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大师在流浪，小丑在殿堂
经过一番打探，二人终于知道了刘一手的住处。</p>
文清马上带着陈阳上门拜访。</p>
刘一手就住在算盘城南郊的一家小院。</p>
二人赶到的时候，小院里已经是人满为患。</p>
一个老头子拎着教鞭站在院子中间，在他的身边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人，手里抱着书本烟头晃脑。</p>
老头子气愤的说道：“都给我精神点，好好的学，争取早点考出证来？老头子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p>
现在搞针灸也需要执业医师证了。</p>
考执业医师需要有高中或者中专的学历。</p>
师傅！</p>
为首的中年人哭丧着脸道：“别的倒也罢了，这英语实在是太难了。不是……我们就是施针治病的，懂得穴位和手法就成呗，考那玩意干啥？”</p>
他们很多人都是儿徒，打小就跟着刘一手学艺，很多人都没上过初中。</p>
其他的也就罢了，这英语是死活都考不过去的。</p>
“我怎么知道为啥考那玩意？人家能考过，你们也能。谁考不过，就别叫我师傅。”</p>
刘一手也没好气的说道。</p>
一众弟子愁眉苦脸，开始大声的背诵。</p>
“how</p>
are</p>
you!”</p>
“怎么是你？”</p>
“how</p>
olde</p>
are</p>
you!”</p>
“怎么老是你？”</p>
“abcdefg……”</p>
“i</p>
am</p>
fine</p>
and</p>
you……”</p>
看到这里，陈阳可是目瞪狗呆。</p>
这时，刘一手也注意到这两个人。</p>
“你们走吧，今天不瞧病。”</p>
老头子没好气的说道。</p>
他虽然退休在家了，但还是有病人慕名而来。</p>
文清笑了笑，道：“刘老先生，我叫文清，是仁和堂文家的人。这时文家掌药文在瑛女士的亲笔书信，她让我带她向您问个好。”</p>
文清递上了一个盒子。</p>
仁和堂文家的人。</p>
刘一手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文在瑛的书信。</p>
“进来吧！”</p>
他招呼着二人进了客厅。</p>
虽然现在有手机有网络了。</p>
但老一辈的人还是喜欢这种比较传统的方式。</p>
“坐吧！”</p>
进了客厅，刘一手来到太师椅上坐下了，示意二人也座。</p>
少倾，一名徒弟送上了茶水。</p>
刘一手先是问了一下文在瑛的近况，得知身体健康也就的点了点头。</p>
“我与文大姐几十年的交情，按理说她发话了，我这个当弟弟的得给你们文家一个面子。不过呢，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退休了，徒弟们也不争气，诊所也开不下去了。实在是……无颜出手啊。见谅，见谅……”</p>
老头子委婉的拒绝了文清的邀请。</p>
文清秀眉轻蹙。</p>
其实这次来能不能请刘一手出山，她也没有把握，毕竟这次去的东南亚，长途劳顿的，老头子年纪大了，未必愿意折腾。</p>
“刘老德高望重，仁和堂是不奢望您亲自出手。要不，让您指派几个弟子过去？我们文家一定会以上宾待之。”</p>
文清试探着问道。</p>
他们？</p>
刘一手哼了一声，道：“不成，不成，他们学艺不精，实在是难以放心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耽误文家的事情？”</p>
看样子，老头子不太想掺和文家的事情。</p>
文清心中也就明白了。</p>
既然如此……也只能走了。</p>
就在她想站起来告辞的时候，陈阳忽然说话了。</p>
“老爷子，你的诊所为何被封了？”</p>
文清愣了一下。</p>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p>
果然，刘一手脸色沉了下来。</p>
开了几十年的诊所被查封，他心中本就不乐意了，这小子还当面提出来，是故意往他伤疤上抹盐呢？</p>
“不好意思刘老，我们告辞了……”</p>
文清唯恐陈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急忙扯住了他的手，准备强行让他消失。</p>
谁料陈阳不为所动，笑道：“老爷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p>
有什么不可说的？</p>
刘一手冷冷道：“是他们学艺不精。”</p>
他的徒弟普遍没什么学历，考证十分的难。</p>
非也，非也！</p>
陈阳忽然摇了摇头。</p>
“老爷子，你是针灸大师，你的弟子也都是这个专业的人才。针灸这玩意和中医一样，在华夏传了几千年都没事，怎么到了最近就要考证，没证就不让你瞧病呢？”</p>
刘一手愣了一下。</p>
他也有些想不明白。</p>
老爷子行医几十年，一手针灸术也不知道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p>
锦旗感谢状早就铺满了全屋。</p>
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无证行医了？</p>
那些有证的就比他们技术好吗？</p>
还有那个操蛋的英语。</p>
针灸行业用得着吗？</p>
弟子们之所以拿不到学历，基本上都是被这一门学科给卡住了。</p>
“老爷子，这就是阴谋。为啥要有证行医？就是要设置一个门槛，把你们这些技艺精湛，但学历低的人给挡在门外……”</p>
陈阳意味深长的说道。</p>
大哥！</p>
文清则吓了一跳。</p>
有你这么信口开河的吗？</p>
持证上岗那是趋势，本身就是行业规范的过程。</p>
站在行业的角度上开，这也是必然的。毕竟这个行业龙蛇混杂，持证上岗可以扫除一部分滥竽充数之辈。</p>
这时进步，是趋势。</p>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阴谋了？</p>
你说出去有人信吗？</p>
什么？</p>
刘一手听到这里，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诊所开了几十年了，手上没有治死过一个人。我们已经做得够好了，还有人要举报，要挑刺……原来他们不是不满意，而是不想让我们好啊。”</p>
举报？</p>
挑刺？</p>
陈阳愣了一下，一下抓住了重点。</p>
看样子，刘一手的诊所是被人举报的。</p>
文清一脸愕然。</p>
还真有人信了陈阳的鬼话？</p>
不是？</p>
刘一手也未免太好忽悠了吧？</p>
“这就对了！”</p>
陈阳一拍桌子，道：“老爷子，你治疗一个病人需要多少钱？几十，几百？但是别人治一个病人多少钱？几千上万都可能。如果那些病人都让你给治好了，他们赚什么？所以他们必须要举报你，要搞死你的诊所。搞死了你们，他们以后就赚大了。老爷子，你能让这帮人搞死吗？”</p>
噗哧！</p>
文清险些喷了出来。</p>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的，但是……</p>
你这么说未必有些耸人听闻了吧？</p>
不是……</p>
大哥，你忽悠一个老人良心就不痛吗？</p>
自然不能！</p>
刘一手愤怒的一拍桌子，道：“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当年我学医的时候，师傅就告诉过我，宁可架上药生尘，也愿时间无疾苦。医术，怎能当成牟利的手段呢？太不像话了。”</p>
老爷子也是义愤拳拳。</p>
听到这话，陈阳和文清也是肃然起敬。</p>
老一辈的医者还是很有医德的。</p>
现在嘛……</p>
都是些什么玩意。</p>
可是……</p>
刘一手叹了口气，道：“那有怎样？无证就是无证，人家也没有举报错啊。我的学生考了很多次都拿不到证。”</p>
他实在是有些惋惜了。</p>
自己年纪大了，时日无多。学生们虽然学了自己的本事，但现在却难以继续瞧病？</p>
这些家伙也是在不争气，考了几年愣是没能把证考出来。</p>
老爷子也十分的生气。</p>
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一门技艺就要失传了。</p>
“老爷子，其实证件的事情我可以帮忙？”</p>
陈阳信誓旦旦的说道。</p>
啥？</p>
你能帮忙？</p>
刘一手眼前一亮，道：“你真的能帮他们拿证？”</p>
他的学生被证困了许久了。</p>
如果陈阳能帮忙的话，那可就太好了。</p>
“老爷子，我叫陈阳，是海王集团的老总。海王旗下有个学术研究机构叫做药王院……”</p>
陈阳介绍了一下。</p>
听到陈阳这么有来头，刘一手又惊又喜。</p>
可是……</p>
老头迟疑了一下，道：“他们倒不是没信心考证，只是迟迟拿不到学历结业证书。”</p>
好吧，是因为证书要考英语。</p>
他的学生大部分都没有考过去。</p>
“中专算啥？更高的学历都给你安排。再说了，谁说了证都是要考的？”</p>
陈阳有些不以为然。</p>
他连本科证都拿出来了。</p>
下一步正考虑是否要搞一个研究生的学历了？</p>
关键是他一节课都没去听过，而且一年多就拿到了证？</p>
无他！</p>
钞能力耳！</p>
当然，海王也有资源。</p>
不过刘一手明显没有这种资源。</p>
很好！</p>
看到陈阳如此有信心，老头子明显松了口气。</p>
“小伙子，我代我的徒弟们谢谢你。”</p>
陈阳谦虚了几句。</p>
“小姑娘，如果这事能解决的话，我可以答应你，让学生们跟着你们文家长长见识。”</p>
老爷子也是明白人。</p>
无功不受禄。</p>
陈阳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p>
多谢老爷子！</p>
文清也有些意外。</p>
带着陈阳过来还真是来对了，无论是正道还是歪道，他总能榜上忙。</p>
甚好，甚好！</p>
刘一手急忙把弟子们叫了进来。</p>
听到他们不需要考试就能拿到证书？</p>
一帮人也都激动坏了。</p>
在他们眼中学英语可比学针灸还要难？</p>
如果能够不考试就能拿证？</p>
大家都很兴奋。</p>
不过……</p>
陈阳拉长了音调，道：“我们药王院不能向社会人士颁发证书，必须得是本院的学生。所以你们必须加入药王院才行。”</p>
这……</p>
众人面面相觑。</p>
这事他们说了不算啊！</p>
可以！</p>
刘一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p>
这些年学生们之所以在考试方面连连受挫，不就是因为他出身草根，没有什么背景吗？</p>
现在有了药王院这个背景，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好解决。</p>
就相当于镀金吧！</p>
看到师傅点头了，众人自然也没啥意见。</p>
“药王院可不是一般的培训机构，对学生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当然了只是针对于你们的专业而言，至于英语那种没用的东西是不做要求的。”</p>
陈阳解释了几句。</p>
众人一听是不需要学英语，瞬间也就轻松了。</p>
刘一手考虑了一阵，决定让学生们分批入学，毕竟津门才是他的根，诊所这边也需要有人坐镇。</p>
可以啊！</p>
文清暗自点头。</p>
怪不得这货刚才表现的那么积极，原来打的是这些学生的主意啊？</p>
呵呵，还真是鸡贼。</p>
一句话就把津门鬼针的弟子收归与海王的旗下了。</p>
以后海王有什么事情？</p>
这些学生能不尽力？</p>
可是……</p>
文清有些郁闷。</p>
她还以为陈阳这么卖力是帮她解决问题。</p>
没想到这货打的是这个主意？</p>
呵呵！</p>
鬼针一门在津门几十年，现在已经成为了海王的了。</p>
这还真是人生无常啊。</p>
同时，文清也有些不爽了。</p>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p>
论背景，仁和堂同样也有能力帮助刘一手解决问题吧？</p>
要是文清主动帮刘一手解决了这些问题，鬼针一门岂不是成为文家的一员？</p>
只是……</p>
文清觉得自己没有这货那么婊脸。</p>
这种挖绝户坟踹寡妇门的事情干不出来。</p>
那啥……</p>
陈阳忽然不好意思道：“刘老，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药王院那边还没有开设针灸这可课程。你的学生去了，也学不到啥。您看……”</p>
刘一手：“……”</p>
文清：“……”</p>
众人：“……”</p>
……</p>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p>
刘一手决定出任药王院的针灸教师。</p>
老人家虽然技艺精湛，但无奈没啥学历，在行业中受尽了歧视。</p>
陈阳答应他，只要他去了，药王院就给他弄个学历，然后搞个什么院士也不无可能。</p>
当然这事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饼先画上再说。</p>
刘一手也是欣然答应，他虽在针灸领域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但学历不高一直都是其诟病，现在更是影响到了弟子的前途，影响到了自己的传承。</p>
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唯一记挂的就是这门手艺能不能传下去。</p>
海王给了他希望。</p>
老人家也十分的高兴。</p>
简单商议了一下，刘一手决定带着弟子去谯城定居，一来解决学生们的学历问题，二来也想把自己的技艺发扬光大。</p>
当然了，去东南亚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了。</p>
离开了津门后，文清也长叹了口气。</p>
“陈阳，你真的很厉害，居然把鬼针一门都一网打尽了。如果消息传出去，一定会震惊整个行业的。”</p>
呵呵！</p>
陈阳笑了笑，道：“运气好，运气好！”</p>
要不是鬼针一门受尽了排挤，他又岂能把人家一锅端走？</p>
说起来，他真的要感谢那些人。</p>
文清也有些无奈。</p>
现在社会就是这样，越是有能耐有本事的，越会受到排挤。</p>
许多庸碌无为之辈却身居行业顶端？</p>
真应了那句话，大师在流浪，小丑在殿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