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市长来游（上）

由于昨晚久久未能入睡，早晨我竟错过了手机设定的起床时间，睁眼一看，时间已快八点了。我慌忙从床上跳起，看了看四周，这才意识起我如今等于是睡在单位，而且这里也算是我的办公室，我只要在屋里醒着，就算已经在班上了。

虽然我从不在公司领工资、奖金，但我仍严格按正式员工的时间来上下班。因为是全凭个人喜爱来干这份工作吧，不求回报的人还是会受到尊敬的（当然也可能有人在心里认为你很傻）。在公司，员工们不是称我“晨老师”，就是亲切地叫“老晨”。

我从未想过让公司给我什么回报，所以这回钱智商送给我的“大礼”，还是挺出乎我的意料。决定接受它，原因也很简单：这是个诚意的礼物，而且十分有利于工作。我再不必为那些租房等琐事分心，更不用担心诸如毒气泄露等意外事故，更主要的是，待在系统里的时间可以大大增加。

今天虽然是双休日，但对我们来说，却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量。几乎没有员工、特别是干部选择在这两天里休息。

“梦楼”前面的平房就有由招待所餐厅改建的游客餐厅兼员工食堂，员工早餐交两元钱、午餐五元钱就可随便吃。所以有些员工已不在家中吃改到这里，既省事又省钱。我心想，看来公司的经营真的形势很好，员工已经享受到最初的福利了。对于不差钱的我来说，更看重的是省时方便，省钱倒还是次要的。

首次在公司解决早餐问题，心情确实不错，过去只能在小饭店和小吃摊上吃早饭，食堂的干净卫生和有熟人能边吃边聊，让人感到舒心，还能补充我由于总待在系统里对公司内部事务反倒相对闭塞的“情报库”。

吃完早餐，我回到卧室兼办公室，想到钱智商既然给了我比正规员工还高的待遇，我也该改变改变“游击习气”，像人家苍井溢那样，工作向正规化转。最近在系统内得到的一些信息，我本来打算给钱智商用嘴说说，现在决定写份材料正式报给他。

说干就干，我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写了份我到公司后第一份书面汇报材料，其中主要是近期搜集到的一些信息，包括从戴力那边得到的，还有发现游客在赌场用虚拟银子赌博的事。至于我听老九说的有游客到锦香院妓院的事，我决定等调查核实下再说，就没在报告里提。

写完材料我就去把它打印出来，放到了钱智商的信报箱里，心想他看到我用这么正规的方式汇报事情会不会反倒不习惯。

接着，我又找到苍井溢，探讨起她那个宏大、极富想象力的宝、黛大婚计划实行的步骤、方法。

刚说了个开头，我们就接到了保安部潘学群发给干部的短信：“绿色3a。梁市长来这里微服私访。”

看了短信，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苍井溢已经在查看手机上的号码，接着就边走边给市内的媒体人吕优国和何如文等打电话，请他们来跟着采访。

我这才想起来，这正是公司在钱智商组织下制订的紧急预案的代号，绿色是好事，专指重要人物来景区，5a是中央级领导来（虽然这太梦幻了，但总得考虑到吧），4a是省部级，3a正是地市级。不过对我来说，并未觉得这会多了什么事要做，但之前也确实没什么领导来，这回可算是破天荒了。

我决定暂时待在这边，看看有什么事要忙，于是，便跟在苍井溢身后走。

我们到了楼门口时，并未看到什么人，在这里检票的保安部的人说，潘学已把他们带上楼了，我们便随即往楼上跑，正好在三楼楼口看到迎下来的钱智商和领导们，看来已经谈上了。

这时，就听那个梁市长笑着对身边的中年人说：“……不是说要像普通游客那样么，买的票也是最低价100元的，上什么‘宁禧堂’啊，一听名字就不像普通游客待的地方嘛。”

他旁边的人回答说：“梁市长，其实也就是个进入点的不同，到里面就和普通游客一样了。”我认出这正是市府发言人关昌化，他对这里还真有点了解。

这时，钱智商也说道：“主要是现在普通游客去的大厅座位不一定有空位了。‘宁禧堂’在六楼，肯定是空着的。”

这时，就听见关昌化热情地招呼苍井溢：

“小苍，看吧，我可是君子一言，恪守承诺，真把梁市长给拉来视察了！”

对苍井溢的活动能力，我很久就已经挥别了惊奇，原来这次市长来这里，也是苍井溢公关的一个成果。在中国，请当地的政府主要官员来，可能比请国家级名人更有实际效果。

苍井溢走上前，说：“我可从来没怀疑过关主任的承诺啊，不过这么快还是没想到，谢谢关主任对我们公司的特殊关照，欢迎梁市长首次来，衷心希望这一开了头，就能接续下去。”

钱智商接着苍井溢的话说：“我代表‘红楼梦幻穿越游’的所有员工，热烈欢迎梁市长来视察！”

市长笑了笑，说：“看你们把我说的，好像很勉强才来似的。其实，自从市里对众多媒体做了庄严承诺，我就想来看看了。不过，今天可不要把我来当视察，今天是双休日，我也是特别选了这个日子，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来玩玩，放松放松，所以，咱们就不来那些工作程序了，直接说吧，哪里比较好玩啊？”

钱智商忙说：“我们这个景区在先上哪之前，得找个房间和椅子坐下来，才能进行‘穿越游’。两位领导还是跟我来，到上面‘宁禧堂’去吧，那里不像别的地方那么乱哄哄的，反正正像关主任说的，到里面后都是一样的。”

正在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上三楼，我一愣，这不正是房产大鳄任石屹和他那个随从么，我们那次还把他们当逃犯呢。而且我从平儿那里打听出，他居然正在和凤姐合做一笔生意，要建什么酒楼。

显然，房产大鳄和当地政府主要官员都认识。见到梁市长，他看样子也有些意外，那一副正沉思的面孔赶快换了副热情洋溢的脸：“居然在这休闲的旅游景区见到梁市长，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市长笑了笑：“这有什么意外的，我也得找个机会观赏下风景，放松放松嘛。倒是任总上这来让我有点意外，难道你是要穿越到过去搞房地产开放？哈哈哈！”

大鳄表情不太自然，笑得有点僵硬：“哪里啊，在这儿穿越过去容易，可那边哪有像咱们这边高效、开明、廉洁的政府啊。我也不过是来观赏下风景，放松放松。”他说的是赞扬的话，可不知怎么我却觉得他像是在发牢骚、讽刺。他大概也像不少房地产商一样，对当前的调控政策不喜欢，所以才跑到里面去鼓捣？

梁市长倒好像对他的语气没什么感觉，说：“那好啊，大家原来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一块去走走？”

大鳄咧嘴一笑，这表情还真让他有种很凶的吞噬感：“这就不必了，我们这几天一直包在‘宁禧堂’，他们应该安排市长您到‘荣禧堂’的。我们先走了。”说完，拱了拱手便向楼上走了。这手势，大概是在里面常用，不自觉地带到外边来了。

市长不为人察觉地轻摇了下头，对颇有点尴尬的钱智商说：“年轻人，瞧，安排撞车了吧？不要在接待规格方面花太多的心思了，虽然咱们要去的地方特别讲究什么身份地位，一派封建色彩，但咱们不必理会那一套嘛。走吧，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了吗，可别去什么‘荣禧堂’了。”

这时，甄工和老one也赶到了，老one说：“今天预订‘稻香村’的客人来电话说他们上午有事来不了了，正好可以安排到那里。就在这三楼上。”

梁市长有点怀疑地问：“是真的吗？双休日还能有什么事？不是你们把人家给‘动迁’了吧？”

几个人一连声说不会不会，予以否认。钱智商已经带头领人往那边走了，并顺便把甄工等介绍给两位领导。

梁市长看来对这里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当下就问甄工：“怎么样？那个——噙先生的系统，对，那叫什么原代码吧，你们现在研究明白了多少？”

甄工有点惭愧地说：“不瞒领导，这里最核心的代码，就是人的感觉那些部分，我们现在仍然是毫无头绪。要说别的，比如钱经理想在里面搞个宾馆，接待火车站旅客来休息过夜，我们加几个班，这所宾馆就完工了，还是空中宾馆呢。可是，如果你要在里面添个新的人物，像里面其他角色一样，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只能做出个人的躯壳，但是，没有灵魂。”

这时，我们身后有人喊起来：“梁市长，欢迎欢迎！这真是公司的荣幸啊！”

一行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原来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钱智商赶快迎过去说：“老总来了，太好了！”原来，总公司的冷总闻讯赶来了。

领导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又有几个人小跑着赶上楼来，原来是苍井溢通知的报社的人，我比较熟的是晚报的何如文。紧接着，电视台的人也赶到了，是吕优国和一个扛着机器的摄像记者。

梁市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瞧瞧，瞧瞧，本想悄悄放松放松，怎么又是搞得惊天动地的。同志们哪，我这不是工作视察，只是过个普通假日，没有报道价值的。拜托，各位也给自己放个假吧，要不，你们也买张票，到里面游园吧。”

我心想，这帮记者都有我们送的卡，票是不用买的。但让他们“纯娱乐”来玩，一般都不会来的。

关昌化与梁市长交换了个眼色，出头说话了：“今天梁市长确实是想以普通游客身份来体验穿越游的，连门票都自己买好了，各位这么一搞，确实就要逼得我俩把休息又变成加班了。我看市长说得不错，大家也别加班了，双休日休息休息吧。”

记者们答应不跟着了，表示就地休息玩玩，但我估计，他们还是要找自己的角度报道。把他们请来的苍井溢也像是胸有成竹，把记者们领到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不知商量起什么来。

总公司、公司三个领导领着市里两位领导朝“稻香村”走，钱智商朝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也跟在后面，我不知道这里还有我什么事，不过让我跟我就跟。

“稻香村”是个五人间，我们俗称“软卧”。这里的设施前不久“升级”了，座椅加了人坐上去更舒适的垫子、扶手等，在腰部、腿部位置还加了那种能按摩的电动式靠垫。当然，和“荣禧堂”“宁禧堂”新换的大电动按摩椅还是差一等。

老one已经先在这里了，在一个触摸屏前忙活着。梁市长被钱智商让到房间中心的椅子上坐下，关昌化和冷总则自己找好位置，在市长两边坐下。

坐下后，梁市长就说：“好啦，现在总算躲开记者了。但是，你们几个公司的头头，也不要陪着我们了，否则那又成了视察了。又是请示又是汇报的，我还是放松不了。”

冷总马上“抗议”道：“梁市长，我可不是陪您啊，老实说，我还没逛过这里的大观园呢，您不能剥夺我逛园的权利吧。”

梁市长笑笑说：“真的吗？那好吧，这样咱们可以搭个伙。”

钱智商看来对此已预料到了，便说：“好，领导不让跟着，我们就不跟着了。不过，向导总还是要的。我们这位老晨，原来就是导游部的负责人，现在又负责里面的联络、公关，是除了我们甄总、钟顾问外最熟悉里面情况的人了。让他跟着，不能算把你们游玩景区变成视察吧？”

梁市长客气地向我点点头，说：“这当然可以啦。”

我就在靠边上一张座椅上坐下来。嗯，果然和大厅的座椅不同，要舒服多了。

三份打印精美的“红楼梦幻穿越游”菜单递到领导们手上，这让他们有点意想不到。浏览完，梁市长就高兴地说：“有这么多的项目可去啊，我还以为和别的类似景区一样，就是个逛大观园呢。”

冷总则俨然以这里直接领导的口气说：“还有项目在陆续开发。比如那个古代的农家乐，就正在筹备中呢。而排在这头一项的大观园，其实开发时间并不久，也就不到两个月吧。”

我想起隋声传达总公司那次会议精神，他们当时还嘲笑我们搞大观园开放怎么比农民工办城市户口还难，现在，倒好像都是他们直接领导完成似的，心里颇为不平。

关昌化问道：“梁市长，这么多花样，咱们选哪个呢？”

梁市长笑起来，说：“我还是未能免俗，随大流吧，穿越游一把，大观园总不能不去吧，要不人家问起来，只怕无言以对啊。唉，要是时间再多点，真想都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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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市长来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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