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限套娃的欢乐
昂热咬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间，将他的表情隐去。
一滴雨砸落在地上，随后滴答滴答是细密的雨滴。
何耀一双眸子凝黑如墨，他手腕轻轻一振，刀鞘坠地，雨滴顺着银白的刀背，顺着发黑的凹槽，平稳滑落。
“我左你右，比一比。”
“那就比一比。”
昂热随手将打湿的银发撩起，嘴角噙着笑。
暴雨倾盆。
雨水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影于远处显现。
两人背对而行，瞧着那一张张隐蔽在雨帘后的面孔，那一双双透过雨幕冰凉的赤金眼睛，都狂笑起来。
见猎心喜。
子弹的轰鸣伴着刀剑的铿锵声响起，暗流竖在男子面前，刀身泛起寒光，与男子金色的眸子交错。
何耀重重踏出脚步，将那颗子弹碾入土地，银白色的刀光绞碎雨幕，狠狠劈砍向前。
没有任何技法，只是纯粹的蛮力。
犹如长虹匹练，那抹刀光斩开黑影的天灵盖，皮肤、肌肉、血管、骨骼被一齐斩断，黑影僵了一秒，伴着红雨，分成两半倒地。
雨水混着血水，透过他的身躯洒落一地。
接着是更多的黑影潮水般涌上前。
刀光刚透过黑影身躯，何耀眼前闪过一抹刀锋，明晃晃的刀刃裂开雨幕，朝着他的脸颊激荡而来。
何耀咧嘴，手中一松，暗流坠地的瞬间，他微微屈腿，身躯往前一撞，手肘重重向前一砸，将另一道黑影的胸膛砸得凹陷下去。
脚尖一挑，旋起蹬在刀柄上，暗流在空中画出凄厉的弧光，犹如长虹贯日，直刺人堆，何耀开始突进，脚下发力，数十米的距离缩成一瞬。
暗流未至，而人影先行。何耀往后探手，反握刀柄的刹那，将借机上前的又一个黑影捅穿。
恰在他捅刀的瞬间，又是三声子弹的轰鸣声，枪手很好抓住时机，巨大的惯性带着何耀冲锋向前，就像自己迎向子弹一样。
而另外两颗子弹锁死了他的前进后退的方向，一张子弹构筑的大网将他整个笼罩下去。
避无可避。
暗红色的弹头自风雨中而来，那是镌刻炼金花纹的弗里嘉子弹，打实的瞬间就会释放出足以放倒成年亚洲象的红色烟雾，考虑到何耀的体质，阿丽耶在里面还加了量，足够让他变成任人拿捏的绒布球。
何耀手腕轻扭，刀锋破开黑影的胸膛，带起血花在雨夜中绽放，腐蚀性的血液如喷头般溅起，青色金属般的色泽出现在他的肌肤上。
“没用的。“阿丽耶轻声说，“子弹上的花纹是提高穿透力的炼金矩阵，人形态下的次代种也不能阻挡子弹穿透。”
果然，子弹击穿他的皮肤，何耀瞪圆眼睛，带着不甘，缓缓倒地。
阿丽耶将枪甩给旁边跟随的西装男子：“再去补一枪。”
雷声大作，白色的雷蛇爬满整个天空，贪婪的吐着信子，好似在舔舐人间。
苍白的雷光映照出何耀苍白的脸庞，他紧闭着眸子，好似不愿自沉眠中醒来的君王，西装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却犹如昂视王座。
黑漆的枪口对准何耀的眉心，西装男子为这王的威仪叹惋，接着是略带讽刺的笑意，因为不久的将来迎接王的将不是镀金的王座，而是解剖台上锋利的手术刀。
何耀睁开眼，也笑。
西装男子笑容僵住，随即永远定格住，刀锋自他的腹部穿透而过，笔挺的西装被血液浸透成一大滩，龙血的腐蚀性带起阵阵硝烟，在倾盆的暴雨下，竟然有种云遮雾绕的禅意。
何耀咧嘴，隔着烟雾与阿丽耶对视，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他其实很遗憾，没有将阿丽耶骗过来，更遗憾的是，他好像没有把幕后老板骗出来，就像古代斗兽场一样，达官贵人总是喜欢追求刺激，绝不会错过亲眼目睹角斗士枭首又或者被开膛破肚的时刻，转而将这份荣誉让给仆人代替。
可惜，在幕后老板眼里，他的爪牙似乎还未敛去，随时都会跃进看台，咆哮厮杀，将衣冠楚楚的看客们撕成碎片。
阿丽耶神情镇定，或者说她的神情一直都很镇定，那不是胸有陈竹运筹帷幄的自信，而是一种看淡生死的淡然。
何耀膝盖微屈，身形仿佛炮弹射出，长刀在空中画出一轮满月似的弧光，弧光所至，近是肢体分离，红雨四溅。
他脚下发力，明明只是一人一眼，却好似古代沙场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他的身形撞破人墙，硬生生在黑影中杀出一条直达阿丽耶的血路。
阿丽耶面无表情，在刀锋劈面的刹那，手腕翻动，刀锋直刺对手咽喉，金铁交戈的响声。
刀锋划过他的咽喉，留下点点白印，何耀的刀被另一把游转的刀撞开，双方短暂接触后，迅速推开，仿佛狭路相逢的恶虎与狼群，彼此对视，盼着用爪牙撕颇对方的咽喉。
“剑御？”何耀挑眉。
何耀皱起眉头，剑御是很难缠的言灵，他的使用者犹如自传说中走出的绝代剑仙，操纵仙剑拱卫周身，必要时御剑杀敌。
他耳朵微动，雨滴砸落中夹杂着倏倏的破空声，一柄柄炼金刀具破空而来，冰冷的剑尖隐蔽在雨水中，伺机等待发出致命一击。
何耀微微侧过头，一柄小剑擦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何耀叹了口气，神情彻底凝重起来，面对这种不知道自哪个角落发起的攻击，就连他也必须要严阵以待才行。
或者说，这具身躯必须要严阵以待才行。
他不是本体，也不是本体的分身，而是分身的分身。
何耀曾经突发奇想，如果尼德霍格可以繁衍出一整个龙族文明，为什么他何耀就不能繁衍出一个何耀文明呢？
他连等级都想好了，母体，初代分身，次代分身，依次类推。
就像套娃一样，何耀的每具分身都拥有本体的全部能力，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力的强弱而已，作为分身的分身，也就是次代分身，这具躯体并不算强。
至少不可能像本体或者次代分身一样，在整个世界横着走。
而分裂出他的那具次代分身，此时此刻正混在运输四号的飞机上，一起前往实验室接受检查。
直接去端老巢去了。
何耀摸了摸脸颊上结痂的伤疤，指尖温热。
他微笑：
“你们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