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旧时代(下)
这世上只有一条大道，它就像一条大河，而每一个心中的梦想都是他的源头，每条小径都是它的支流。
如果你在这个时代站不稳脚跟，鬼知道你会被冲到哪儿去，卢克心想。
面对自己买下的成群的囚犯，卢克认为自己应该管不了那么多人。
『你们的去留自己决定，我不需要你们这么多人。』
听到身为他们主人的卢克这么一说，几乎所有的囚犯都面露惊色地四散而逃。
最后剩下了一名骨瘦嶙峋，边发抖边咳嗽，头上长着从金黄头发中隆起的一对猫耳，以及身后有一条短鞭尾巴的十二岁异色瞳小女孩。
『请让我留下吧，我不是没用的奴隶。』
她朝卢克露出畏惧的眼神，嘴里说着。
『去留随你们自己决定，我说过了！要留下就自己上马！』
卢克踩上马镫坐上自己的马。
『哎？！』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马上的卢克。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啊，忘记你还太小上不了马。』
卢克骑着马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女孩抱上马匹。
『你的名字是什么？』
『莉......咳、咳。』
『好，莉。我是赫拉特新上任的治安官卢克·克莱伯恩。』
卢克骑着马来到前往赫拉特的道路上。
『既然你自愿留下了，那么到那就好好工作给我赚回买下你的那份钱。』
『......』
莉满脸惊惧地抬头看着认真骑马的卢克。
不一会儿马在一片草原的河畔边停了下来，卢克将马捆在树下，看着垂暮的天空。
『看来要到赫拉特得明天了。今晚得睡草地了。』
卢克弯腰蹲下与远处树后莉投来的视线对上后，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战战兢兢的她一言不发地向卢克跑了过来，看起来已经完全把自己认为是奴隶了。
待莉来到他面前后，卢克对她说道：
『这是你第一次干活。接下来帮我捡点树枝干草之类的干柴和木材。你听懂了吗？』
『.......』
莉露出畏惧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点着头。
『喂！知道了就回答一声啊。』
『咦？！』
卢克发出的严厉语气把她吓得尾巴直竖起来，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想被这样就好好做事。我去抓鱼准备今晚的晚餐，你就负责捡柴火。』
『咳......』
莉乖乖地按照卢克的命令开始收集起柴火。
在莉收集柴火的同时，卢克挽起裤腿脱下衣服，持剑走进河里开始叉起鱼来，准备今晚的晚餐。
但同时他也注意着莉的情况，毕竟进入夜晚后荒无人烟的草原可是很危险的，卢克认为提高警觉并无坏处。
他转眼看向放在岸边的收获。
由于视线不佳，只叉到三条不大的鱼。
『嗯，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烤鱼了。』
将干柴和木材叠好，卢克升起营火。
『......』
他听见噼里啪啦的迸裂声。转眼一看，发现莉已经窝在温暖的火堆边睡着了。
『累了吗？』
『咳、咳咳......』
她似乎有病在身，卢克转念一想囚犯似乎比奴隶的待遇还好一点。
『可恶的家伙！』
算了，就算现在抱怨也太迟了，他想。
『咕——』
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打鼓了，于是他很快地将鱼烤好。
『喂！起来吃饭了！』
卢克摇醒窝在篝火旁熟睡的莉。
『唔......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她睁开眼，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卢克，就算是被突然叫醒也不用这么慌张吧。
『吃饭吧。』
他将三条烤鱼中比较大的两条留给了她。
看到递到面前的烤鱼后，莉使劲摇了摇头。
『为什么让我吃饭呢？』
『咕——』
她的肚子发出一阵声响。
『瞧你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只见莉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似乎是对卢克给她吃正常食物一事抱有疑惑。
『总之，给我好好吃饭，快吃。』
卢克的命令让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的微笑。
『嗯！』
没过多久，莉就将两条烤鱼吃得只剩下两条干净的鱼骨，看起来是很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虽然气味有点难闻，卢克想让她去河里清洗身体，但鉴于安全的考虑，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吃完烤鱼的莉仿佛精神了不少，跟卢克一样看着燃烧的火堆。
『你可以睡觉没有关系。』
但莉却一再摇头，看起来像个不想睡而闹变扭的小孩。
『咳、咳......』
『行了，有病在身就好好休息睡觉。我来守夜。』
在卢克的一再命令下，她又窝在营火边睡着了。
此时，他看着已经入睡耳朵微微抖动的莉陷入沉思。
现在卢克的脑中全是关于对“人类至上”主义的质疑。
从来如此，便对吗？
他爱着这个生活的土地，但这片土地并不像自己认为的如此美好，所以才试着去改变。
『起床了！』
他叫着还在熟睡的莉，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腰。
『真麻烦。』
久久见人不醒，卢克便将她抱在怀中骑上马前往赫拉特。
终于在中午，他们到达了街道人烟稀少的赫拉特。
骑着马卢克来到管理局门前。管理局的建筑跟周围的建筑比起来落魄不少，可以看出教会对这个城镇的治安非常不满。
他牵着莉的手进到管理局内。
『你好，我是来赫拉特赴任的新治安官卢克·克莱伯恩。』
『啊，欢迎欢迎。我是交接的现治安官。』
看到被卢克牵着手的莉，现任治安官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一边毕恭毕敬地奉承卢克。
在签交接文件的时候，现任治安官问了一些问题。
『她是奴隶的话，应该都有奴隶纹的吧？』
卢克并不知道奴隶纹的事情，于是便开口问：
『奴隶纹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只要纹上它的奴隶永远无法反抗主人哟。』
现任治安官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知道了。现在交接完成。』
『嗯。确实我下岗了，这是治安官的徽章，好好加油。』
他说着将领口的金色治安官徽章别到卢克的领口上，然后走出了管理局。
『咳、咳咳......』
『莉。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卢克一边打扫着乱糟糟的管理局，一边对坐在座位上不断咳嗽的莉说。
『等会去看医生吧？』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是个人类。』
『你们行为和思想跟人一样，也不曾做过天大的坏事，人类应该要向你们道歉才对。』
说到这里埃罗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莉看病镇里没有一个医师了解亚人的健康状况，然后你们就遇到了我。』
卢克当然知道这些，当时自己拉着莉到教堂看病的时候，受尽了路人的白眼。
但幸好作为修士的埃罗无条件治疗任何种族的人，而自己就在这时跟埃罗这个家伙打上交道。
『后来要不是有我帮你逃出赫拉特，那估计现在已经没有叫埃罗的院长了。』
想到这里，卢克对着他说。
『那次帮我逃走后，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十分艰难，既要躲避教会的耳目，还要行为上做到和那些‘平常人’更狠。而且还要秘密地组织进行政变计划。』
茶杯中倒映着二人饱经风霜的脸，那段确实是段炽热的记忆。
因为王国颁布了明令禁止提供帮助给其他种族，引起了卢克和埃罗在内的变革势力的极度不满。
所以他们很快就着手准备推翻教会统治，拥立新国王上位，但跟教会作对就避免不了战争。
教会拥有庞大的兵力，其中不乏有斗气和魔法的修炼者。
这让卢克所处的势力备受打击，而作为成员的埃罗在逃离赫拉特后，便失去了音讯。
『赫拉特，我一定会救你的。等我回来。』
这是埃罗离开居住已久的家乡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他们的势力和教会爆发了全面冲突，战火很快就蔓延到整片大陆上。
这场历时六年的漫长战争在埃罗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后便迎来了一边倒的情况。
他离开赫拉特后，前往其他大陆学习强大的魔法，短短两年时间，他的实力已经提升到可以碾压教会大部分战力的程度。
卢克则凭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剑技，带着军队跟敌人打的有来有回。
最终长时间统治这片大陆的教会战败，新王国成立，但残留的教会势力还在暗中准备着反攻。
『所以为了消灭残留的教会势力，你和国王商量出了这个政策？』
『但根本原因还是会魔法的人真的太少了，我们想增加点人数。』
『你居然会用肮脏的政治手段呢。』
在埃罗笑着说出政策施行的原因时，卢克已经忍不住想要将手中的茶泼到他脸上，但考虑莉在旁边所以便打住了。
『然而政策好像起了反效果呢。』
刚刚还在自豪的埃罗突然沉下脸。
『魔法实在难学，所以好像大部分新的学员都选择修行斗气，魔法的地位一下变得非常尴尬了。』
『这还不是你们的决定吗。』
丝毫不想搭理他的卢克喝下最后一杯红茶，叫上莉推门走了出去。只剩下埃罗自己一个独坐在投射着苍白阳光的办公室内。
『现在魔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吗？』
他扣心自问，当年自己去往其他大陆学习魔法，那片大陆上魔法的运用极为广泛，甚至连平时出门都使用魔法。
『不不不，魔法的可能性还非常巨大，只是我们还没发现...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