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花间露初起腌臜事 腊日时戏说傩舞起

  果不其然等她遣散了所有人,在她的逼问下,徽音才认下了她掺了当门子在花间露里。

  “每月分例从内务府送来时,都要经过太医的查看,”徽音听了这话儿面色有些难看,放在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上的手不住地攥紧,那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都被捏的一团皱,徽音死死的盯着那被攥了褶皱的锦被,有些咬牙切齿:“我的人根本没法子从那里下了功夫,膳房更是插不进手,若不用了此法子。”

  徽音收了目光,将目光瞟向书音,冷声道:“你说,我能有何法子!”

  书音对上了她的目光,嗤了声,当真是无药可救!

  “我知你在想什么。”徽音松了手,有些厌烦的随意抹了抹那起了褶皱的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却怎么也抚不平,心里皆是烦乱意。

  从前待字闺中时,她便处处比不得书音,才情、智谋都落了下乘,好不容易及笄许人,却又要被迫与其捆绑,她原本以为她要此生居其之下,处处被管辖着。

  谁知后来,她的好妹妹忤逆于母亲,大言不惭家族如今是疯魔了不成!与家族理念不合能有什么下场?

  想到了这儿,徽音心里生出了畅快意,就连那起了褶皱的锦被都觉得顺眼了不少,她摸了摸面上的肿楞,却是笑出了声:“可你忘了,母亲走时可警告过你,往后事事皆以我为主。”

  笑声带着畅快,却让书音瞧着那与她相似的面庞有些发愣,书音只觉得此情景有些陌生,不管是如今面色红肿有些发癫的徽音也好,还是这富丽堂皇的寝室也罢,落在书音眼里都叫她喘不过气来。

  偏偏徽音却只当没看见书音的愣神,她扬了音调,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叛族?”

  此话一出就叫书音回了神,她发了狠的盯着徽音,腹里翻滚着一些话儿。

  她想说,既已嫁入八王府,那便是八爷的人,何来叛族一说?

  她想说,那般如吸血蝗虫的家族,本就只把她们当棋子。

  可书音又想到了母亲的处境,终究还是未曾将这些话儿说出口。

  她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站起了身,用着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此事交于我来做,便不必你费心了。”

  书音抬了步子不想再去看徽音一眼,走了几步后又停了步子,书音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徽音,她说道:“若你不想被人提前发觉,就收敛收敛,那些个蠢事少做,并不是每回我都能救了你。”

  说完便不再理会徽音,自己便出去了。

  “你挑几个伶俐的丫头,去各院儿里打探打探,”书音在回去的路上,吩咐着零露,她道:“不拘是什么消息,若是觉得有用便回了我。”

  书音有些头疼,托徽音的福,现如今满府上下都和谐的可怕,就是想钻了空子,都找不到空子,只能慢慢打探着等着机会。

  等着零露应下,书音又嘱咐了几句,让她万事小心,切不可叫人发觉了。

  “您放心,奴婢会警醒着不叫人发现。”零露忙点头应下,打消着书音的忧心。

  且不管这风起了几回,日子又是一天一天的过着,昭华数着八爷离开的日子,终日看着窗外落了满地的雪出神。

  再过两日便是腊日了,八爷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不知能否赶上祀神祭祖。

  “主儿,外头天儿已经黑了,您仔细些伤了眼睛。”双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昭华坐在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上,迎着烛火绣着花样,急忙将手里拿的几色样料垒在榻上,劝着昭华,又对着屋里头的悦人跟向婵说道:“你们怎么也不劝着主儿。”

  “怎么没劝,”跟着绣花样的悦人笑着抬了头说道:“主儿要亲自做了鞋子给主子爷,我们哪里劝得动。”

  “过两日便是腊日,”昭华停下了动作,将绣花针别在绣棚上,搁在榻上放的小案几上,翻看着双亦拿来的样料,笑道:“不管爷赶不赶得及回来,备下总是有备无患的。”

  昭华抽了其中一段缁色的样料,透着烛火看着,边看边说道:“就算蜡(zha)祭赶不上,还有腊祭呢。”

  这蜡祭便是对八位农神的祭祀,是所谓的祀神祭祖里的祀神。

  而后头说的这个腊祭,才是祭祀祖先,即所谓的祀神祭祖里的祭祖。

  说起了这个,另一边的向婵也停了手上的针线活,抬了头笑道:“奴婢记得,当天晚上民间还会跳傩舞。”

  “可不是嘛,除了傩舞,街上净是各种摊子,其中炒豆摊跟炒麦摊可是最受欢迎的,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不热闹。”悦人也是兴奋,她许久不曾看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从前在陆府她只偷偷溜出去过一回,瞧了满眼热闹讲给昭华听,却被来找昭华的陆夫人听到,得了好一通训斥。

  “你说的是‘咬鬼’吧。”昭华也被几人热络的话语勾起了兴致,搁下了手里的样料,笑道:“都是些民间的热闹法。”

  “主儿,什么是‘咬鬼’?”悦人听了个新鲜词,不免问道。

  “古书记载,在腊日这天,表演者一般头戴面具装成金刚、力士、方相等,持刀执钺,众人击鼓呼噪,以逐除厉鬼、疫病,这也叫做腊鼓驱疫,已佑平安。后来在民间转换了形式,变成吃炒豆、炒麦等,又称‘咬鬼’。”昭华想着古书里的记载,边开了口笑着对众人解释着。

  “听着便热闹。”热闹的景就像是铺在悦人的眼前,叫她心底生了许多羡慕意。

  “等到了日子,若是想去,便出去瞧瞧,”昭华瞧着悦人发亮的眸子,不免失了笑,又拿了一块儿黎色的样料慢慢端详着,边笑道:“早些回来就是。”

  哪知悦人忙摇了头,收敛了羡慕意,笑道:“奴婢才不去,那日府上可是要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的,奴婢可要陪着主儿。”

  前些日子,昭华便拟定了要来府上唱戏的戏班子,都是有人担保身家清白的,就连曲目也问过了府上那几个女人,后头就敲定了四个曲目,等着唱完都在后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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