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到过这么些事情,然而一旦想起来,一旦想起来便只觉心如刀割,可是,再心如刀割,宝钗这些的欺哄,也的的确确伤了她的心。她想假若是她,遇到这样的事,也一定会和宝钗说,因为宝钗已经是她认定的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假如是要一起过一辈子,那么未来里所有的艰难困苦,自然都要一起面对。黛玉想不明白宝钗为何会不清楚这件事,然而看着宝钗的脸色,黛玉又实在很难开口责难她,沉思片刻,黛玉方开口道:“宝姐姐宝钗你想过么,假如这件事没有成,假如大舅舅二舅舅发现了你在做什么,而对你下手,或者是姨妈发现你在做的事,于是马上把你禁足,甚至是匆匆嫁出去,若是这样,我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只见你突然不见了,你想过我会怎样么”</p>

  宝钗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一头。</p>

  黛玉道:“而且,你想过么,若是这件事,凭你一人之力不成,然而万一加上我,就成了呢你不要总觉得我只是一介孤女,我身后可是有我父亲,前科探花,如今虽然只是个闲散京官,可是他是清流,而且门生同年遍天下。有些事情,你做起来,既麻烦,还不见得效验,然而若是通过我,或许事情就大不一样了。有时候我想,你是不是被前世束缚得太深,所以,即使许多事情,这一世都不一样了,你却还总是拘泥于前世。”</p>

  宝钗忽然觉得很羞愧:“我我从未想过这些。”复又抱紧黛玉,道:“但是现在我想到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p>

  黛玉又叹了一口气,宝钗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全无平日那副“宝姐姐”的模样,黛玉见着这样的宝钗,反而又觉得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可亲之意,只是面上还端着道:“你现在这样说,下回怎么样,还不知道呢。”</p>

  宝钗郑重道:“从前我总想着无论如何要护着你,却忘了若是我过得不好,你过得便也不好,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能独自过活,现在我知道了,所以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以后有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一起商量,我有什么事,绝不会再瞒着你,也绝不会自己私自做决定,你说这样好么”</p>

  黛玉见她悟得快,也渐回嗔作喜,却还把下巴一昂,道:“我不听你说,我只等你做。”</p>

  宝钗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她道:“那我要做的头一件事,日后你不要叫我宝姐姐了,叫我宝钗。”</p>

  她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眼里又泛起从前那股腻得死人的温柔,黛玉最受不得她这样的眼神,别别扭扭地唤了一声:“宝钗。”然后又似乎发现了这名字的好听之处一般,一声一声,连唤了许多声:“宝钗。”</p>

  、第96章</p>

  马英娘既怀了孕,凤姐一应用度,不但不克扣,还都与她最好的,贾琏见了,暗暗纳罕,半开玩笑般地来逗凤姐,凤姐只冷笑道:“且不论她生不生得出儿子,只说她生了儿子,难道还是她来养不成”</p>

  贾琏见她眉眼飞扬,跋扈依旧,不知怎地,竟有些心痒难耐起来,就伸手抱持她,要与她白日里就行那传宗接代之事,被凤姐一把拍开,凤姐横他一眼,道:“找你的小奴儿去”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贾琏就笑嘻嘻出去,顺手在平儿下巴上摸了一把,平儿不防给他摸去,竟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感来,也反手一拍,拍在贾琏肩上,贾琏顺势在她手上又捏了一把,方得意洋洋地去了。</p>

  平儿进屋,却见凤姐阴沉着脸道:“你又与他做什么来”</p>

  平儿道:“不小心被他拍了一下。”</p>

  凤姐冷笑道:“我怎么见你还捶回去了怎么,见着别人做姨娘,你自己也心动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与你那二爷打情骂俏,勾勾搭搭了”</p>

  平儿大急道:“奶奶平白误会人我怎么会有这样心思我此生只跟定奶奶一个,若我有半点这样念头,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p>

  凤姐见她忽然这样激烈,也略吃了一惊,转脸看她,只见平儿满脸泪痕,指天誓日道:“奶奶以后再不要同我说这样话,我是奶奶的人,这辈子只跟奶奶一个,旁的二爷也好,三爷也好,恁是谁来,我都不认,不然,叫我被鹰啄瞎了眼睛,被火烧了,尸体化成灰,散在各处,骨肉无存。”</p>

  凤姐不曾想到她竟发这样毒誓,拿眼上下打量她,不看还好,这一看才见平儿瘦得狠了,好似一丛枯草,无风也自摇摆,凤姐忽然就再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了,只慢慢道:“你的忠心,我知道”才说一句,便见平儿的泪水滚瓜般的向下落去,凤姐便住了口,怏怏道:“我不过白说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见平儿还只是哭,伸手拉了她一下,平儿哭得狠了,一时片刻反应不过来,凤姐只当她还不肯,便阴着脸向她一抱,道:“好啦好啦,你也不要总是哭了,外头那么多事要做呢。”</p>

  谁知这样一抱,平儿反而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凤姐唬得措手不及,僵硬地搂着她拍了几下,渐渐顺了手,便试探着让她靠住自己,平儿在凤姐肩头抽泣了好一会,方慢慢止息,凤姐一直抚着她的后背,笨拙地替她揉捏,见她好了,又扭扭捏捏道:“我你也知道我的,我不过冲你发一会子脾气,你别在意。”</p>

  平儿眼角犹自带泪,却含笑摇了摇头,转身正要出去,凤姐又叫住她,平儿一回头,只见凤姐捏着衣角,欲言又止,半晌才一跺脚道:“你出去,好好伺候”</p>

  平儿便捂着嘴笑着出去了。</p>

  贾琏因见凤姐待马英娘如常,渐渐地对那头也就松懈了,日日还来凤姐这里,凤姐也不知怎地,有些厌倦了他似的,他来五回,凤姐倒有三四回说自己不舒服,贾琏反而与她越发粘腻,整日只是心肝儿肉地唤着,不多久,竟是将马英娘完全丢过脑后了,还是凤姐提醒了一句,叫再请了家里相熟的大夫来替马英娘诊断,贾琏听了,没口子的夸她贤惠,凤姐冷笑道:“我可担不起这名头,大夫来时,你与我一道都去她那里听着,有什么好的坏的,都做个见证,可不要日后出了什么事,再来赖我。”</p>

  贾琏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呢这点子小事,怎么还值得我们两个亲自去一趟”</p>

  凤姐白他道:“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可信”执意要去,贾琏拗不过她,只好随着进了马英娘院子,那马英娘见他们两都来了,又吃一吓,颤巍巍行礼,凤姐早叫人把她扶住,请大夫看诊,又问:“上回的大夫说是才坐胎,怕不到一月,我想这样小的月份,最是要格外当心,不如叫她就在床上待着,不要下地。”</p>

  那大夫摸着胡子笑道:“那庸医胡说,这胎分明好有三个月了,走动无妨的。”</p>

  只一句话,就叫贾琏变了脸色,瞪着眼看马英娘。</p>

  马英娘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道:“二爷,这胎当真只有一月奴待爷的心,爷难道不知道么”</p>

  凤姐也假装问那大夫道:“大夫,你可诊清楚了这种事可不好胡说。”</p>

  那大夫见这场面,早收拾了药箱走到门口,闻言回头一笑道:“学生才疏学浅,未必诊得准,不如请府上再请高明诊断。”</p>

  凤姐听了,便催外头旺儿去再请个大夫来,那旺儿出去,不多时请了一个说:“是舅老爷家里的郎中。”又请大夫诊断,也说像是三个月的脉象。</p>

  那马英娘已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两眼只死死盯住凤姐,凤姐见贾琏在那里怒发冲冠,向旁边夺了东西就要去打马英娘,慢慢一笑,扶着平儿,一径出来了。</p>

  平儿这几日都春风满面,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得很,有她扶着,连带得凤姐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两人还并不回屋,就在园子里转了一圈,遇见宝钗和黛玉两个也出来散步,凤姐便笑道:“薛大妹妹前些时候不是病了么如今可大好了”</p>

  宝钗看黛玉一眼,笑道:“好多了,劳凤姐姐惦记。”又听前院喧嚣,便问:“前头是怎么了”</p>

  凤姐轻轻笑道:“有个奴才惹事,在教训她呢,平儿传个话,叫他们不要这么吵闹,闹着了老太太。”</p>

  平儿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宝钗看凤姐一眼,道:“凤姐姐,本朝不许苛待奴婢,管束下人,还是要当心些才好。”</p>

  凤姐满不在乎道:“又不是要取了她的命,只是打几下,不碍事的。”</p>

  宝钗见她全不在意,摇了摇头,携着黛玉走开,到了僻静处,黛玉便道:“当初设法叫那姓马的再进来的也是你,如今劝凤姐姐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给个明白说法。”</p>

  宝钗道:“我只是想让他家出些事,不是让他家出这样的大事今上的脾气,你是不知,那是最见不得别人凌虐奴婢的,前一辈子,约莫是宝玉出家后一二年的时候,还颁了法令,废除了贱籍,倘若凤姐姐这回真把那姓马的打死了,可有得她受的呢”</p>

  黛玉道:“平儿知道分寸,会劝着她的,你放心。”</p>

  宝钗到底还是不肯,悄悄派人去前头打听了一番,听见说是贾琏在打,又听见是这样罪名,又没了言语,想来想去,派人和贾母说了一声,也不说别的,只道前头有声音,怕是贾琏又和凤姐在斗嘴。贾母一听,赶紧叫人唤了贾琏,又叫人去唤凤姐,却见两人不在一处,她老人家,只当小两口又拌了嘴各自赌气,自己安慰了一番,贾琏、凤姐皆哭笑不得,只是马英娘之事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贾琏实在不欲明说,便含糊着过去,少不得又对凤姐作揖赔罪,出来却就派人将马英娘给发卖了。</p>

  、第97章</p>

  上回贾琏买通牙婆,这回凤姐也有样学样,悄悄地叫旺儿在外头找了个人,假装是个村中富户,将马英娘给买去打发到了偏远之地的私窠子里,马英娘本是有身孕的人,数遭捶楚,眼见是活不得了,凤姐听旺儿回报,方才称意。又连夜叫人给了那两位大夫些银钱,打发得他们一个回家养老,一个云游四方,这才算是彻底了结一桩心事。</p>

  贾琏自从马英娘走后,颇觉意兴怏怏,凤姐又不大理他,连平儿也不给他好脸色,把个琏二爷整治得抓耳挠腮,无处消乏,他的几个小厮怕他拿他们撒气,又替他寻摸了府内几个媳妇子,贾琏皆不中意,渐渐的就往那花街柳巷去游荡,凤姐见约束不住,竟也不如从前那般盛气,日日里还如那时候一般,叫平儿陪她,只不过自打上回抱过平儿之后,她也不知添了什么毛病,睡觉之时,总爱抱人,且这人必得是平儿才罢,凤姐自觉羞愧,还遮遮掩掩,扭扭捏捏,谁知平儿也早已添下一段心事,凤姐来拉扯她,她就自己主动向凤姐身上靠,凤姐有时抱持于她,她便也伸手回抱,渐渐的这两个人倒颇觉出彼此的好处,比贾琏不知道强去了哪里。</p>

  平儿则又生出一段心事她从前只认定凤姐一个主子,忠心伺候,余事并不作它想,然这半年来,贾琏不在身边,她日日陪伴凤姐,俨然已经不止是主仆的情义,自那一日凤姐被魇镇,平儿肝肠寸断之余,另还有了一番不可告人之心绪,这段日子,见凤姐到底和贾琏疏远,平日里又总和自己抱持磨蹭,那股子情绪上来,有时候竟未免越了主仆分野,在凤姐上头、下头玩笑般地掐一下,摸一把,凤姐只当她和自己玩闹,一般儿地也捏回去、掐回去,平儿叫她这么闹,那心思越发沉重,只她素不是个张扬多事的人,有了心事,全部压在心里,一丝儿不肯泄露。</p>

  如贾政这等方正道学之人,家中出了这等巫蛊之事,恨不能立时要将贾环打死算了。然而一则贾环口口声声,只说是赵姨娘调唆,那赵姨娘竟也硬着头皮认了下来,只说与贾环无关,贾政想贾环素来乖觉,又是个孩子,恐怕做不出此事,二则他这把年纪,只得二子,父子天性,难免手下容情,罚跪之后,到底派人将贾环接了回来,也请了个大夫胡乱看了一看,说是落下病根,以后走路有些妨碍,性命倒是不消担忧的,贾政便喝令他闭门读书,不许外出,这才想起处置赵姨娘贾母、王夫人之意,乃是要把她打死,贾赦则以为该把她卖掉,贾政则以为家丑不可外扬,不如选一处小院将她幽闭,几处折中,即日便打发了几个婆子将她押到庄子上关起来,家中皆勒令封口,不许此事外传。</p>

  今年贾府诸事实在不顺,贾政同贾赦、贾珍谈论了几回,这次他们总算是听了贾政一次,先是将家下人等严选了一遍,那些素日多嘴多舌好搬弄是非的,都直接开革,又严令上下封口,不许谈及赵姨娘魇镇及马英娘的身世贤德妃刚立,家里就连续出了这两桩故事,无论贾珍、贾赦再如何昏聩,也知此事弊大于利。</p>

  马道婆案发之后,诸家阴私一一被审,其中牵扯,不乏王亲贵戚,锦衣府不敢自专,层层上报,至于今上,今上登基不久就出了这等事体,着实震怒,下令彻查。</p>

  贾琏还当是太上皇当年的气象,以为事涉豪门,官府不敢认真查验,再加上撕毁了证据,此后必然死无对证,谁知今上是个倔脾气,既决心彻查,便从大理寺、锦衣府、顺天府抽调干吏,专力此案,不上三月,诸贵家府内阴私,皆清清楚楚地摆在御书房案头了。</p>

  此案牵涉最深者乃是几家旧家侯府,因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诸事纷纷,不一而足,然而今上最为震怒的,却并非这些人家,而是南安王府南安太妃在京中各处庙观都替儿子许下极大愿心,名为祈福平安,然而南安王已经贵为郡王,又不是病弱之体,有什么心愿,需要发下这样大愿心</p>

  而区区一个道姑,为了数百银钱,便能公然取公侯嫡子正妻、朝廷钦敕品级贵人的性命,其中还不乏应验者,则若有大能德士,是不是连天子都能诅咒巫蛊之事,历来是当朝禁忌,其中又牵涉了这许多事体,叫今上怎能不触目惊心而圣人既有心事,自然不乏忠心之人出来替主分忧。</p>

  且如今的御史虽不如前朝那般强项,却也着实还存有几个沽名取直之辈,不敢对最显赫的几家下手,却选了宁荣二府贾府乃是旧家亲贵,又是皇妃家人,最是尊贵,然而经历数代,子弟耽溺玩乐,不思进取,并无过多实权,弹劾贾府,既得了强项的清名,又不怕事后的报复,乃是最最上佳之选。</p>

  若单论巫蛊之案,贾府倒也算不得有什么牵扯,然而御史既然要弹劾,便不肯只拿此一件事来作法,因此最终到了今上手中的奏折,罗列了贾珍淫逼子妇致死,贾赦强夺民人家财,贾琏淫娶娼妓,私放印子钱,殴杀奴婢,贾政内帷不修,致妾行巫蛊等诸般事迹。</p>

  府中上下听见这样弹劾,顿时慌做一团,贾琏自忖第一条罪名尤可,放印子钱是凤姐所为,他隐约知道,也算默许过,殴杀奴婢却绝不是他之所为,谁知奏折传出来,他便傻了眼殴杀奴婢说的是马英娘,因她被发卖两次,又是小产,还在旺儿手里就死了,旺儿又是贾琏的奴才,因此又扣在了贾琏头上。</p>

  贾琏又气又急,只拿凤姐要去出气,凤姐辩白道:“我还不是为着你这样家奴,说是你用过的玩意,偏偏又怀上了,若不远远处置,留在附近,人家说起来才是笑话呢谁知她就这么不顶用,一下子就死了呢”一行说,一行流泪,贾琏见她模样,又见事实俱在,无可辩白,只是心灰意冷,连夜在贾赦、贾政面前哭泣,那两人并贾珍也早没了办法,只能各家走动,求林海、王子腾等几家帮忙。那一时宫中元春听闻家里出了这事,上表请罪之外,又小小地病了一场,府里越发慌乱,贾母仗着老脸面入宫去见了一次,回来叫过贾赦、贾政二人,嘱咐一番,两人无法,只好各自叫来清客,预备拟折子谢罪。</p>

  作者有话要说:已改,嗯~</p>

  、第98章</p>

  家中出了这样大事,园子内外都闹得不得安生,王夫人率府中大小烧香拜佛,祈福求祷,日夜不宁,宝钗见这样乱哄哄的,又是人来人往,只恐惊扰了黛玉,预备叫她先回去住几日,又不好再直接管她,就假推自己头疼,在屋子里黏黏糊糊地待了几日。</p>

  黛玉见她一点也不像真病的模样,偏偏自己一要离开,就在那里长吁短叹,一时说头疼,一时说脚痛,略想了一想,便知就里,笑道:“你也不用做这个样子,我又不往她们那里去,惊不到我的。”</p>

  宝钗见被她看穿,讪讪一笑,黛玉望她身边一坐,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爱管个闲事,不好,不好。”</p>

  宝钗瞪眼道:“什么闲事,你的事怎么能叫闲事”</p>

  黛玉一笑,轻轻巧巧就伸手挽住她,笑道:“要我回去住,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p>

  宝钗狐疑道:“什么事”</p>

  黛玉就道:“你答应了,我才说。”</p>

  宝钗笑道:“你想做的,我什么时候没答应过”见黛玉要说话,马上道:“那些个暴饮暴食、劳神伤身的玩意儿不算。”</p>

  黛玉就哼了一声,道:“我想你同我一起,去我家里住几天。”</p>

  宝钗迟疑道:“这样不好罢他家里才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两个就急急忙忙要搬出去住,似显得太过无情。”</p>

  黛玉道:“难道我一个人搬出去住,就不显得无情了”</p>

  宝钗道:“那不一样,你身子弱,就算林姑父不接你,只怕老太太都要打发你去呢。”</p>

  黛玉就撇嘴道:“你不去,我也不想回去。”</p>

  宝钗伸手把她嘴一捏,道:“嬷嬷们教的规矩都去哪了叫狗儿吃了么”</p>

  黛玉嘟嘴道:“那一定是姓薛的狗儿。”用手把她手抓下来,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边看起她的手相,一边道:“若是我把姐妹们都叫去呢叫他们都在我家借住几日,老太太只怕还高兴呢。”</p>

  宝钗蹙眉道:“你是担心还会抄家放心,我叫我哥哥将国朝从前犯官的例子全部找来,一一都看过,如他们家这样的,以前也有一两家,都是削职了事,家里有底子,过了几代才全部败下来呢。再说前一世那么些罪名,又是娘娘薨逝之后,也不过是抄家流放而已,你怕什么呢”</p>

  黛玉跺脚道:“你一天到晚的,就只会这些个算计,我是真心想请姐妹们到我家里去玩一趟呢,谁担心这个你说我在贾府也住了这么久,多承姐妹们关照,如今我父亲进京,家里在京中安顿了,也没来得及请她们去逛一逛,看一看,是不是说不过去”</p>

  宝钗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黛玉推她一把道:“你也不是考虑不周,不过你的心思,已经全都用在那些算计上头,把这些个寻常人情倒当成怪事了,你还是快和我搬出去住几天,咱们也好生松快松快,不然等你真</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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