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车

  怪人下车之后就径直进了火车站,看这意思是要离开,我觉得没法跟下去了,正要给唐妍打电话,杜哥却打了进来。

  “李尘,你给我打电话了?”

  关机也知道我联系过,这是某个业务,我立刻答道:“对,刚才有个人溜进唐妍家了”三两下,我将怪人的事告诉了杜哥,同时还说了唐妍让我跟踪。

  “你现在在哪?”

  “火车站。”

  “看看他买了去哪的票。”

  “没买,直接进站了,估计提前买好了车票。”

  杜哥正色道:“搞清楚他的目的地,跟紧他,我现在就去找你。”

  “还跟?”我有些意外:“大哥,我又不是专业盯梢的,而且我也跟不上火车呀。”

  杜哥的声音有些急促:“必须跟,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一件事,给你送死亡证明的人这么说吧,我怀疑那根本不是人,反正有人把你的底细摸清了,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你绝对摊上大事了。”

  杜哥说他正在穿衣服,不方便多说但让我务必跟着这个人,同时还教了一套盯梢的办法,不得不说,他挺猥琐的。

  乘坐不同的火车要去不同的候车室,杜哥教我只要跟着怪人到了候车室就知道他要乘坐的车次,但一个候车室也有许多车次,他又让我将今夜发车的车票全部买来,怪人坐哪趟我就跟着。

  有惊无险的买了票,我顺手买了一顶帽子,怪人在候车室坐着,我就绕到面前想看看他的模样,可怪人好像睡着了,低着脑袋,满是油污的黑发遮住了脸。

  杜哥一直没有来,他让我搞清了目的地再联系,就这样枯坐了四个多小时,凌晨三点那怪人听到广播才缓缓起身,却始终低着头,我担心打草惊蛇便没有靠近。

  看着他去检票,我终于知道了他要哪里湖南常德。

  通知了杜哥,他说赶不上一趟车,让我到了地方再联系,我只好跟在怪人身后,上车后才发现竟然是普通列车,我得坐十九个小时。

  唐妍再没和我联系,杜哥又嘱咐不要对她说实话,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主动找她。

  上车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反正时间还长,也不着急找那怪人的位置,正准备靠着窗子休息一会,却看到他缓缓的向我挪来,最后坐在我的对面。

  我压低帽檐,生怕看清我的脸,心里却打鼓般叫苦,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知道我在跟踪。

  唐妍能知道我在门后偷窥,敢溜进她家的人,应该也有些本事。

  万幸的是这一路还算有惊无险,但我对怪人却越来越恐惧,整整十九小时,他不吃不喝,甚至不去厕所,始终低着头,斜倚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就连身旁的乘客都感觉他有些怪异。

  我是凌晨三点乘车,到站是夜里十点,杜哥却提前半天就到了,虽然我没他聪明却也不是傻子,这孙子是坐飞机来的,他让我一路颠簸,担惊受怕又吃尽苦头跟着怪人,他却从容不迫。

  在火车站回合后,我给杜哥指了人,怪人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点点向前挪着,杜哥让我继续跟踪,他要去停车场开车。

  十点半到站,跟着老头挪到公交车站已经十一点,短短三百多米的距离让我万分腻味,就这样的一个人,横跨近千公里溜进唐妍家,他可真够有劲的。

  看着老头上车后,杜哥开车将我接上,我坐在大奔驰里扭来扭去,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牛逼呀杜哥,哪弄来的?”

  “借的,你先别高兴太早。”盯着前面的公交,杜哥眉头紧蹙:“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死亡证明的事,所里有六个户籍民警,送证明的人为什么偏偏假冒小曼的签名?”

  这个问题已经解释了,我以为杜哥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提醒道:“你不是说为了力求真实吗?照我和秦姐的关系,如果我死了,开证明的应该是她。”

  “问题是你没有死。”对我说话却并不看我,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假如有人图谋你的房产,做了死亡证明给别人看还说得过去,可他却把那些文件放在你的枕边,我问你,如果签名的不是小曼而是其他民警,你会怎么做?”

  “报警。”

  “打110?”

  “对。”

  杜哥缓缓点头:“那你会对110说唐妍的诡异么?”

  低头思索,我按着自己的性格分析:“应该不会,那时候我只是感觉她挺邪门,就好像她在家里养了只鬼似的,这样的事无凭无据,在其他警察面前就说不出口了。”

  “所以”杜哥猛地看我,一对眸子神采奕奕:“我认为给你送证明的人就是为了让警察注意唐妍,他知道你与小曼的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有些话方便说出口,可我问了小曼,没有人知道你俩认干姐弟的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将你调查的一清二楚,要么就是我们所里人做的,只有他们知道小曼帮你处理过父母的后事。”

  杜哥的分析很有道理,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他紧盯着前面的公交,面色不善:“你说一个三百米要走十几分钟的人,能登上公交车的台阶么?”

  一股寒意从脊背散开,我赶忙问道:“什么意思?”

  杜哥嘿了一声,紧靠在座椅上:“我估计你不是跟踪他到了常德,而是被引到了常德!”话音刚落,杜哥猛踩油门,径直将车横在了公交车前,随后抓起座位下的棒球棍冲到公交车门前猛拍车门,一手棒球棍,一手警guan证:“开门,我是警cha。”

  拿着棒球棍执法的警察,估计公交司机也是第一次见,满脸不信的模样,也是抓了根棍子才将门打开。

  上了公交后,杜哥忽然笑了,我却吓了一跳,因为车里根本没有乘客。

  “你们要干什么?”虽然隔着玻璃看过杜哥的警官证,可那司机还是有些狐疑。

  我不敢置信的问他:“师傅,刚才有个一身黑衣的人”话没说完,杜哥猛地推我一把,扭头对司机和颜悦色的说:“师傅,我是警察,有些情况想和你了解一下。”

  “又不是我们湖南的警察,你找我了解啥。”

  杜哥对我低语几句,我小跑回车里翻出两包好烟送了回来,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塞进司机的口袋。

  公交车不可能始终横在马路中间,杜哥便让我开车在后面跟着,他则留在车里与司机交谈。

  就这样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公交车停在一处站牌,杜哥下车后那司机扬长而去,而杜哥眼神阴沉的望着公交车,久久未语。

  我下车去找他,刚要说话,杜哥就示意我抬头看站牌,他戏谑的对我说:“李尘,你一平头老百姓怎么惹上这么多麻烦事?该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我不明所以,却也没当回事:“其实我是比尔盖茨的私生子。”

  杜哥笑笑,没在意我的玩笑,而是指着站牌上的一行字,我抬头看去,是一个名为唐家庄的地点,他说:“你怀疑唐妍,我又查不出她是哪里人,偏偏这时候有人把你引来湖南,偏偏又冒出个唐家庄,正瞌睡就有人送来个枕头,呵呵,真体贴。”

  我有点明白过来:“你怀疑唐妍是湖南人?”

  “不是我怀疑,而是引你来的人告诉咱们的,先找个宾馆吧,路上我再给你解释。”

  漫无目的的开车,杜哥双目微合,沉思了几分钟后悠悠张口:“我给你梳理一下这些事的来龙去脉,虽然这几天我没去找你却也没闲着,唐妍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就是没有口音,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像是专门学习过的,但咱们市没有她的上学记录,所以我感觉唐妍应该是外地人。”

  再说到眼下的事来,我明明看到那怪人上了这辆公交车,等我们将车拦下他却消失了,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见鬼了,杜哥也这样想,所以他不让我询问司机,而他与司机沟通时也没说这件事,先是询问了发车的原因。

  怪人乘车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我们市的末班车是九点半,但那公交车堂而皇之的停在站牌旁,一旁的人也习以为常似的,我自然没有多想,杜哥刚才就问司机为什么这么晚还有公交。

  司机满脸腻味,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他说这辆公交是给死人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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