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无果的追踪（下）
我想，有些事不妨先跟他透露一点，便说：“不瞒捕头，我是听到我邦内的人说，近日似乎曾见过那位被砍手的倒霉鬼现身，但说他手却是完好的。我半信半疑，手砍掉，邦内是有高手能给接上的——”</p>
说到这，我才想起那只断手早给抄走做罪证了，还怎么做断手再植术啊，忙又补充说：“甚至还能让他长出新手来，但他当时是怎么逃脱，怎么躲藏，又为什么要回来，真的很怪异，当然要找到他。所以才来打听下，看你们这里可有些新线索。”</p>
他摇摇头：“反正小人什么风声也没听到。如果有消息，一定马上转告大人。”</p>
我要找的另一个人，就是房主汪九了，别说，有那么点收获。</p>
“哦，那个租房的薛官人，前天下午是到这儿来过了。好奇怪啊，他明明全身上下好好的嘛，怎么官府老爷硬说房里有杀人案呢？害我白白误了几个月的租期。”</p>
“什么？房租不是都预先付给你了么？”</p>
他改口说：“小民是指后面的租期。人家听说有过凶案，就不願来租了。”</p>
“别给我扯。我看过那房子了，里面明明有新租户，是我邦来的人。”这个汪九确实有几分狡猾，还有点贪心。</p>
他无话可说，笑笑说：“什么也瞒不过大人的。我实话实说吧，小的跟薛官人说，虽然后来他没来住过，但这行的规矩，住与不住，钱也得照拿。他倒也没纠缠，听说有了新租户，也是一租几个月，就走了。”</p>
“你注没注意有捕快监视那个宅子？”我又问。</p>
“开始确实有捕快轮班在外边看着那房子，后来好像人就撤了。现在么，好像更不会有人去监视了。难道小民的房子就那么倒霉，时不时要出凶案么？”他有点不平地说，又追问道：“既然薛官人没啥事，那当天屋里到底是谁挨刀，流了满屋子的血？要不就是这个薛官人杀了别人？”</p>
我没有理会他，不过他的话在心里转了转。是啊，薛华高这样平安回来，确实可疑。连汪九这个普通百姓都怀疑，那些专业的捕头们会想不到么？他居然转了一圈后平安出来了，实在侥幸，不管怎样，让他再进来都是件有风险的事，侥幸一次不可能次次侥幸。</p>
应天府那边我不太担心，要是神机府戴力这边也在暗中办这个案，把薛华高带过去一审，可能就会露了我们的底。</p>
薛华高这件事也只能查到这个程度了。当然，找他直接问问，也有可能得到些情况，可是这个家伙我实在信不过他，我怀疑他根本不会说实话，还是别费这个工夫了。</p>
回去的时候，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决定要从戴力的府前的那条道走。</p>
当然，原来这个夏、薛幽会的宅子确实离戴府不远，从那边走也不算绕道，主要的，是心中有点挑衅的意思：我就这么到你府前去转转，怎么着？凭什么让你一天老监视着我，我却不能刺探你一下？</p>
重新走在这条街上，让我想起那好像很遥远的往事了：为了查找可能是陷在戴府的菜鸟张英，我也这么来到这条很僻静的小街，向戴府里窥视，只不过可没人用轿抬着我，是自己用腿在地上蹓。</p>
又到了戴府的大门前，我从侧面的轿窗把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向门里张望。</p>
这个大门还依旧开着，门前并没有站岗的人，当然，确实也没这个必要，谁敢闯他这个身具要职的官员家呢，尤其是他看来也有厉害的功夫，只怕真正的强盗也避之惟恐不及呢。</p>
突然，我看见一个女人的侧影，正和里边一个什么人在说话。</p>
我不由得心中一震：因为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我很熟悉的，最近张英就总穿着这身衣服来客栈的，不是什么华服，而是下层百姓的服装，很平常，按理不会在戴力这样的高官府中看到，即使是佣人，也会套上临时的府中的所谓的号衣式外套，以显示雇佣的身份。</p>
由于常到贾府，我对这个是知道的。</p>
我赶紧去观察女人的脸，由于是侧着的，看不太清楚，但我觉得也挺像张英的。</p>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里面的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个时段，旧景重现，还是系统出现了瞬间的bug，像慢镜头那样，这算不算甄工关照我的不正常现象？</p>
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一瞬，我的轿子就已经过了戴府的大门，看不到那里面了。</p>
我颇有些踌躇，怎么办？把轿子倒回去再看看？</p>
这轿子毕竟不像轿车，是不能挂个倒车档就退回去的，得让两个轿夫费点劲再掉头抬回去。而我，一般是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还是算了吧，一是，那不大可能是张英，二是，即使真是她，我又能怎样？甚至都不好过去跟她说什么。</p>
于是，我便什么也没有做。</p>
回到客栈，我又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先看看张英在不在，不过没等我看，就有客栈别的伙计过来告诉我说，张妈说她出去有点事，已经走了有好一阵子了，若是掌柜回来了，告诉一声。</p>
这么说，我在戴府看到的那个女人还真有可能是张英了？她怎么又到那里去了，我不是已经告诉她只在客栈里帮助照看照看么。</p>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外边的操作员，查一下张英的0-88id现在位置在哪里。</p>
想了下，又决定等等再说，毕竟她已和第一次进来时不同了，也算是有经验了，不必过于担心，找外边的人查，倒显得我连手下就这么一个兵都没掌握去向，有点说不过去。</p>
还好，这一回没用等很长时间，张英就回来了。</p>
我看伙计们都不在眼前，便马上追问她去哪儿了。果然，她说是去戴府了。</p>
我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过话里还是有些责难的意味：“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就在这客栈里照看下就行了，怎么又去那边了呢？”</p>
“今天上班时遇到柴经理了，他问俺工作进行得怎么样，说还是要努力打进戴府里，在那里可以为公司发挥更大的作用，让俺多动动脑子，想想办法。”</p>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钱智商和柴菲完全不同的地方。前者更关心人的安全，而后者则是所谓的工作，其实也就是他的业绩。</p>
张英这么实心眼的人，听领导这么一说，那还不得头拱地也要完成交办的任务啊，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困难、安危的。</p>
我紧张地问：“那你去那里找的谁，又是怎么说的？”</p>
“就是找俺认识的那个管家，说现在没什么固定的话儿，很想着当年在府上的活计，今天顺道来问问现在府上情况怎样，如果可能的话，还愿意回来，工钱再少点也行。不过，他说现在不缺人，让俺先回去，过些日子再看吧。俺谢过他，就回来了。”</p>
我稍微放点心，她说的那些话倒没什么毛病，管家应该不会对戴力的业务很知情，更不会知道张英已经在这边客栈干活，否则一定会提到。</p>
我郑重地说：“张师傅，你可千万再不要自己出去活动了。柴经理并不太了解这里边的情况，我会跟他说的。今后，你就在这客栈里工作，这也是一项十分光荣、重要的任务，一点也不比到戴府里差。我常要出去，全靠你在这里观察、掌握情况，明白么？”</p>
我这么一说，她虽然还有些负疚，但明显好多了：“那就依你了。唉，难得柴经理这么看得起俺，俺却做不到他要求的事。当初俺要再勤快卖力点，也许那时就不会被打发走了。唉，说啥都晚了。那俺就在这里努力干吧，只是，好像没那么多的事可忙的呀。”</p>
她这个人，天生就是劳模素质。现在的人，都恨不得活儿越轻闲越好，工资越多越好，哪还有嫌工作太清闲的呢？</p>
同一个大环境，她是怎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呢？也许，真像人们对此常会做出的那种解释：她是“傻子”？</p>
不错，当年就连雷锋也曾被人们这样认为的呢。</p>
等我跟柴菲说这事的时候，为了防止他再唧唧歪歪啰嗦，我干脆给了他一个“谎话版本”，好断了他那个念头：“柴总，张英已经根本没了打进戴府的可能性：卜思潇那时跟我说过，戴力已经怀疑她是咱们的卧底，所以才找个借口把她给打发走了。再让她去，那等于是让她去送死。”</p>
柴菲呆了一呆，才问道：“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事啊？”</p>
我干脆把谎再往大点扯：“我当时跟钱总特意说过。这回哪寻思到你还会让她再打进去啊，所以才没想到要说。这是我的疏忽，我检讨。”</p>
看着他无奈的表情，我心中感到几分痛快。</p>
这件事的两个证人，一个是死无对证，一个虽活着，但你不会去对证的。</p>
我的地盘上还是我做主，你个“山寨小舅子”，可别再越过我指挥张英，乱插手里面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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