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导陈小谋（下）
由于钱智商严令本公司的员工不要在今天欢迎的时候向演员索要签名，所以并没有我们的人围过去，只有一些闻讯赶来的市民、游客，上前同他们中的一些人说话，有的演员就接过递过来的本子签名，估计就是大牌了。【】从气质、长相、风度等方面看，也确实比上回李总导带的那些演员要强。</p>
很快，剧组这些人和媒体人就在公司两个老总、助理隋声和公关部主管苍井溢的引领下，来到了专为残疾人开设的接待厅。这是专门腾出来为剧组准备的，因为来景区的残疾人数量极不固定，最多时也不过满一个厅再加几个人，所以两厅中总有一个厅接待普通游客，只是从不会安排满，留有几个余座。</p>
现在，在剧组拍摄期间，这个厅就要一直被占用了，不过，还是给残疾人游客留了几个机动名额。</p>
隋声的工作还是挺细致的，这个厅五十张座椅上，都已安排了名签，按人头就座。座椅对面摆了一张长桌，相当于主席台了，后面有六个座位，我瞄了一眼，看到还有市府发言人关昌化的席位，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不过想想也正常，有知名导演来本市拍电影，总有助于拉动本地的经济，提升知名度，我们这里呢，又是市里承诺努力扶持的单位。</p>
记者们有二十来位，不过由于今天并不是开拍的日子，只是演职人员到里面随便逛逛开开眼界，熟悉下环境，所以凡是已经进去过的记者，都安排坐在临时摆的普通椅子上。只有第一次来又想参观的记者，才会安排到能进系统的接待座椅上。</p>
已经过了一点时间，关昌化才匆匆走进来，嘴里连声说：“抱歉抱歉，一点事耽搁，我来晚了。”</p>
现在，主席台的桌子后六个人坐了下来，关昌化和陈导在中间，还有一位制片人、女“猪角”欧湘，男“猪脚”尤刚，再加上钱智商。</p>
由于这个厅在一楼，门外、窗外都有围观的人，有公司的少数“闲人”和一些游客，男的主要是来看女“猪脚”的，女的则主要是来看男“猪脚”的，目光各投向各的目标。</p>
我有些纳闷，这部古代战争题材的片子，应该是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占主导，女人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p>
关昌化首先讲话。他十分庄重地说：“我代表金陵市的主要领导包书记、梁市长，热烈欢迎《夜宴无极英雄》剧组到我市的红楼梦幻穿越游景区拍摄新片。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我们都会提供全力帮助，希望这部片子能拍成一部展现中华悠久历史，灿烂文化，为人民喜闻乐见的好电影，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繁荣电影艺术做出贡献！”</p>
关昌化讲了有五六分钟，然后就由记者开始提问。</p>
何如文抢着第一个提问，这自然是因为他已多次进过里面，熟悉情况，他的问题是：“陈导，你已经拍过两部古装片，有了挺熟悉的路子，为什么这一回却要另辟蹊径，到其实是虚拟真实的环境中拍摄呢？”</p>
陈小谋看来对这个问题早就思考良久，立即回答道：“现在国际电影的一个潮流，就是大投入、大场面，因为观众越来越追求这个。不过，在古装片中，要想制作大场面那就太困难了。首先，拍摄地点就越来越难找了，稍不留意就让诸如自来水管、空调、电线杆、变压器、微波塔穿越到古代，一下子就把观众沉浸其中的氛围破坏殆尽。再有，古代的战争，你看那《三国演义》，一讲就说带上十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向哪里。曹操战赤壁，号称八十三万人马，就算他吹牛，二十万、三十万总归有吧？可咱们拍片，别说十万了，就是搞个千把人也困难重重！”</p>
陈导接着解释似地说：“你上哪找那么多群众演员啊，而且都要男的青壮年，不能老的老，小的小。好吧，就算你能耐，又有钱，真找了几千的群众演员——几万我就不说了，别想。还有战马呢？一千匹马，那可比找一千个人难多了，那就无马（下面忽然哄笑了一下，大概是一些人联想到“无码”——无马赛克的a-v片。苍井空在中国那么走红，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词，才让本毫无可笑之处的它有了笑点吧），不搞骑兵编制了，顶多给大将骑一骑，再留几匹拉运粮草吧。可是古装战争片还有一个问题，你搞得起服装么？这可是古代的铠甲，那东西制作一套就要好多钱好多工夫，搞道具的真心伤不起啊。</p>
“而且，打仗总不能空手吧，还要兵器、盾牌、旌旗之类的，你有多大财力制作这些可能是一次性投入的东西，那等于是在烧钱啊！所以，我们看到的战争场面，常常是少则百十来个兵，多则几百个兵在那玩，哪能表现出气势雄壮的古代宏大战争场面呢？</p>
“所以，这就是我这次拍摄战争巨制决心到这里来原因。我跟这位钱总在商谈时，前面那些我所感到的天大困难，在他看来就是小菜一碟了！比如那个铠甲，据他说，要多少都不成问题，刀枪剑戟也同样如此。接下来，人的问题，解决起来也是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可以请里面的部队——当然不是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了，而是朝廷的兵马。我跟钱总说，先调两万吧，虽然大场面还不是太够，但也可以了，只怕我们经验不足，不一定调度得开，先摸索下经验吧。”</p>
这个陈导真是口若悬河，随便一答就能讲出这么多。不过他说得倒很通俗易懂，大家并没有觉得他的话长，都听得挺入迷。不过听到这儿，我可是有点吃惊，根本还没和里面沟通呢，怎么就连借调官军人数都出来了？</p>
继而一想就明白了，这个陈导一定想当然地认为，既然这个虚拟现实世界都是公司创建，是自己的资产，当然办什么事都不成问题了（其实好多人都曾这样想）。听他的口气，不过是先拿两万人摸索经验，摆布开了后，兴许十万人都敢要呢。而钱智商则可能以为，我在里面办这个交涉，没多大问题，实在不行，靠钱也完全能摆平。他们可都是想当然啊，到我这个具体办事的，就要绞尽脑汁头拱地，要被逼疯了。</p>
果然，电视台文化部编辑吕优国马上就向钱智商提问：“钱总，当年你们连向游客开放大观园都费了那么大劲，波折不小，现在居然能借调里面的皇军——说错了，不该用这个简称——皇家的军队，好像轻而易举似的，请问：难道你们真的和里面的皇上成了铁哥们，有求必应，想干啥都行了？”</p>
他的话逗得全场一阵哈哈笑，钱智商也笑眯眯地回答：“此一时彼一时嘛。这个虚拟红楼梦世界，确实是公司的财产，但其中的虚拟角色，也完全是有**意志和个性的，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不过，我们一直遵守‘和谐世界’的理念，坚持用和平的方式和他们交往，坚决不使用武力。当然啦，我们一个小旅游公司也根本没什么武力，也就我们保安队长曾为了壮声势，给配过一把宝刀，后来出了点事，干脆连这摆花架子的刀也不带了，所以，我们等于是手无寸铁，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们就是用和平、和谐的理念，开展两个世界的友好交往。我们专门有个老晨同志负责里面的联络、交涉，和官员、平民都交了不少的朋友，我很相信他的办事能力。我们请里面的官军协助拍摄，对他们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会给这些兵吃得好好的饱饱的，还有钱拿，又是个很新鲜的事，他们当然会兴致勃勃参加，卖力表演。总之，这对双方是双赢局面，所以我对此当然充满信心，这次拍摄工作一定会进展顺利的。”</p>
他说的话也很风趣，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把吕优国颇有进攻性的问话轻轻挡回，也给坐在一旁的陈导一颗定心丸，让这位大导露出了更自信的笑容。不过，我却觉得肩上骤然增加了重量。怪不得那天钱智商和我谈及此事时，认为一切都不成问题，不愿听我委婉提出的反对意见，一个劲儿地催我去办，原来他倒是认真权衡过了，只不过，他列举的这些，真的能让里面的皇上完全放心？他毕竟只见过那位皇上一面，我可还是很有疑虑。</p>
后面的提问，主要是向男女“猪脚”了，无非是老一套那些话题，炒作、绯闻、流言、官司，这些关键词不时出现，笔者也就不在此多叙述，毕竟这类“八卦”大家听得多了。</p>
采访见面会结束，关昌化又代表市里向剧组演职员们说了些表示支持关怀、祝贺拍摄成功等套话，便告别离开了，钱智商和隋声、苍井溢去送他。这时，老one便带领数名操作员进来，由甄工指挥开始进行操作。客人们将由导游部主任周泉馨和头牌摄影师凌吉带领，坐上数辆豪华马车，在大都城内转转，再到大观园中走一走，到那个新近迅速走红的“神奇游乐场”玩一玩，它现在已成了年轻游客最喜爱的项目。</p>
最后一个节目是：到红楼贵族大酒家吃顿饭，品尝下红楼宴，钱智商会去做陪。至于苍井溢，就不去了，这当然是考虑到公主驸马双双前去，这规格就不是一般的高了，会很张扬。</p>
当然，事先也不会告诉他们这是虚拟的酒饭，因为陈导曾那样评价过，当然是让他吃了后再告诉他。</p>
从这个安排可见，今天完全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就是让这些初次来的人熟悉下情况，在投入紧张的拍摄前放松一下。</p>
至于为什么没让我来陪，想必读者应该记得的：还有一个极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办：迎接里面的使臣“出发”去我们和谐国。</p>
老实说，我倒是宁可去陪同这些剧组的人，在京城大都中逛逛，这任务要相对轻松许多。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很讨厌自己扮演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一个诱拐者：花言巧语把人家骗上车，然后通知外面的技术部把这些个人——其实是电子程序，锁住，这种变相的“高科技软禁”，也许更恶劣。软禁，人家起码还有知觉，照吃照睡，就是失去行动自由罢了。而这个锁住，虽然我尚不知究竟是怎么个状态，但我猜想，大概相当于注射麻醉剂，让人长眠不醒，算是个能唤醒的准植物人吧。</p>
反正，我打心眼里不愿参与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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