只得藏于禁地暗暗参详,又恐门中弟子来窥,便设了机关,却不曾想,他一进禁地,妄想以自身内力引动,却是走火入魔,死在里面,汝鄢浩所见禁地中的骷髅,便是那门主的。那门主进禁地之时已传了下任门主,老门主几年未从禁地出来,已知必是死了,下任门主便即去取宝物,不知机关厉害,反死于其中。后又有两任门主想去探宝,自也难逃厄运,再后来便不敢有门主进入了,只知禁地有宝,得之可天下无敌,究是何物,便再不曾得知。盗剑一事,均因两方当事者已死,自此自是再也无人可知。

  莫五步只当汝鄢浩是为他爷爷开脱,哪里肯听他说的,喝道:“管你在哪拿的,天储剑既已在神蛇宫里,也算是物归原主。小子,你快把坤路心法的口诀念出来听听。”汝鄢浩却不把那乾路口诀当宝,当下娓娓念来,只念得两句,那莫五步又道:“停停停,这我可记不住,你快把它写下来。”

  陆鼎铜自怀中掏一张纸递他,汝鄢浩便将乾路口诀写下。

  莫五步见他写完,伸手将纸夺过,看了几眼,递给陆鼎铜道:“二哥还是你来看罢,这掉头发的事情,我干着费劲。”

  陆鼎铜将纸接过,细细观看,看了一阵,忽道:“三弟,咱们不妨试试,我以乾路你以坤路,看能否将天储剑引动。”莫五步道:“你看会了”陆鼎铜一笑道:“乾路和我们的坤路本是一套心法,细细看来,诸多相同,自是一看便知,若要我一同使成一套,自是不会,但我只练这乾路心法,还是能行。”

  莫五步喜道:“妙啊,咱们立即试试,万一成功,大哥来了,可乐坏他了。”当下两人各站红绿二宝石一边,双掌伸出,暗运力道,纷以乾路、坤路相形引动,只见盏茶功夫,二人额角均即见汗。

  汝鄢浩瞧得暗暗心惊,心道:这引动之法什么的原来如此费劲,那陆鼎铜抓了我跟冲儿奔行久远,也不见如此额头流汗啊。

  又过两盏茶功夫,忽听二人大喝一声,同时撤掌向后跳开,竟见那红绿二石射出极是耀眼的光晕,纷饶有形,盘旋自天储剑四周三尺之间。此种奇异景象实乃汝鄢浩平生仅见,不觉瞧得眼目神驰,心头竟也隐隐跟着那有形光晕似在舞动。

  莫五步痴痴瞧着,道:“原来劲道刚猛时,竟能生出形态。这,这便是谢师祖的功力了”说着忍不住便要去触那光晕,陆鼎铜伸手将他手臂搁开,喝道:“三弟你想干嘛莫非你想独吞功力不成”

  莫五步一呆,自知失态,正要说话,忽见陆鼎铜眼光有异,面前白光一闪,一把牛耳尖刀竟直刺向他心房,他心中大惊,二人距离又近,事起突然,却是不能完全躲过,微侧身间,尖刀已深深刺入右胸,他不及多想,左手一弹,一股黑烟击中陆鼎铜右腕,陆鼎铜左掌拍出,又中莫五步小腹,将他拍出三丈开外。

  陆鼎铜见右腕已然漆黑,知是中了他的‘阎王黑雾’之毒,喝道:“快把解药拿来!”

  莫五步右胸中刀,又被陆鼎铜霹雷神掌击中腹部,喷出一口鲜血,已自站不起身,恨恨道:“二哥,你,你竟是打得这个主意”

  陆鼎铜道:“难道你没这个想法大哥若是来了,定是他的,怎有我们的分,这些年咱们寻天储剑,难道真是为了师父的心愿得了功力,便能天下无敌,三弟你把解药拿来,我取了功力,不伤你性命就是。”

  莫五步愤怒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喝道:“好你个陆鼎铜,你想要解药,爷爷就偏不给,爷爷死了也要你孙子作陪。”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镏金小盒置于地上,挥掌便向小盒拍去,口中骂道:“爷爷的阎王黑雾,天下就你爷爷能解,你爷爷我毁了解药,看你孙子如何活命。”击了两击,似是受伤过重,竟未将那小盒击碎。

  陆鼎铜听得是阎王黑雾的解药,哪容多想,闪身便到他身前,一掌将莫五步拍出两丈,伸手捡起木盒,心中高兴,刚将木盒打开,不料眼前青影一闪,忽觉左颊一痛,竟是五步小蛇藏于木盒之中,骤起发难,咬中他左脸。

  莫五步躺在地上,见他被咬,不由嘿嘿发出一阵笑声,道:“陆鼎铜,你也中招了罢。”他知自己重伤之下挥动小蛇,陆鼎铜自能轻易避过,所以才说盒中乃是阎王黑雾的解药,故意假装要将解药毁了,陆鼎铜情急来抢,自能中招。

  陆鼎铜知这小蛇毒性厉害,瞬间即死,心中又怒又惊又惧,扑身骑到莫五步身上,喝道:“快把解药给我!”一张蓝脸变成了黑色,情形恐怖已极。莫五步自知难以活命,嘿嘿笑道:“五步小蛇,无药能解,否则你爷爷我莫五步的名字不是白叫了,孙子!哈哈,嘿嘿。”他一生都叫陆鼎铜二哥,怒恼被他设计,此时忽然改口做他爷爷,临死之际竟觉甚是欢快。陆鼎铜怒极,挥掌击在他脸上,登时将他脸骨击的粉碎,却不停手,又狠狠连击,只击三下,已将莫五步一颗脑袋打的稀烂,他第四下扬起,不等落下,亦已毒发气绝,扑倒在莫五步身上。

  这些事情突然发生,同门相残,又是此等惨烈,汝鄢浩直瞧得胆战心惊,跌坐在地,久久不能平复。正是此时,那庄丁听得声音有异,进房来看,瞧得此景,不由大惊失色,道:“你,是你害死了二爷、三爷”

  庄丁也似武功不低,纵身向汝鄢浩扑来报仇,未及走近,忽然‘啊’的一声,面色泛黑,翻身倒地。原来该着这庄丁不济,他只顾来追汝鄢浩,却未留意脚下,竟然一脚踩上那青蛇,青蛇当即回头在他脚腕咬了一口。

  汝鄢浩见那庄丁面目可憎,急急向他追来,吓得向玉石后面便躲,身子不觉触着那光晕,顿时只觉一股力道直冲体内,想要避及,却又吸力甚大,他孱弱体质怎能抗衡得开,挣了几挣,便即酸软,坐在地上。那光晕竟随他坐下的身子跟着向下,将他笼罩其中,莫可得脱。汝鄢浩直觉一股力道在他体内忽来忽走,来时如充塞填物,去时又如抽筋剥骨,当真苦不可言。忽地想起汝鄢浪传他的静坐之法,那时便有力道忽来忽走之事,只是那力道是他自己聚成的,丹田不能留存,才又忽走。此刻施展静坐不知能否将力道卸去,免此噬骨之痛想到此处,汝鄢浩便依静坐姿势坐定,运起乾路心法,与之以抗。

  世事蹉跎,俱有巧妙安排。汝鄢浩自小丹田不能聚力,非是筋骨伤着,而是丹田之中气损,挤压之下形成一膜,力道至此,为膜阻之,终不能进。此刻谢红尘的力道何其刚猛,瞬息之间,已将那膜冲破,源源力道,如遇家巢,不住向汝鄢浩体内涌至。

  汝鄢浩巨痛之后,忽觉丹田滚热,浑身竟觉充满力道,顿时心中大喜,隐隐猜到是谢红尘的功力涌入体内,心喜之余又怕力道如他从前所练习的一般,一会又即消失,忙潜心运起乾路心法,只盼力道留持,哪怕稍稍一点,也是好的。其实他这担心却是多余的了,寻常之人丹田存力,虽也能接收谢红尘的功力,却是力有相斥,便是乾坤二路心法同时运用,能接收那天储剑一半功力也算不错的了。汝鄢浩却是自小丹田便即封锁,此时方开,实如婴孩饥吮,但有力道通通而收,焉有剩存之说。如此静坐能有顿饭功夫,谢红尘的毕生功力,已然全数涌入汝鄢浩体内。光晕散去,红绿二宝石顿如一般玉石无异,不再发出奇异光芒。

  调息完毕,汝鄢浩只觉四肢百骸都是力气,精神一振,长身站起,不由大喜,暗道:力量没有流失,看来我多年的顽疾,终于好了。心中高兴,想起黄冲尚在牢中,可别被那木家川欺负,当下细细看了一圈,见并无小蛇身影,方小心翼翼自那庄丁腰间取出钥匙,那庄丁面目如同黑炭,双眼圆睁,着实可怖。刚想出去,又想起一事,回身将天储剑取过,重又背在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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