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虚伤成真（上）
过了一会，听见走廊上传来怪异的声响，我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红彤彤的大棺材，接着便看到老五绷着的脸，双手放在棺材上在推着它，已经来到门前了。【】</p>
哦，我的天，这玩的什么把戏？再一看，哦，原来棺材下边还有四个木头轱辘呢。也是的，这么口沉重的棺材若是放在地上，只怕大力士也推不动。在虚拟世界中，滚动摩擦也依然是远远小于滑动摩擦的。</p>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愕然地问。</p>
“干什么？推他出去啊。你不是要整个轮床么，可那个时候哪有啊，你又催得那么紧，我就进了技术部的材料库里，发现正好有这个棺材，又看到别的地方有轮子，两样现组合一下，不就成了个轮床么？你这里的走廊、门什么的，还都能顺当过去。反正也就临时用这么几分钟。”</p>
我禁不住笑了，说：“没想到你老五还真有创新精神。也是，从抢时间的角度看，这倒是多快好省，临时将就一下还真不错。”</p>
我转过身对郑福柏说：“郑局长，车来了，我们要把你推出去。”</p>
他迷迷糊糊转过脸，朝门口看了下，马上浑身一抖，惊叫起来：“你们这是要把我推到坟地吧，我还没死呢！”</p>
我赶紧说：“你别害怕，不过是用这个改装车运你一下。你也知道，你自己不能动，我们又不好搬动你。你躺在这上面，我们就好推你到那个出入点了。你好好看看，这并不是棺材——是棺材，不过下面是有轱辘的，像轮车一样，利用了些现成的零件组装的。”</p>
他又打量了下，像是松了口气，但仍没好气地说：“那我也不坐！这么个棺材，你让我躺在里面，这有多不吉利，得倒大霉的。”</p>
还没等我说，老五便气呼呼地说：“你嫌这个不好？行啊。那我就回去给你搞个敞篷劳斯莱斯车怎么样？只要你等得起。告诉你，这个简易推车我用了五分钟；你要汽车，我得搞五天，你就等吧。行，我现在就回去搞。”说着，他抹身就要走。</p>
我赶紧向他喊，“老五，你等等。”又对郑福柏耐心地劝说道：“郑局长，你的伤可等不了的，也就几分钟的路，一会儿也就到了。其实，你也并不是躺在这棺材里边，而是躺在棺材盖儿上，将就一下吧，这时候，我看就别讲究那么多了。”</p>
老五也冷冷地说：“换个别人，还得谢谢我呢。你没听说么，这棺材可是吉利得很呢，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活着躺到棺材上，好多人想这个好事还轮不到呢。”</p>
要说人要转变主意也真快，郑福柏马上就说：“那好吧，我就坐这个走。”</p>
我心想，是我耐心的劝说起作用了，还是老五胡诌的话起作用了？看来是后者。这帮官员有好多人特别迷信，甚至有的大官也如此，当记者那阵，我知道的这类事儿多了去了，他们找什么“周易大师”、风水师、气功师、庙里住持啥的，听那些胡诌的预测、指点，比听党的话可是要更认真、更紧跟呢。</p>
不管怎样，郑福柏同意坐这个棺材车走，就省事了。老实说，我忙活了一天多了，也是感到十分疲劳，想赶快把这个事结束，早点出去休息。</p>
我招呼老五进屋，两个人合力，像电视上常见的医生搬病人那种动作，抓住床单四个角，用力一抬，将郑福柏连人带床单放到了棺材盖上，一边一个推着，沿走廊向那个进入点走过去。</p>
郑福柏躺在棺材盖儿上很平稳，正好又头高脚低，呼吸顺畅。老五这个发明确实简单而实用，兴许能申请实用新型专利呢。咱公司有才的人真不少啊。</p>
顺利到达进入点的大房间，我先问郑福柏：“你来时是在哪个房间进入的？”我估计他从来也不会到那种大帮哄的厅里的。</p>
“稻香村。”他回答。</p>
“那就先出去吧。对了，这口棺材车怎么办？放在这儿可是够吓人的，得处理下。”我对老五说。</p>
“先放在这儿一会儿，我出去后就把它整走。”</p>
我们把车推得更靠近石栏杆，也不等我们说，这郑福柏就伸出手放上去，看样子他也等不及了，想早点出去。</p>
等他在面前消失，老五也出去了。</p>
我将棺材盖上的床单收拾起来放到一边，正要出去，在这当口上却又进来两个人，应该是晚间来大都看夜景的。一个男游客可能刚进来还有点摸不着状况，立足不稳，身子一晃，忙把一只手伸出扶在棺材上，等他看清手扶的是什么后，吓得面色发青，张口就怪叫起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干嘛整口棺材放在这儿？倒血霉了！”</p>
我赶紧笑着解释说：“没事的，这位先生，我得恭喜你，这么多客人，就属你运气最好了，穿越过来立马摸着棺材，这就预示着您会有升官发财的运啊！别人得羡慕死你了！”</p>
这下子，他转怕、怒为喜、庆，马上问：“真的啊？这个项目怎么在菜单上没说？”</p>
“说了，那还有什么惊喜？”我说。</p>
另一个听了我说的，也过来特意摸了摸棺材车。我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先生，刚才的首运已经让那位先生摸走了，你再来摸就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了。”</p>
他一听，悻悻地走了。刚才那位倒是乐得不得了，满脸喜色出去了。</p>
化解了一个可能导致游客投诉的意外事件，我松了口气，决定再稍等会，让老五处理完这口棺材车再出去，免得有人进来又被吓着。</p>
还好，老五动作挺快，这口起了很大作用的棺材车一分钟后就消失了。我这才出了系统。</p>
摘下头盔，我就向“稻香村”那里走，心想郑福柏大概还在房间里，毕竟受了伤，得略微缓缓神，然后再走。出来不像进去，没什么可操作的事，好多常客，甚至都不用接待部的操作员过来帮助，会自己处理摘头盔、拔ic门票卡这些事，自行离开。</p>
等我进了房间，惊奇地发现郑福柏还是半躺在座椅上，只是头盔已摘下来了。这个五人间里还有两个人，但都是戴着头盔的，仍在系统中，只有他是睁着眼睛的，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某个地方。</p>
“郑局长，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呢，今天那么多事，该回家休息，或者到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事。”</p>
“我，我还是动不了。”他声音低沉地说，脸上写满沮丧、消沉。</p>
“什么？”我不由得叫了起来。这可有点奇怪了，按理只要出了系统，就算他还感觉疼，但功能应该就恢复了，怎么会动不了呢？“是不是觉得腿很疼？”</p>
“好像也不疼，没啥感觉。”他说。</p>
我在心里琢磨开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受的伤真的很重，伤了腰部脊柱，才造成下半身瘫痪？但是那些个所谓的虚拟伤到了现实世界不是就该消失了么？不应该造成永久性的创伤啊！薛华高的手砍断了，出去都没事呢，就是皮肤白一些。</p>
这可实在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从开业以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p>
这时，老五也找到“稻香村”来了，显然是从控制台那边已看到郑福柏的ic卡没有拔掉，还处于“占座”状态。我见他脸色不好看，便抢先告诉他客人说现在还动不了。</p>
他嘴张了下，表情很惊奇，接着转为怀疑，贴着我耳朵轻声问：“他会不会是装的？想讹咱们公司一下？”</p>
我心里动了下，这个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啊。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装这个下身瘫痪，可是不那么好装的，自己还遭罪。再说，他为什么装啊？这件事真要追起来，丢人的是他，又没有我们什么责任，只会把他自己搞得声名狼藉。</p>
我摇摇头，说：“不会吧。我看找带班的商量下吧。”</p>
由于我们晚上也在营业，所以钱智商在公司正规化经营后，就制订了干部轮流值班制，从他开始，甄工，助理隋声，再加上各部室的头头，直到新提的保安部副队长严亮，除了金喜莱、苍井溢和周泉馨这几位女生，都要轮流晚上带班，住到公司，这样晚上总会有一名干部，负责处理万一发生的状况。当然，若是有较大的事情，值班干部还需要打电话向钱、甄两人请示。</p>
今天从值班室过来的是潘学，一见是他，我就泄了一半气，如果是治安方面的事，他来倒不错，但像今天这样的事，估计什么力也借不上。不过，总得跟他说一下。</p>
果然，他一听人不能动了，也是感到意外，便走过去查看。等发现对方原来是他认识的局长大人，他并未显示过去那种讨好谄媚的姿态，而是冷冷地说了句：“原来是郑局长。歇了这一会儿，你觉得还是不能动？具体是哪块？哦，双腿都不行？”他也显示出怀疑的神态，还用一只手使劲捏了下郑福柏的腿，“怎么？一点不疼？怎么会呢，怪事！”</p>
他招呼我和老五走到门外，商量起来（这也是他的一个进步，过去他对操作员们向来不大理会）：“要我看，咱们还是打个一二零，让急救车把他送医院吧，你们俩看怎么样？”</p>
老五说：“我看行，就往那送吧，咱们再不用管了。”</p>
我想了下，说：“不妥吧？急救车是抢运急重危病人的，他哪条算？就算车来了肯送，到了急救室，人家一看他全身好好的，啥毛病没有，还不是马上把他推出门。我去医院看过这种虚拟伤，那帮大夫从来没遇见过，根本不摸门，白耽误时间——”我讲出后面这几句话，脑子里忽然跳出个人来——任欣大夫，他倒对此有兴趣，甚至不惜以身试验自伤。</p>
“我有个主意。我认识一个大夫，是附近一家医院的，我请他先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然后再看用不用到医院，这能省了不少折腾。”</p>
他们俩也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只是老五末了又轻声咕噜了一句：“这么个可恶的官儿，折腾折腾他也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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