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心善不识歹人恶
听完仵作陈述之言，陈伦轻轻点头，望下问道：”郑泰生“</p>
”草民在。“郑泰生上前一步，拱手行礼。</p>
”你是三皇祖师会的会首，也是苏州城的名医。你对此事有何看法？“陈伦定睛望着郑泰生，心中做着算计。</p>
”启禀大人。“郑泰生恭敬回道：”只要稍懂岐黄之术的人，应该都知道鹤顶红之毒确实无方可解。“</p>
按常理论，确是如此。听闻此话，一旁素贞却是淡然一笑。</p>
陈伦轻捋胡须，轻轻点头，转头望向许仙唤一声：”许大夫~“</p>
”是。“许仙立即转身，静听后话。</p>
”你认为鹤顶红之毒有解吗？“陈伦心中实难相信自古相传的医理，今日竟有了争论。</p>
许仙心中紧紧揪着，回首与娘子对望一眼，见其目光坚定，心中大定，回过头来，底气十足回道：”有“</p>
见状，陈伦脸色愈发严肃，说道：“你独排众议，肯定鹤顶红之毒有解，但不知你如何证明？”</p>
此言一出，素贞与小青倒还镇定，许仙却是一怔，毕竟之前并非自己亲手为乞婆祖孙解毒，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启禀大人，除非有人愿意亲自尝试鹤顶红，否则草民无法证实。”</p>
听到这话，台下站立的张德安不由奸笑连连，心想，岂会有人不顾性命，来尝试鹤顶红？哼，如此一来，许仙就不能证明鹤顶红之毒有解也就没办法证实乞婆祖孙是中的鹤顶红之毒了</p>
“张德安。”陈伦望着手中小瓷瓶愣神片刻，复又望向堂下。</p>
“在。”张德安洋洋自得回到。</p>
“你私自持有鹤顶红，已经违反官府禁令，在本府查明事实真相之前，暂时不准离开苏州城，而且要随传随到。”</p>
“草民遵命。”张德安俯首答应。</p>
“本案择期再审。“无奈之下，陈伦只得暂且休庭，手持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喊一声：“退堂”起身离去。</p>
“威武”随后喊起堂威，众衙差相继退堂。</p>
素贞三人不经意间望向张郑二人，只见二人正肆意奸笑，洋洋得意。</p>
半晌，府衙后堂。</p>
陈伦正与三人沟通。</p>
小青忍不住气道：“陈大人，像张德安那种刁民，你不用大刑伺候，他是不会把实话说出来的。像你这样温和问案，是怎么样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p>
闻言，陈伦背对三人，面色略露不快。许仙虽不见陈伦脸色，却赶忙喝斥道：“小青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陈大人说话呢？”</p>
许仙却是善意提醒，目光不时扫向陈伦，生怕小青只图一时口快，激怒了大人，反而不妙。</p>
小青本就火爆脾气，直率性格，更何况她本就是妖精，又哪里懂得人世间的虚与委蛇，矫揉造作，说话都要拐弯抹角，含含蓄蓄。</p>
“我是实话实说我没有错”心里如此想着，便如实道出来，倒也可爱。</p>
“小青姑娘。”陈伦轻吐一口气，转过身来，淡然说道：“本府判案一向秉持勿枉勿纵的原则，在案情未查明之前，张德安只是个嫌疑犯，如果严加拷打，万一屈打成招，造成冤狱，本府岂不有亏职守，辜负朝廷所托？”说完对着虚空一拱手，以示对朝廷的尊敬。</p>
素贞轻点臻首，轻笑问道：“那听陈大人言下之意，好像不大相信老乞婆她们祖孙是中了鹤顶红之毒？”</p>
陈伦已知素贞才是救自己夫人的真正高人，对她自然敬重，依言不由回道：”许夫人，本府绝对相信你的医术超群。“</p>
素贞淡然一笑，只听他继续说道：”但是，除非本府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人能化解鹤顶红之毒。“</p>
素贞微笑上前两步，说道：”这么说，陈大人也不相信有人存心杀人嫁祸于保安堂啰？“</p>
陈伦微微一怔，轻叹一声，回道：”许夫人，于私，本府非常感激你的妙手回春，救了拙荆一命。“</p>
素贞淡然一笑，轻轻摆手，只见他再次对着虚空拱手一拜，继续道来：“于公，本府是朝廷的命官，不能仅凭你们片面之词，就入人于罪。这样，有违本府为官之道，亦非本府之所愿。所以...”</p>
话未出口，便被小青抢话道：“所以陈大人，你是一定要你自己亲眼目睹，才肯相信根本是有人存心嫁祸我们保安堂？”</p>
陈伦双手负于身后，严肃点头回道：“本府正是此意。”</p>
见他如此古板固执，小青登时被气的莲足轻跺，恨不能上前将他打上几拳方消心中郁气。</p>
素贞轻碰小青，令她稍安勿躁，对着陈伦拱手致敬道：“陈大人，您公正廉明，善尽爱护百姓的责任，民妇万分佩服。”</p>
陈伦微微一笑，许仙趁机来到素贞身旁，劝道：“娘子，既然这件事已经上了公堂，陈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我们回去吧。”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似乎不愿素贞再在此久留。</p>
素贞却道：“官人，我决定帮助陈大人查明这事实的真相，将歹徒绳之于法”</p>
闻言，陈伦不由惊愕一怔，对许仙使着颜色，说道：“许大夫，如果尊夫人真的坚持要提出控诉的话，本府也只有秉公处理了。”</p>
二人之前早有约定，许仙宅心仁厚，不愿得罪三皇祖师会，故二人有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时听白素贞如此说，便是许仙，也是心中揪起，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望着陈伦，只觉脸上无光，尴尬无比。</p>
回到家中，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各执己见。</p>
只听素贞说道：“官人，在公堂之上，你亲眼所见，那张德安毫无悔改之意，如果让他这种刁民也能逍遥法外的话，那对老乞婆祖孙实在太不公平了。”</p>
许仙虽饱读诗书，然对为人处世之道却是一般，仅有一颗善德之心，不知世间险恶。听闻不由起身反驳道：“娘子，你不能够因为张德安持有鹤顶红就论定他是下毒的人。你这样做未免太武断了”</p>
这倒也不怪许仙如此说来，此事只有小青与素贞心知肚明，常人又岂止其中辛密。素贞自然不能将实情道来，只得坚定道：“官人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张德安俯首认罪的。”</p>
听闻，许仙不由转过身来，“要是张德安真的承认犯行，恐怕就难逃死罪，你又何必...你这...”</p>
本想指责素贞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非要逼人致死，只是话未出口，只见小青引领着乞婆祖孙二人走进厅来，“小心一点~”</p>
许仙这才闭口不谈，侧过身去，轻叹一声，脸色郁郁寡欢。只听小青说道：“姐姐，老婆婆她已经愿意...”</p>
突然见到素贞眼神，赶忙抬手捂住嘴巴。许仙疑惑转过头来，望着几人，便听老乞婆道：“许夫人，为了让那个丧尽天良的歹徒得到报应，我愿意尝食鹤顶红。”</p>
啊</p>
听到此话，许仙登时大骇，面露惊恐神色，声音颤抖怒道：“娘子人命关天，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这么做”说着，将衣袖一甩，侧过身子，脸上怒气丛生。</p>
素贞正待解释，只听老乞婆说道：“许大夫，我相信夫人的医术，不会有事的。再说老婆子这条命是许夫人救回来的，就算有事也没关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请夫人一定要答应我...”说着，伸手紧紧抓住身旁的孙女。</p>
“你说。”素贞嫣然轻笑。</p>
“万一...”老乞婆声音轻颤，忐忑道：“万一我有什么不幸，请夫人务必要帮忙，帮忙照顾我这个可怜没爹没娘的小孙女。”说完，将孙女紧紧搂入怀中。</p>
许仙看的愈发揪心，面色愈显沉重焦虑。然素贞却是淡然一笑，回道：“老婆婆，你放心，我保证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p>
见状，许仙心中忧虑，怒不可抑，说道：“娘子，你好象存心要和苏州府所有的大夫为敌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p>
“官人，我...”见丈夫如此大怒，素贞心中忽如针扎，正待解释，却见许仙决绝负气离去。</p>
“官人官人官人”紧追两步，许仙却是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p>
夜深人静，冷风呼啸，街上冷冷清清，只有更夫那孤独身影沿街走过。</p>
厅中，素贞坐在一侧，小青站在门口处，姐妹二人不时望向门外，却不见许仙归来身影。</p>
半晌，小青忍不住来到素贞身前，怒道：“姐姐，我现在出去把许仙找回来”</p>
“不用了，小青”素贞急忙抬手将她制止，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了...”</p>
望着姐姐秀眉不展，忧心模样，忍不住咬牙切齿道：“这许仙真过分我们做的还不是都为了他他竟然...”</p>
“小青，你不能怪官人...这不是他的错...”素贞轻轻起身，淡淡说到。</p>
“不是他的错？“小青不禁一愣，旋即不解问道：”难道是我们两个人不对吗？“</p>
”也不是。“素贞轻摇臻首。</p>
”那姐姐，这是...“小青更加不解。</p>
素贞轻轻摆手，目光轻抬，念及前世今生，缓缓说道：”小青，官人他生性善良，所以才会在一千八百年前救了我一命。你想想，他连牲畜都不忍心伤害，又何况是人呢？“</p>
这番话，虽是为了宽慰小青心中不解，又何尝不是用来慰藉自心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