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相遇

  夜色已然深沉,二人眼前的火堆愈发浓郁跳跃,仿佛舞蹈中的热情红衣舞娘。那火光映在来者的脸颊之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耳边滑到了眼睛之下,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

  “这火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火,可能便没有了我。”

  年轻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将脚高高的翘起,伸到了火边。

  “火当然是好东西,没有火也不能能有我。”那红袍人不可置疑的符合,他谁然不知道那人为何如此说,但是获得重要他却是不可否认。

  “你是火神山一脉的人。”年轻人嘴角不知何时翘了起来,叼了一根短短的木棍,看起来是如此的悠闲,但是在这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却是让那红衣人如此的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

  “火明意。”

  “好名字,不过……”年轻人故意买了个关子,眯着眼睛看向火明意。

  “不过什么。”火明意眼角微跳,心中警惕的弦瞬间绷紧。

  “火明自是应当,可是明的却不应该是意。”年轻人忽然放下了脚,死死的盯着火明意。

  “你在火神山呆不了多久了,是吧?”

  火明意心中震撼,自己虽然是火神山中的地位颇为靠前,可是自己的观念却与赤阴老祖的观念几位不相符,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赤阴老祖了,手中的亲信亦是被苗傲分崩离析,可以控制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可是火明意当然并非善类,面色足却依旧没变,默默的地底了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东皇澈羽。”

  “东皇,东皇……”火明意在口中反复的念着这个感觉是如此熟悉,但是却又默认的姓氏。

  “来根烤红薯?”东皇澈羽竟然徒手伸进了那烧着正旺的火堆之中,从火堆的最低断拖出一根稍微粗了一点点红薯,扔给了坐在对面的火明意。

  伴着烤地薯的香气,柴木僻啪作响的声音,两人一马在林畔的空地间过了整整一夜。

  东皇澈羽一夜间竟没有停过对火明意的询问。

  火明意也并没有觉得他的唐突,已经很久没人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了。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来自另外的世界,有着连自己也摸不透的修为,有时候从他不经意间的举动推断,此人甚至可能已经进入了第八境,但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年轻。更让火明意诧异的是,他对当下修真界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是在自己所说的所有一切之中,他却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默默的回应着,只有在提到魑魅出世时,才略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半月前墨渊巨子方界,登上古剑山,一道剑意便将古剑劈为两半,如今修真界已在传言,方界已经跨入九境,是在藏佛圆寂后的世间最强者。”火明意皱了皱眉头,将半个月前修真界发生的最大的事告诉了东皇澈羽,如此的大事情,他总该感点兴趣吧?

  东皇澈羽听到这里终于有了最强烈的反应,妖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嘲笑。

  “呵呵,真不知道现在的修真界怎么了,这样便是破了八境?”

  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八境之上便是意境,便可感知天意,面对这些弱小的对手,救人还需现身?他只是悟到了些什么,迈出了微小的一步罢了。不过,不可否认他确实很强大,比现在的我还要强大很多。”

  就连拥有了万鬼幡的鬼神殿似乎也在方界的惊天一剑中沉寂了,半个多月也没了动静。

  可是东皇澈羽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如今修真界公认的第一人,是啊,因为他还很年轻,他还可以等。

  “喂,火明意,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东皇澈羽站了起来,身前的火堆早已熄灭,留下了黑灰色的一摊,连点火星都没有。

  “若真如你所言,鬼神殿不久之后便会向办法除掉你,你最好时刻小心,这个给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捏碎它,说不定我可以救你一命。”东皇澈羽从胸口掏出一块灰色的瓷片,火明意看不住上面拥有任何玄机,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收下了。

  东皇澈羽将倚在身后树上的长枪提起,扛在了肩上,将脸颊前的长发向耳朵上别了别,对火明意笑了笑。

  下一刻却在原地瞬间消失。

  “第八境。”火明意将手中的瓷片捏的更紧了。

  “你要去哪儿?”火明意朝着那道气息远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去找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淡淡的回答在清晨微风中传来,扑了火明意一脸的湿润。

  京州城的城门洞长且阴暗,城内那面的出口很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会发亮的小洞,隐约能够看到一轮夕阳在远方落下,红色的光线斜斜洒了进来,却侵漫不了多远便被阴暗嘈杂所吞噬。

  眼看就要黄昏,城门不就就要被关闭,东皇澈羽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天下第一雄城京州城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东皇澈羽不由的在心底由衷的感慨。

  暗无天日的深渊中的生活让他依旧无比忌惮那远远撒来的微弱阳光,射在脸上依旧传来了刺人的灼热感,将头上的帽子使劲的向下扯了扯,东皇澈羽在口中不由的低低的恶骂了几声。

  走在京州的绵长的街道上,终于那阳光慢慢的落了下去,东皇澈羽终于可以将脑袋上的帽子拿了下来,肆意的观望着这古城的夜晚。

  满街灯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的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

  让东皇澈羽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京州城中人的打扮,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一身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利落,偶有广袖男子,袖口也截的极断,双手悬在袖外,应该是为了方便拔出他腰间鞘中的利剑。

  果然民风尚武,东皇澈羽算是在这个京州的城池中大开了眼界。

  京州女子的打扮也很清凉,换个词大概便是裸露,在这春日初暖时节,街上看到的妇人少女竟都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更有些妩媚少妇竟是大胆地穿着抹胸上街,胸口那片白嫩煞人引人注意。

  撇了撇嘴角,不管那些不时跑来媚眼的京州城少女与少妇,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东皇澈羽无奈的苦笑,自己这该死的容貌真是让人生烦,怎地好好地男人,便偏偏长者一张女人似的脸,将来做起事来不知带有多不方便,在深渊中曾竟有多次想把脸上留下几个疤,可是每次枪剑划开后的皮肤都会在片刻之后恢复如初,再说,真的很疼的,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管了。

  京州城的夜晚无论哪里都是热闹的,忙了一天的人们,在各式各样的酒馆,饭庄里,大声扯着牛皮,有的更是直接喝到了桌子下面。

  东皇澈羽对这样的生活发自内心的向往,可是终究只是向往而已,东皇部落整整几千口人、甚至几代人,几千年的希望便交在了自己的手中,他每一次看向自己的双手便会觉得异样的沉重。

  “靠边,靠边。”不知哪家富户夜间出行,八人抬起的大轿,将整个街道都占去了大半。

  那遮挡轿子的帘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那刘字的下方更是画着两只威武不凡的狮子。

  这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传来了一阵惊呼,半条路都被让了出来,相必这是谁都惹不起、不敢惹的人家吧。

  东皇澈羽看淡了这一切,也不去管他,随着人流向另一方避开。

  却没有注意到那看似空无一人的半条路上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哪家的臭小子,瞎了你的狗眼,连刘老爷的路也敢挡?”那伴在轿子旁,管家一般的人物,怒喝了一声,整个街道的人都看向了路中那个低着头不知在干嘛的人。

  世间有一种人天然便具有某种魅力,即便他是万千民夫中一个浑身污泥的倔犟少年,即便他是黑压压叩在灵山之下的面容普通的僧侣,无论他如何低调沉默地走在人群中,无论他身周有多少光彩压目的大人物,只要他在那幅画面中,那么当你望去时,绝对会第一眼看到他,然后再也无法挪移开目光。

  拦在路中的那位青年便是这样的人,就连东皇澈羽这种自认为自己可以倾倒天下的人物,也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

  英俊的眉眼那般不可挑剔,挂着淡淡疲惫的抬起眼,映着街边火把下漏出的淡淡光亮,易水寒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东皇澈羽的视野中。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一味平静,就像看向普通人一样,看着那管家手中飞来的皮鞭。

  “啪……”皮鞭不出意外地落下,就连那圆胖的管家也似乎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握鞭的手。因为那皮鞭在响声过后已然碎成齑粉。

  但就像节奏清晰至死板的脚步声那般,让街道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倔强,那份深藏于灵魂内的倔强。

  东皇澈羽瞬间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

  一身灰衣的易水寒,手里提着两盒城东“碧春亭”的炸糕,不理那一瞬间的寂静与所有愣在原地的人,依照原来的速度,按部就班的向前走去,与那霸气十足的软轿,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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