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散修的意志
对于修仙者而言，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心魔誓言都具有极强的约束力。
任何人发下心魔誓言就绝对不能反悔，一旦反悔就会受到誓言反噬，修为不得寸进事小，道心崩溃、走火入魔而死事大。
“怎么，你不愿答应？”王慎也感受到了钟阳语气中的刺骨寒意，脸色也瞬间阴沉起来，“钟阳，我告诉你，你除了当我王家的狗以外，别无选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死！”王慎露出了残忍的笑。
“钟阳，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蝼蚁尚且偷生，而且作为一个散修，本来就是毫无尊严可言的低贱之徒！”
“不就是认人为主吗？有什么不好？”
王慎再度“循循善诱”道：“你一个低贱的散修，一旦加入我王家，你今后所有的修炼资源都由王家提供，根本不需要去危险之地闯荡、像个畜生一样朝不保夕，这可是千千万万低贱散修跪下都求不来的福分啊！”
“卑贱的散修狗就是应该找个好主人的，不是吗？”王慎居高临下看着钟阳，“你应该要具有这样的觉悟才对。”
高高在上的王慎进行着高高在上的“劝告”，这是对所有散修的轻蔑。
钟阳沉默了，过了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
不知是不是巧合，钟阳看向的地方正是王慎所在的位置。
无形之中，似乎有两道目光在交接碰撞。
王慎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那双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眼神，凛冽的杀意令人发抖。
“我知道，自古以来散修地位最低。”钟阳的语气反而很平静，“在你们这些修仙世家、高门大派眼里，为了一株灵药、为了一颗灵丹而撕破脸皮争来争去的散修，就像是一群可笑的野狗。”
“是啊，我也觉得可笑。”钟阳呵呵一笑，“散修就像没家没娘的孩子，为了一根骨头，像野狗一般争来争去，甚至比野狗的争斗更加精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钟阳摇头一笑，仰天长叹道：“散修啊，的确命如草芥、卑微低贱，还一个个阴险狡诈，卑鄙如狗。”
王慎微微一怔，原本他以为钟阳会愤怒跟他辩驳，会怒吼着说散修不是狗，散修也是人，应该得到人该有的待遇和尊重。却没想到钟阳会说出这般话，难道他是要臣服吗？王慎眼前一亮。
钟阳似乎看了王慎一眼，然后旁若无人，喃喃自语道：“自从我沦为散修之后，我就被一个落魄山门的老头收养了。”
钟阳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跟老朋友说着不悲不喜的老故事。
“他很老，也很丑，脸上蠕动的蜈蚣伤疤简直就是一个恐怖故事。”
“他是个谨慎到胆小的人，他画符画了一辈子都不敢去险地闯荡，但是为了培养我这个被掳来的弟子，为了我的仙道前途，他多次进入险地，负伤归来，只是为了给我多炼几颗丹药。”
“呵呵，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最想做的事其实是杀了他，那时候我认为他的一切都是算计，他对我有阴谋。”
“一直到他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他那张狰狞蜈蚣脸下隐藏的真面目。”
钟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接着说道：“他是被他一辈子的好友击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修仙界的残酷，没有任何人可以被信任，能信任的只有死人。”
“给老家伙报仇之后，我进入了修仙界，从此一直小心谨慎，隐藏底牌和实力，一旦有风吹草动我就疯狂的跑跑跑，生怕一不小心就死了。”
“这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卑贱如狗的散修，杀人夺宝屡见不鲜，甚至我也是杀人夺宝的一员；我也遇到了很多良善的散修。”钟阳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影，古原、吴勋、苏小西、安柔儿……
“虽然他们没说，但是我看得出他们对长生的渴望，对仙道的渴望。”
忽然，钟阳的眼睛变得无比的锐利：“即使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也时常仰望明月，向往更深远的星空。”
“哪怕是一根一无是处的野草，也渴望光明，渴望触摸更高处的阳光。”
“哪怕再卑微的散修，也应该拥有一条自由修仙的道路！”
钟阳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慎，声音掷地有声：“散修可以被毁灭，但是绝不能被奴役！”
“一颗被奴役的心，是永远没有资格登临仙道的！”
这一刻，钟阳的道心无比澄澈，如果说以前的钟阳只是随波逐流般的踏入修仙界，那么今天他已经找到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修仙者可以怂，可以跑，可以有阴谋诡计，但是绝对不能被奴役！”
这一刻，钟阳的声音无比洪亮，振聋发聩。
“王慎，我会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是散修的意志！”
铮！！！
一道青光在空气中闪耀，钟阳拔出青木剑，坚定的朝一个方向杀去。
那里插着一杆阵旗，阵旗边还守着一个练气六层的散修。
“嘁……”王慎不屑的笑了，“卑贱的散修，在八方玄火阵下还妄图反抗？”
王慎根本不相信钟阳能不受八方玄火阵的影响，哪怕只是启动了迷幻和困敌两种功能，也绝不是练气六层修士能抵抗的！
轰！！！
无数幻境仿佛洪流一般涌入钟阳脑海，企图将他拉入其中。
“我道心澄澈，意志如刀，斩破幻境！”
轰！
无形的精神力凝聚成刀，扑面而来的幻境画面应声而碎。
“怎么可能，钟阳竟然不受幻境影响！”王慎脸色大变，看着钟阳前进的方向，露出了更加惊恐的表情，“不好！他看穿了八方玄火阵，他要击杀护阵者！”
“快，操控火龙兽击杀钟阳！”王慎怒吼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竟然在颤栗！
王慎哪里知道，钟阳在被黄岳霖接入营地前，那一番精神大爆炸就将他的精神力层次推向了另一个层面！
如今钟阳的精神力已经堪比练气大圆满，又岂是区区简化版八方玄火阵能迷住的？
刚才钟阳的一番话的确有拖延时间、研究阵法的意图，但那也是他的真情流露。
如今八方玄火阵的迷幻、困敌功能已经无法影响钟阳，虽然钟阳依旧无法用阵道造诣破阵，但是他却有一条最简单的破绽方法。
那就是斩杀护阵者，拔出阵旗！
阵旗被拔，八方玄火阵就会自动破解！
“吼！！！”
火龙兽在八方玄火阵的控制下，怒吼着杀向钟阳。
“钟阳，练气六层高手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三阶火龙兽绝对能一爪子拍死你，哪怕是一头力量耗尽的三阶！”
轰！！！
火红的巨爪从天而降，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别说磐岩炼体大成的钟阳，就算是圆满层次也不一定能抗住火龙兽的巨力！
但是……钟阳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谁说我要硬抗了！”
咻！！！
一道乌光骤然出现，仿佛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划过虚空！
“断刃，杀！”
这是钟阳第一次动用断刃，这是练气大圆满级别的精神力在驱动断刃！
唰！
断刃避开火龙兽的利爪，沿着火龙兽胸前的伤口狠狠切割！
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碰撞，也没有火花带闪电，断刃在钟阳的控制下，仿佛刀锋入水一般，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阻力。
断刃一瞬间就切碎了它的心脏，搅碎了它的肺腑。
咻！
乌光去而复返，一下子就被钟阳收回。
甚至由于断刃的速度太快，王慎都没有看清，就已经感受到火龙兽疯狂减弱的生命气息。
“他！他竟然击杀了三阶火龙兽！如此轻易就击杀了三阶火龙兽！”无限恐惧之情瞬间涌入王慎的大脑，仿佛洪流一般狂猛的冲击着他的理智，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瞬杀三阶火龙兽，钟阳的攻击力绝对是练气大圆满层次！”王慎浑身都在颤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该死的钟阳，卑鄙的散修！如果你一开始就展现出练气大圆满的攻击力，我说什么也不敢来招惹你啊！”
王慎一边使用秘法加速逃走，一边惊恐着，这一刻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该死，难怪黄岳霖他们会失败，惹到了钟阳这尊煞星，想不死都难！”
王慎的十几个跟班更加头皮发麻，老大都跑了，他们的内心显然比王慎更加惊恐，立即作鸟兽散。
其实钟阳也不知道他的全力爆发竟然如此恐怖，毕竟他之前估计过，猝不及防之下，他或许可以阴死练气八层，但是练气九层就不好说了。
在精神力暴涨了一个层次后，他驾驭断刃才使得攻击力达到了练气大圆满层次。
但是依旧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缺乏持久作战能力。
断刃的驾驭难度极高，即使是钟阳如今的精神力，最多只能发出三次大圆满层次的攻击。如果降低威力的话，倒是可以多发出几次攻击。
既然已经掏出了断刃，钟阳索性就不再使用青木剑了。
钟阳贴上飞云符，速度瞬间暴涨：“断刃，去！”
咻咻咻！！！
守护阵旗的练气六层修士直接被秒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钟阳直接拔起阵旗，八方玄火大阵应声告破。
黄阶大阵就是这般脆弱，只要一角被破，整个大阵就无法运转，除非到了玄阶层次，情况才会有所改善。
“逃，快逃！”
见八方玄火大阵根本无法对钟阳造成阻碍，所有人都惊恐的四处逃窜。
“王慎，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钟阳的目光饱含杀意，没有任何停留，直直杀向王慎气息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