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疏解压力（下）
可是，我和钱智商虽说上下级，但也算是个平等的朋友。【】明摆着小田应聘的角色不是普通群众角色，对她、对钱智商，我觉得都没什么益处。我现在知道了内情却不说，是不是对朋友不够意思？</p>
我想了一阵，决定来个折衷，试探她一下，如果她明知是何等角色却仍然坚持要演，那我就什么也不说，甚至祝贺她一下。</p>
如果她毫无所知，那我就假装无意地把实情告诉她，随她自己做什么决定，这应该不算管人家的闲事吧。</p>
她很快就从台上下来了，看起来还很高兴，显然已被通过录取了。</p>
这也自然，她那个长相，别说是演供那些大兵、将领消费的军妓，就是演李师师那样供皇上消费的名妓，应该也够了——暂且不提演技。</p>
她朝这边过来了，我正准备跟她打声招呼，她却先说话了：“晨主任，今天你好像不那么忙了啊？”</p>
小田还记得我，我倒也欣慰：“是啊，今天已忙过了，暂时没事。我看你刚才到台上了，是应聘做群众演员么？”</p>
“是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知怎么想‘触电’了，哎，刚才我看你跟那个导演助理谈得挺热乎的，你们熟吧？”</p>
我心想，她主动跟我打招呼，原来是看和我与于助理“挺熟”，要不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我打招呼了。</p>
现在国人办事，总想走关系，抄近路。</p>
不过，要讲走关系，钱智商可肯定比我强多了。但她现在却想通过我走，那就是有可能是钱智商不赞同她来演戏，不帮忙。</p>
我得搞清状况，随机应变。</p>
“也是才认识，工作上有联系。他跟我唠了拍片的一些事，还有招聘演员这类业务。”</p>
她的态度更热情了些：“这样啊，那他透没透露这回招聘的群众演员要演些什么角色啊？刚才没好意思问，怕人家误会我挺挑拣的。我毕竟是头一次参与这个，啥经验都没有，要是能早点知道，可以提前做些功课，在场上就能发挥得好一些。”</p>
看样子她对角色一无所知。我心想，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提前做些什么功课？难不成去亲身体验体验妓女生活，增加点感性认识？</p>
那你给钱智商的打击力度，可远胜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了。</p>
我决定告诉她实话，把她直接吓退算了，便说：“于助理跟我说了，这回招的角色很单一，就是演那个——那个军妓，就是在营帐里跳跳舞，陪陪睡，长得好看些就行，对，还要不在乎脱、裸、露什么的。这个，妓女么，总归得有这方面的镜头。你没注意吧，来应聘的，男的，岁数大点的女的，都是马上就给打发走了。”</p>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没想到角色的性质是这样的，同她的美好想象大相径庭。</p>
我也对自己破坏了她的演艺梦感到有点抱歉。不过，对朋友和朋友在意的人，总该说实话，尤其是他们不知内情时，这是一种义务。</p>
不过，她却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这样啊，那我就算了吧”，被吓走了，而是略一踌躇，却这样说：“晨主任，你能不能去跟他们说说，给我换个别的角色，就是那种不靠脸蛋、身材，真正能展示些气质、演技什么的角色，我可以尽最大努力去演。”</p>
“我当然可以去说说。不过，你怎么不找钱总呢，他要去说说，绝对比我说管用。是他和陈导商谈的合同，他又是这里的一号领导，陈导不会不给他面子的。”</p>
“可是，他不同意我拍电影！”她有点恼火地脱口而出。</p>
哦，果然不出所料，钱智商当然精明，看来根本不希望她进那个是非不断的圈子。上回拍电视剧，用“草台班子”这个理由推了她，这回不知用的什么借口，我真想知道。</p>
现在这事明朗了，我可不会帮她去说好话，就算我施展三寸不烂之舌，真能把那个陈导忽悠住了我也不干。</p>
“这样呀，那我也不好去说话了。小田啊，依我看，那就算了吧。演电影也没啥意思，什么**也别想要了，你又不是专业学院毕业，又没什么后台背景的，出不了头的。听钱总的吧，他不会错的。”我甚至有点推心置腹地说。</p>
“什么呀？他就是自私！自己和那个姓苍的一直在演什么驸马、公主的，明晃晃地找了个小蜜情人，我想去演电影，他就说三道四地阻拦，真是州官能放火，不许我点灯！”</p>
我吃了一惊，原来她还在意钱智商和小苍的事呢，那她这回要来演电影，是有赌气和报复的成分了。</p>
我赶紧说：“不是这样的，他和小苍那就是工作上的关系，也就几个月才扮那么一次。而且，人家小苍现在也有恋爱对象了，就是钱总的助理，这事大家都知道。钱总就是不喜欢你来演电影，不会有别的意思。”</p>
她冷笑着说：“他是你领导，你当然要帮他说话了。他要真考虑我的感受，就应该和那个姓苍的彻底断了。到那里边驸马、公主的，真是为工作，骗谁呢？好吧，不帮我就算了，好像我只能依靠他似的。走着瞧吧，她能演公主，我还能演皇后呢！”</p>
这后面的话，当然是针对苍井溢的。</p>
我早就觉得她这个人跟小苍的温柔、理性没法比，跟她实在无法可讲。</p>
钱智商的麻烦，还是他自己解决吧，我可不想掺合进来，趟这个浑水，于是，勉强笑着说：“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件事，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别赌气决定事。”</p>
跟小田说完，我一溜烟走了。本来，我确实没事，这回还得真给自己找个事了，否则自己就又多了一个谎言。</p>
对了，于助理不是说里面正安排什么基地么，不如去看看，那里现在不会有虚拟角色掺合进来，不会奇怪我这个送使臣回邦内的人又会出现在那里。</p>
走回到红楼，一看几个楼厅里都满员了。我忽然想起，剧组应该还在残疾人那个厅里，就像昨天一样。</p>
赶到那里一看，果然如此，剧组三十多个人包括陈导、制片、摄影的都躺倒在座椅上，联络人凌吉自然也在，更想不到的是，钱智商居然也在这里。</p>
除了接待的几个残疾人，还有不少空座。</p>
当然了，现在这里不会再安排普通游客来。</p>
老one正好来巡视，我就问他拍摄基地怎么去。他懒得跟我讲，只说了句：“坐下。我直接给你送过去，那是新设的进入点。”</p>
进去才发现原来已到了一个远离城市的野外，不过已经有些房屋、帐篷什么的。这一定是技术部新搞出来的。</p>
我看见钱智商正与外边通话，看来充当了剧组与技术部之间的联络人。其实，这活儿本不必他亲自来干，看来他也是想亲身参与一下。</p>
他正在说：“……再来几顶帐篷做背景，也就够了。民房的事，如果多，我看还是请他们租借贾府在金陵的老宅，我听老晨说，从来都不成问题的，这也有助于联络双方感情，给他们送钱嘛。你那边就别费事了。”</p>
我看他挺忙的，决定找在一边帮忙的凌吉唠唠。</p>
没想到，跟着拍过一次电视剧，凌吉学得很快，跟我相当熟练地介绍起这里的情况来：</p>
“这边所谓的基地，就是拍摄一些室内的戏，完全不涉及招聘的虚拟群众演员。一般的角色，他们剧组的服装啦、道具啦、化妆师、各类助理都可以客串一下，说不定我都有机会扮个随从什么的呢。外景戏，那才是重头呢，比如在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就要调度好，战争场面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回要是全找这边边的官军，我看比上回的电视剧可要复杂百倍了。”</p>
我看了下他脚下那个大盒子里，好像还是那种摄像机，就好奇地问：“拍电影，不是用胶片么？难不成还要用这个？”</p>
他笑笑说：“现在的潮流就是这种高清摄像。胶片么，耗费太大，现场又没法看拍摄效果，后期制作又不能直接用电脑干。再说，听技术部的人说，模拟电影摄影机要复杂得多，还有胶片，都麻烦得很。”</p>
凌吉真的是很机灵，上道很快。我称赞他说：“好么，你现在也挺内行了，将来咱们拍个广告片什么的，你足可以摄影兼制片人了。”</p>
“我的运气太好了，来到这里就顺，大家都没少帮我。晨老师，你没事多过来几趟吧，我想法让你也在这部大片中露几回脸，要是能得个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那可就全世界都能看见你了呢。”</p>
他很朴实地说，看来打算用这种方式表示下自己的感激心意。</p>
“多谢了。只是我估计自己很不上镜，人家挺好的片子，别让我给影响了。不过，钱总挺帅的，客串个角色倒肯定行。”我笑笑说。</p>
“钱总啊，我听陈导说，他就是在里面充当个有台词的角儿也够格，不过他推辞了。”凌吉说。</p>
“噢，你们两个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钱智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接着话茬说。</p>
我心想，小田那件事告不告诉他呢？当然不告诉，小田会猜出是我“背后告状”。这种事掺合进去，肯定要得罪一方，甚至把两方都得罪了，人家是情侣，利益共同体，你可是个外人。</p>
“听说陈导还要让你在里边演个驸马爷，我可是赞成，你演这个角儿绝对能演好，有经验了啊。”我看他心情还挺好，就想给他添点堵。</p>
“好嘛，我看你还是心里有点气不顺啊。也是，这回你手上没沾上血，衣服上崩上血了。不过，还是得早点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嘛。”</p>
稍停，他又郑重地说：“你还是得抓点紧，交涉借兵的事，这是个关键，时间也挺紧的。你看过拍摄安排了吧？就算他们同意了，这么多的士兵，安排调动也需要时间。”</p>
他的话虽然很体贴，但还是带着明显的压力，可见他自己也有压力。</p>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见点血就崩溃了。不过，小卜太年轻，又是亲手一刀——那场面……我看他可能很需要心理辅导什么的。我明天参加完开机式，下午就进去，时间正好是我该返回的日子，顺便把史鼎的那封家书带过去，报个平安。”</p>
“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只是他这个得改成‘可怜野花山岗骨’了。”末了，我不知怎么又涌上一种酸楚的感觉。</p>
钱智商摇摇头：“老晨啊，你走出这个阴影咋就那么难呢？你太有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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