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方设法

  铁匠转移目光,都不想正眼看这人。没想到衣冠楚楚,却是个人模狗样。他偏头的时候正巧看到持剑走来的周玉。

  他的目光停留在周玉手持的铁剑上。不愧是用心打铁的,铁器如同他的儿子,一眼就认出了那把剑是自己所打造。回看持剑主人,身长七尺,一身云缎锦衣纤尘不染,剑眉星目,唇瓣含笑,容颜俊逸,身姿挺拔,步履沉稳,行走如风。

  “好一个潇洒英俊的少年。”铁匠对周玉有些眼熟,见他拿着自己打造的无锋铁剑,心中有猜测,但不敢确认。

  周玉当先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笑着和铁匠打招呼:“铁匠大哥,我回来了。这次要麻烦你帮我把剑开锋。我最近要用。”

  听到周玉有点熟悉的声音,铁匠不确定地问:“你是前几日和一个小丫头在我这买剑的那个小兄弟”等周玉靠近,铁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周玉见他满脸惊奇,伸手抓了抓头:“我变化很大吗”

  铁匠看到他抓头的这个动作,立马不再怀疑,说道:“我还记得上次小丫头帮你付钱,你也是这样尴尬的抓头。哈哈,没想到仅仅几日不见,小兄弟气质变化如此之大。若说以前行同路人,现在就是鹤立鸡群。了不起,我看你步伐沉稳有力,富有节奏,应当是学习了不俗的轻功,观你气息悠长,说话铿锵有力,内功想必也是小有所成。不简单,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周玉自觉不出身上的变化,只当时铁匠恭维于他。客气道:“铁匠大哥,谬赞。”

  “啧,我当是何人物,不过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虾米。”先到的客人看铁匠甩开自己,走到一个少年身边和其熟络的交谈,不屑地说了句闲话。

  周玉和铁匠自然听到了。周玉见他衣着华贵,想必是位大家公子,可能是平时受人追捧惯了,说话毫不遮掩,十分直白。他朝周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随从,不知这位公子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这打铁的巷弄。

  周玉上前抱拳敬礼道:“听公子语气,想来是混迹江湖已久的前辈,晚辈周振之,初入江湖。此来铁匠铺是为铁剑开锋,不日将持剑入林,降服镇上伤人饿虎。”

  那位不知名的公子,居然礼貌地抱拳回礼:“噢,原来是周振之,周少侠。没想到初入江湖,就有心为百姓除害谋福,在下敬佩。不过......”他换了一副语气,带着点嘲弄:“敢问少侠武艺如何,今日才来为剑开锋,不会是打算仅凭一把铁剑就轻易打杀饿虎吧?若是如此,我还是劝你不要送死,省得死后还要有人替你收尸。”

  这个公子说话真是难听,不过也是事实。周玉被他话语戳中,苦笑道:“讲实话,我也并无把握。只能提前做好各种准备,把剑磨好,还得去药铺取金疮药,以防万一。”

  这个公子突然笑出声:“果然是江湖虾米,不知天高地厚。你去药铺买金疮药作甚,它的功效是治疗刀剑利刃,斧钺箭弩等金属造成的外伤,你是觉得老虎的牙齿是铁做的还是它的爪子是铁做的”

  周玉懵了一下,心道:“对呀,我可是和老虎搏杀,金疮药有什么用”

  这个公子见周玉一脸懵懂,也不再买铁器,“哗”地一声摇开手上骨扇,扇着风,摇头晃脑地说话:“今日碰着新鲜事,少年降虎来磨剑,一问武功三不知,要把勇气当药使。哈哈,妙啊,妙。”一边说着打油诗一边抬脚,头也不回地兀自离开。

  铁匠没去理会那个闲人,有些担忧地对周玉说:“小兄弟,那人说话虽然难听,但还有几分道理。我知道你是前几天才学的武功,这样贸然入山,确实有些鲁莽。你可要再三思量,性命攸关啊。不然我可不会现在就帮你把剑开锋。”

  周玉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了,他垂头道:“不去不行啊,我都已经答应师傅。更何况这是我迈入江湖的第一战,若是放弃,那我以后进入江湖怎么办碰到和这差不多的困境,都选择放弃吗”他苦恼地蹲下,又站起来,把剑交给铁匠:“铁匠大哥,我是一定要去的,剑你先帮我开锋。我到镇上走走,散散心,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铁匠看着周玉转身离开,收起铁剑,叹了口气:“江湖,不过是人心啊。”

  ......

  周玉心中烦闷,想来想去好像除了硬拼别无他法。走在街上,他再次闻到酒香,脚步不自觉地就迈入酒铺。

  尽管周玉练武后气质有所改变,但男老板这次却是认出了他:“诶,这不是公子吗,快请进,几日不见,我都快不敢相认了,变化真大,不过前两次没认出来,这次绝对得认识。”

  周玉听到他的话,忧郁的心情暂时忘却,开玩笑道:“我特意乔装打扮,就想着这趟还能过来白吃一顿。没想到被老板记住了,真遗憾。”

  老板也是妙:“哎哟,你看这话说的,公子隔三差五就来照顾我生意,我可是求之不得,公子今天的酒食通通八折。”

  周玉大笑着走进酒铺:“老板爽快,来两壶桂花酿,半只烧鸡。”

  酒铺向来是江湖豪客聚集,觥筹交错谈论江湖大小是非的地方,这不,周玉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桌刀客打扮的四人大声地说着最近的趣闻。

  “去往扬州的路上,不知又从哪冒出了一伙劫道的山匪,人数众多,经常拦截过路的行商马车,听说过路费黑的很,要一半的财货。”

  “一半?未免太多了。我听一个朋友说,当年他也曾干过这行,仅仅收十取一,不到半年就被官府驱赶打散。”

  “嘿,他们人多,不干大的怎么分?听说是几群草寇临时聚集的,几个头领谁也不服谁。估计到时候稍微听到官府的一点消息,就会化作鸟散。”

  ......

  “说是饿虎,随便一个学过几招三脚猫功夫的江湖中人都能收拾。实际呢,明面上除了镇子集结的第一次围剿,无功而返外,私底下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客为了博取一个名声,不自量力,自投虎口。”

  “要是我们几人早点收到消息,提前捉住饿虎,就能向镇长索要大笔赏钱,去扬州燕春楼好好快活一番。可惜啊。”

  “都怪那些武功平平的蠢蛋,现在饿虎恐怕早就吃饱。捕杀的难度直线上升。”

  ......

  周玉自斟自饮,一口酒配一口肉,竖起耳朵听着各种消息。不知不觉天色昏黄涌动,红日映照云霞,集镇上空飘荡起青烟,酒铺男老板在余晖中点燃灯笼,撑杆挂在铺口。

  见天色已晚,周玉结账,在老板“公子慢走,下次再来”的招呼声中,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铺,即将入夜的小镇,有他不曾见过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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