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紫微

  ——庐山

  汉阳峰上剩下的,只有双方大势力与黄林二老,汉阳台上已被血淹没,不肯合眼的断头颅与扭曲的断臂比比皆是。峰顶的金球突然消停了下来,慢慢黯淡下去。

  众人心存疑惑以为这就要落幕,没想到安静了许久的金球突然向偏北的穹顶炸开,淡蓝的晴空浮现出紫色氤氲,少顷如作紫色星空,其内点点辉光似繁星,七颗光点始现相连,成斗状,被繁星相拱。七颗光点与紫气相互交融,最终竟凝成剑形。

  “这是……紫微剑?!”黄林二老异口同声,今日还真开了眼,虽没有得道成仙的灵草,也明白自己命当归途,能得见紫微剑,也总算没活一辈子。

  屠暮狐虽不明白此剑名号,但就其出场架势便知必定不凡。京白堂死死盯着紫微剑,把玲珑百骨扇随手别在腰间,他必须要出手夺取的东西出现了!

  屠暮狐与京白堂同时起跳,直冲紫微剑而去。双方手下见自家主子打了起来,也短兵相接起来,没人注意到那个被看了头去的路人,倒下后手上捧着的那块石头,被一阵黑烟卷了去。

  京白堂向上腾飞的身形突然一闪化为白影,又一闪而现,瞬间腾近了五六米。“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啊。”屠暮狐取下身后长鞭,虽然他京白堂有移形换影之术,但屠暮狐胜在武器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他的鞭子是超长。

  紫微剑就在眼前,屠暮狐长鞭一甩一拽,让京白堂抓了个空。屠暮狐卸了长鞭,双手就要去接倒飞而来的剑,京白堂反手一扇飞旋,直接把紫微剑打向禹王崖。倒挂的曹鸩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良机,直奔禹王崖追剑而去,付情一看也追了下去。

  京白堂接回扇子,扇骨刺出尖刃,向着屠暮狐刺去,后者有所察觉,在空中倒翻,对着俯冲来的白堂就是一脚,白堂连忙调整身子,脚底对上了脚底,直接震荡开了气波。二者的相互作用让白堂在空中短暂停滞,却给屠暮狐加了个速,直奔禹王崖俯冲而去。

  付情在空中强稳着琴身抚琴,琴意铮铮将峭壁上的危树尽数斩断,就是命不中身形似猴向翻跃在树枝间的曹鸩。

  付情感觉身后又飞下来个人,脚蹬峭壁转了个身,一张笑吟吟的虚伪面容入了眼,让她有些作呕,十指狂扫七弦。

  屠暮狐抽出长鞭在身前转着圈,长鞭就圈绕成圆盾,挡住了琴波。白堂蹬着峭壁借力,又是几个瞬闪,一脚踩在屠暮狐背上,后者如炮弹一样直接向下摔去。

  付情侧开了身子躲开这“炮弹”,屠暮狐砸在粗树干上被迫翻了身,仰着面一眼正好捕获了白堂腰间的玲珑百骨扇,长鞭一甩直接将其勾走,向着曹鸩的方向飞奔去,还不忘讥讽:“京白堂,一年前你就在我手上栽过一回,这次我要让你重蹈覆辙!”

  紫微剑在峭壁的树梢间磕磕绊绊,曹鸩算着它的下落轨迹,用嘴直接叼住,也算是“得手”。

  好不容易落在了一块平地,刚欲往山下奔去,叶知雁不知道从何处杀来,直接对着他脸就是一个大脚蹬,紫微剑直接被踢飞出去,正好被而后落下的屠暮狐接住。

  京白堂在空中揽住付情腰肢,也缓缓落在了平地上,刚欲追跑下山去的屠暮狐,曹鸩甩了甩被踢得有些歪的脸,拦在京白堂身前,叶知雁见一脚踹的还不够狠,抄着剑就砍了上去,

  “白堂兄,这里交给我对付!”

  “多——”谢字没出口,四个人都感觉头顶上有什么摧枯拉朽的气势汹汹而来,抬头一看才知是王莽囚如肉弹一般从天而降,四人赶紧躲闪好让他降落,巨大的冲击直接扬起一丈的尘沙,平地直接变凹地。

  叶知雁与曹鸩站在边缘,这一震让他们没稳住身形,顺坡滑了下去。沈付情拂去眼前扬沙,对着京白堂:“快去追,这里交给我!”

  京白堂有些犹豫,不放心把她自己放在这,但在她连声催促下,只能作罢追去。汉阳台上两方势力打的酣,半天才发现两边头子都不见了,你看我我看你,头子都没了还打个屁,下山找主子去算了。

  屠暮狐见身后白影又追了上来,拿出了平生最高水准的轻功,瞬间加快的速度竟有拖出残影的意思,看身后白影被慢慢拉开,心中窃喜。

  京白堂刹住脚,翻到树上观望地势,挑了条偏路追去。屠暮狐长奔一个多时辰,理解了夸父逐日的艰难,觉口干舌燥,放慢了速度,回头一看只有密林杂草配山石,半点京白堂的影子都没有,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笃定自己再快也不可能将其甩的无影踪,危机感油生,找了棵树撑着歇脚,四顾周围风吹草动。

  “屠兄,看什么呢?”

  “!”屠暮狐仰头一看,发现京白堂竟在头顶的树梢上勾着嘴角俯视自己,直接抽出长鞭向他鞭去。白堂轻轻一跃,腾起三米稳稳落地,树枝却惨遭断折。屠暮狐又是扬起一鞭,白堂侧闪躲过,方才脚下的泥土直接被鞭打而起。京白堂一展手中扇,扇骨间六七细短机关箭飞射,屠暮狐持鞭的手在身前舞动,长鞭便如游龙般在空中舞起,把机关箭尽数拦截。

  白堂在屠暮狐周身闪动着,可人至何处,“游龙”便至何处,白堂绕着他转一周,又跃起试图从顶上找找破绽,长鞭就里三层外三层盘绕着,成半球状,把屠暮狐护在中间。

  “京,白,堂,我看你拿什么破我这龙鞭盾。”

  “我就不信你的手能一直这么舞下去。”京白堂绕着这龙鞭盾,寻找着细微处的破绽。

  “诶,我可以换手的嘛。”说完他甚至给京白堂当即表演了个换手。

  真贱啊!

  叶知雁跟曹鸩一起向下滚去,二者几乎同时稳住身,曹鸩直接上树从腰间掏出长管,瞄着叶知雁一顿吹,叶知雁还没起身,见毒箭密麻射来,赶忙侧翻滚,正好抓起地上的剑,在身前“叮叮铛铛”。

  叶知雁发现这毒箭不但密集,而且支支不缺力道,几番下来竟震得手麻,况尽管挡住了管箭,但箭头上的点点剧毒因惯性沾染到身上,瞬间将衣服腐蚀出几个窟窿。

  叶知雁只能借着茂林躲避,自己躲在树后,没想到箭矢直接贯穿树干贴着自己头顶飞过,多半是因为曹鸩倒挂式喷射管箭,影响了判断。

  叶知雁一个滑铲躲进灌木丛后,曹鸩不明其准确方位,只能朝着灌木丛一顿乱喷,毒箭在叶知雁看着地上一支支毒箭,祈祷他射歪点。一支毒箭直接洞穿他的右臂衣袖,从破口瞬间黑焦,骇得他又缩了缩身子,这才看到地上一大块石头。

  曹鸩步步逼近灌木丛,叶知雁稳住心听着他的脚步,估算着差不多,直接把石块向身旁的灌木丛扔去。曹鸩顺动静向着那边就是一箭,叶知雁抓住机会瞬间起身,用剑扬起泥土阻挡曹鸩视线,接着上去就是一脚,又把他踹了出去。

  曹鸩用小臂撑起上身,看叶知雁逼来,抓起身旁长管,也不管泥土,塞进嘴里就吹,“呼…呼呼呼……?”曹鸩万没想到这时候没箭了,急忙扭动长管尾部机关,见毒针从管头冒出,攥着管尾向叶知雁刺去。

  后者像是早有防备,一剑把他的长管削成两节,见他躺在地上没了辙,捏着拳头:“呦,没招了?”

  曹鸩翻个身爬起来就要跑,却被叶知雁揪住衣领狠狠砸在树上,本以为他会直接一剑了结自己,没想到叶知雁把剑一扔,攥着拳头直接向他脸轰来,嘴里还振振道,

  “你挺能吹?你挺能吹?能吹是吧,我让你吹!”估摸着等毒鸠的人找到自己主子,这鼻青脸肿的样子也不敢认了。

  ……

  付情五音缠指间,弦弦铮鸣,连绵的琴意让王莽囚不能靠近半步。王莽囚双臂挡在头前,两腿几不可见的往前挪动着,付情琴意虽连绵不绝,却没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只是在双臂、身体上留下道道白痕,这若是换作常人早被斩成七八大块了。

  王莽囚见硬攻不行,向后撤了几步,本来连密的琴意有了破绽,他拔起两颗无助的幼树,向付情扔去,自己则俯伏在地,如猛虎般蓄起攻势。

  付情琴弦一扫,飞来的树直接被斩断三四节。王莽囚趁着她抽神的机会,双腿奋起一蹬,泥土都被蹬起三层,双手双脚并用身如迅虎,躲过了大部分琴意。

  付情及时反应过来,十指在琴弦上迅速撩拨,快到几不可见。王老虎跟致密的琴意僵持在空中。付情盯着空中的“老虎”,突然耳边一声低脆声音,琴音戛然,这才发现——琴弦断了……

  没了琴意的阻止,王老虎如劲风破竹,付情连忙掀起琴底作挡,结果连人带琴一块被拍飞出去,砸在树上,喉头一阵腥甜。

  王莽囚站起身,咧着脸上横肉,比常人脑袋还大的拳头就冲付情挥去。拳头呼啸着劲风,却在空中被什么东西顶住,王莽囚偏着头,见拳头顶在了一把细长利剑的剑锋上,一白发女子居然是用单手持剑。

  “思顾?”付情本来已经闭了眼,感觉着动静,抬眼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南昭卿,她没想到昭卿也会在庐山上,有些不确定。

  王莽囚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能硬接下他的拳头,又加了把劲,倒是正中昭卿下怀,她紧握剑柄的手突然一松,剑被顶着顺着小臂向后,昭卿顺势后撤,抓住剑柄将剑背于身后。

  王莽囚没了相持的力,身子向前倾倒,昭卿抓住他的衣襟,左脚尖定点,身子借力一甩,直接把他扔了出去,随而转身搀起付情,询她平安。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无恩无仇,还请阁下退去,日后我囚虎盟必当酬谢。”王莽囚从坑里面爬了出来,感觉这女子不好对付,先客套一番。

  “囚虎盟…好像不是什么入流势力?不管你与我有没有恩仇,动我的人,就是不行。”昭卿也不回头看他,上下扫着付情看她有没有什么伤情,又帮她拍了拍衣上灰尘,后者瞪着大眼:“昭卿你不是早走了么……”

  “从小汉阳峰顶的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是说来话长的东西,昭卿索性用一本正经的玩笑话带过。

  “阁下既然执意要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老虎冲天咆哮,给林中的鸟儿吓了半死,双拳一砸地,拔山倒树而来。

  昭卿还是背对着,对着付情轻声:“端琴。”付情一听,忙拾起琴,又听昭卿一声“弹。”她应声一扫余下的六根弦。昭卿用剑面扫过震动的琴弦,琴意与剑意相叠,随机转身一剑。

  剑光白刃一瞬,鲜血如墨般喷放。昭卿将剑刃上的血滴挥甩去,将剑收回鞘中,王莽囚也随之面朝大地归了尘土,身子下的泥土被血浸的深红。

  付情没想到这刀枪不入的人竟然被昭卿一击毙命,嘴里还没吐出什么惊叹话语,倒是先蹦出个“白堂!”说罢向山下奔去。

  昭卿看着她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呵!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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