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光之元素守护使

  龚玉卿抬头望去,却看不清光正的样子;只是依稀看见头顶着的闪闪发亮的冠冕、背后招展的六道幽绿的羽翼,和那紧握在手中的熠熠生辉的胜利之枪,但光正的面貌却如同云遮雾罩,看不清楚。

  他凝目细观,更生疑惑;仿佛那脸庞不愿给他看一般,一片云光般的模糊,虽说看得出是一张面孔,却也仅止于此。看不清眉宇,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个直观的综合形式,却没有丝毫清晰的细节。

  光正没有给他犹疑的时间,胜利之枪掷出,带着流溢的光火,洞穿了他的身躯。从那巨大的道口,光明的魂力注入,在邪魂师体内奔涌,净化着他的力量和肉体。

  也就带走了他的生命。

  龚玉卿渐渐呆滞的眼神,视点从空中下移,越过光正佩在腰间的量天,滑到已经安然临地、被武魂殿的封号斗罗们围在中间的千仞雪身上。

  目光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会,他的眼睛便已经不存在。整个世界上再没有这位半神的邪魂师龚玉卿。

  或许唯一能慰藉他的是,为了克服他吸取的那几分修罗神力,光正嘴角也涌出鲜血,丝丝缕缕地染红了半张脸庞。

  可惜,这成片的血痕和五官一样笼罩在光火如云之后,他看不到。

  看着清朗了的夜空,光正降下身来,立在千仞雪旁边,轻轻挽起她的臂弯。如同一道流光,他们转眼便已站在了那现在只剩窟墟的致辞台前。

  “武魂殿清剿邪魂师不力,让各位受累了。”光正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斗魂场。

  场内的各大势力静静听着。他们确实受了不少损失;许多中低阶的魂师在混战中伤亡了。

  甚至星罗帝国引为上宾的沧溟宗主沧溟斗罗,在战斗中也是勉力支撑,刚才似乎是消耗过度,在眼看着光正以新姿出现时合上眼昏迷了过去。

  “不过现在,首恶已经剪除;”光正继续说下去,“各位可以稍稍安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是想再多留,还是立刻返乡,武魂殿都会支持;任何想要得到安全保障的人,都可以向武魂殿寻求携手。”

  说完,他静静地立在大斗魂场中,看着渐渐退散的各大势力。

  各大势力心里明白,从今天之后,自己的立场,又要再多掂量了。

  如果不说更为温和的话,武魂殿的这一位似乎也更好预测、更循常轨,而这一次显现的实力,似乎与神也不分轩轾。

  当然,依然不是神。这一点,封号斗罗们看得清楚。虽然看不清他云遮雾罩般的光面,背后的魂环仍是九个,则是反复数过,绝不会错。

  纵然魂环不是一一竖立,而是盘旋如环,也是九环,而非十环。

  ……

  唐三自然是不愉快的,依然挺立在斗魂场里。

  光正看着唐三抱在怀中的小舞。

  她的身段,轻巧、柔软、苗条、修长。现在因被强行从修罗中剥离而昏迷的她静静躺在唐三怀中,还省去了她身体最大的缺点:如兔子般动作太多。

  但是,唐三的那不动的动作,静静地抱着她,似乎就来意不善。

  因此,光正站着,目光中带着警戒,即使十分虚弱,仍然和千仞雪并肩昂首而立,紧紧握着胜利之枪。

  其实他现在虚弱极了。从那深渊中走来,这光之元素守护使的力量,他还未完全掌握,便出手击灭半神。若非属性上光暗克制,恐怕还难以成功;即使成功,却也是消耗殆尽。

  这可不仅仅是吐出几口鲜血的问题;他体内的魂力此时近乎空空如也,甚至都站立不稳,仰仗着胜利之枪支撑住身体。

  若非面庞前光芒折射的意象遮掩着真实,唐三一箭双雕的良机,便没有错过。

  幸好,有着这奇异的性状,即使唐三开启着须弥境的紫极魔瞳,也看不清他的实象,看不到他面上无暇拂去的逆血,看不到他咬牙坚持而依然显出扭曲的神情。

  光正暗自庆幸着这一点。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把光聚在一起,照射进唐三那专事修炼的魔瞳,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不过如果现在激怒对方,被他靠着精神力、记忆力或干脆是范围攻击杀死的话……就太不值当了。

  因此他只是这样在夜月下站着,冠冕的系带紧紧扣在下颌。

  许久,唐三只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随后,便抱着兔子消失在夜空里,只留下黑色中一片飘扬的蓝发。

  光正怕他使诈、杀个回马枪,仍然继续站了一会,魂力缓缓恢复着。

  “快休息吧。”千仞雪的声音。

  于是,两人便回到了殿里。

  “好好休息,恢复一下吧。”千仞雪轻声说着,把他安顿在了床上——自然,是光正那间书房里的木板床。

  “怎么,不激动么。”光正仰头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终于成就了光之元素守护使。”

  “可是你脸色那么苍白,还都是血。”千仞雪一边说,一边拭去他嘴边的血迹,“一定很虚弱很难受吧。”

  “你……看得到?”

  “恩。那些封号斗罗前辈们都惊讶说看不清,可我看得一清二楚。”千仞雪说道,卸下了那有着纤罗的帽缨,又冠饰着翠翰的守护者之冕,把它放在了点着一方魂导灯的床头柜上。

  “可惜没有变好看呢。”手却是抓着光正的手。

  光正苦笑了一下。他本来在思索,为什么千仞雪能够看得清楚;现在,却不由得有些埋怨,元素守护使不像神位那样能让人容颜焕发。

  千仞雪却是低下头去了。

  光正有些讶异:“怎么了?”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救了我那么多次,还常常是那么恰巧地在最后的关口……”

  “不,不。”光正挺身坐起,背后垫着枕头,“如果一两次是凑巧,那么更多次,便不是凑巧了。何况,并不只是我救你,也是你救我。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只会困在那黑暗坑道的深渊中,无法冲天而起。也许,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宁愿相信,一位有能的意志,让我们互相守护。”

  “互相吗……”千仞雪叹道,目光幽然。

  她知道,光正说的不会骗她。可是,那怎么够呢?在成就守护使的时候守护他的千仞雪,只是一个形象;就算这份光与爱确实不可或缺,那也只是他识海中的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真的像他保护自己那样保护他呢?千仞雪忧郁地想着,又一次惋惜着自己跌落的神位。

  “雪,你也好好休息吧,要我休息,却累着自己怎么行呢?何况这次打成这幅局面,善后工作会很艰巨吧……”

  “那你别偷偷起来看书哦,光。”千仞雪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才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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